第8章 08，人神佛道
听着方子昊意气风发的声音，任安暗自沉默。
这，莫不是“莫欺少年穷”的方子昊版本？
镇妖司，没听说过。
不过，公门，应是真的。
只是，看方子昊此刻的做事风格，却是暂时判断不出，是敌是友。
当年自己与他点明，从此不再是朋友，却还是送了他二两银子。
算是仁至义尽。
但人心不可量。
他若是心胸宽广，或将此视为恩情。
若睚眦必报，那必视为奇耻大辱，现在应想着报复。
“恭喜你了，子昊，现在怕是要叫你方大人？”
任安拱手笑道，略作试探。
方子昊笑容依旧畅快，却是摆手：“哎，说的什么话？我们是过命的交情，要是没有你当年的资助，我早就饿死了，哪有现在的光景？”
听他这么说，任安心中安定几分。
随口应承道：“是你自己搏出来的，我不敢贪功。镇妖司是个什么衙门？怎么之前从未听说？”
“明天你就知道了。”
“现在，先看看怎么抓住这头小参，你我各凭本事吧。”
方子昊若有深意的说道，当即挥手，纵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任安眼神动了动，又看向那沉到山后的血色夕阳，心中隐隐生出几分不安。
只是第六感。
但，颇为强烈。
……
“后山上次听说采到人参，是什么时候？”
方子昊走后，任安轻声问向李贵。
任家村后面的这条山脉，绵延几十里，十几座山峰重峦叠嶂。
山中，倒也偶尔听说过采到人参，但并不多。
这种事，李贵是老猎人了，比自己更熟悉。
李贵略一思索：“得有个三年多了，那会儿你还没回来，芸儿……”
说到自家姑娘，老汉倏然停顿。
任安也叹了口气。
三年前，自己还在外面，四处寻仙问道，一无所获，自然也还没娶妻。
现在，短短三年，已然发生太多事情。
想这些无用，任安拉回思绪：“三年多都没见过，怎么现在，年关了，好好出来颗参？后山可有参苗？”
李贵忽想到什么，惊奇摇头：“咱这儿，并不产参。”
任安望着他，思虑再三。
“走吧。”
“这东西，咱门大概抢不着了，天也黑了，先回。”
果断放弃。
哪怕真是天材地宝，那也弃了。
任安判断，这里面，大概有什么局。
这颗参，说不定就是放出来钓鱼的。
李贵却犹豫，表情不舍：“你先回，我再碰碰运气。”
参，是吊命神物。
要是芸儿大出血时，家里能有根参，或许还能撑。
这是他的执念。
只是，没必要对任安说，触动哀情。
“好，那您多加小心，我先回了。”
任安没强求，大步下山离开。
甚至都没动用土行之法，担心会被冥冥之中的“钓鱼人”发现。
……
这一夜，鞭炮狂响，狗狂吠。
后山，漫山遍野的火把。
不少村民听说，山上出了千年参，年都不过了，就往山上跑。
任安也没怎么睡着囫囵觉，跟三个大肚婆谈天说地，直到三更，才偎依睡去。
睡得正迷糊，却陡然听到一声惊雷。
旋即，雷霆声，便仿佛天罚般，轰隆隆炸响，绵延不绝。
瞬间惊醒。
三个女人也惊醒。
安抚两句，任安披上衣服出门，走到开阔处，抬头看向后山。
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不知哪位道友正在渡劫？
又看了一阵，渐渐看出点端倪，在那天上，似是两道人影，正在斗法。
只是，乌云和雷霆太密，隐隐约约看不真切。
任安：……
如果是以前，这种天象，自己肯定会不顾一切，冲到核心点，看看是否能撞见仙缘。
但现在，却只想苟着。
心中猜测，到底发生什么？
却并不太想上去，免得被波及到。
……
这场斗法，一直持续到天明。
待到天边出现第一抹鱼肚白，仿佛是约好，雷声倏然而止。
也不知道，最后是谁赢了？
任安琢磨不明白，索性做自己的事儿。
放了开门炮，又刚点了年火，就听到门外传来响亮吆喝声。
“各家各户家主，大柳树下集合，官差来了，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快快起！”
嗯？
任安推开门，见是村里卖豆腐的。
“什么事儿？”
“过去就知，我也不知，快去快去。”
交代春秀等会儿灭火，任安穿好衣服，不疾不徐，走向村口，心中暗暗猜测。
这事儿，越来越扑朔迷离。
村口的大柳树下。
村民陆陆续续到齐。
站在中间的，是村长王喜旺，还有几个官府的捕快。
而为首的，赫然是方子昊。
他是昨天的装束，手中拿一卷黄布，表面有龙纹，应是灵物，散发金光。
这……这像是……圣旨？
任安眼神微动。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任家村，小小一个村子，何德何能，配得上圣旨？
王喜旺点名，把人丁册上的名字点完，恭敬汇报，人到齐了。
方子昊眼神扫了一圈。
把圣旨往天上一抛。
如同水镜般的画面，顿时浮现，一道通天彻地的人影，浮现于天地间。
是一位身穿金龙袍，戴着黄金冕，面目威严，眼神慈祥的皇帝。
“朕，大乾之主，人族至尊，崛起于微末，至今一统天下。”
“值此新年，亦是我大乾，立国整一千年！岁月如梭，朕用了一千年，先后覆灭龙皇，斩杀道祖，诛灭佛母，流放玉帝，自此，人道永昌！人人如龙！”
“自今年始，凡我大乾子民，只尊朕之法身，其余小神小仙，皆为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至尊的声音，响彻天地之间。
远方的大山，回音阵阵。
待到圣旨念完，场上全部都已然跪了下去。
任安心中，也不禁掀起惊涛骇浪！
覆灭龙皇！
斩杀道祖！
诛灭佛母！
流放玉帝！
这是什么样的功绩，实力？
“好了，大家不必过于惊慌。圣上的话，你们也听到了。我大乾，马上就要迎来崭新的盛世。”
“今年正好是初一，我们先做一件事，村里的玉帝庙，龙王庙，土地庙，山神庙，全部都要拆掉，神像全部砸毁。同时，家里供奉的佛也好，道也罢，哪怕是灶神，门神，除了自家的祖先以外，其它香火，都要统统撤下！”
听到这话，村民一片哗然。
面面相觑。
却，谁也不敢说什么。
一边是人帝，一边是神仙。
平民老百姓，吓都吓哭了。
方子昊目光如电，见没人回应，便继续开口训话。
“本官，镇妖司，方子昊！”
“我祖籍是隔壁五柳庄的，被朝廷委派回乡，督办这件事情。从今天开始，整个青江县城方圆百里，涉及神道的事儿，都归我管！你们任家村，自然也不例外。”
“本官事务繁忙，在任家村，要任命一人，代表我，全权处理此事。”
“本官与任安有旧，本官也很信任他，这件事，就交给他了。”
“任安？你可听到？”
他眼神直勾勾看向任安。
众人也都纷纷看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