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见
“等会儿去了裴家放机灵一点，尤其对他家小少爷客气些，知道吗？这次借住的机会是我好不容易争取过来的。”姜云语速飞快，正数落着身后默不作声的女孩。
“嗯，我知道了。”林惊夏声音很小。
“你看看你这幅唯唯诺诺的样子，当时我就不应该留你在小渔村。”姜云恨铁不成钢。
林惊夏没回话，只是捏紧了手中的裙子。
父母外出打工，她从小跟爷爷奶奶一起长大，日子倒也过得简单快乐。
她以为自己会在那座海边小城待一辈子。
可有一天，许久没消息的手机忽然来了一通电话。
姜云告诉林惊夏，她爸爸出车祸了，还在抢救中。
林惊夏就这么被带到了临城。
裴志青是临城市长，姜云就在他家做工，据她说是住家保姆，很轻松的活。
为什么可以轻易转学？为什么可以借住在市长家？为什么爸爸的住院费那么高却负担的起？
林惊夏不止一次表达了自己的疑惑，却都被姜云一句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搪塞了过去。
渐渐的，她也不问了。她决定自己慢慢找答案。
今天是要去裴家的第一天，林惊夏穿了一身棉料白裙，崭新的。
是奶奶听说她要走了，特意做的。
说话间，裴家到了。
“叮铃叮铃”，姜云在按门铃。
夏日的午后，太阳正当头，林惊夏被晒得脸微微发烫。
大门开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站在门后。
“还不快进来。”姜云催促。
林惊夏抬腿跟上，她脑袋有些晕乎乎的。
穿过鹅卵石小路，三人在一扇大木门前停住。
“您稍等，我去喊下夫人。”那管家开口了。
“不着急不着急。”姜云姿态放的很低。
林惊夏很想扯住她的衣服，告诉她：“妈，我们没必要这样卑微。”
可想到父亲的医药费或许与这有关，她便沉默了。
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音传来，门后走出的是一个气质优雅，看起来就保养很好的富太太。
她慢慢开口：“怎么大中午来了，那么热的天别被晒到了，快进来休息一下。”
她说着看似关心的话，言语间却满是客套和不自觉的高傲。
那为什么非是我们住这里呢？林惊夏观察一番，还是疑惑。
“裴太太，没事的。”姜云干巴巴笑着。
“这就是你女儿吧，叫林惊夏是吧？气质很好。”董挽歌夸赞道。
这次似乎是真心。
“嗐，小渔村出来的，不太爱说话。惊夏，快打个招呼。”姜云用力拽了拽自己女儿。
“阿……太太好。”林惊夏差点说错称呼。
刚进客厅，林惊夏就感觉有一道不友善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让人感觉不太舒服。
她下意识抬头，正巧和一个人对上视线。
男生站在二楼扶梯处，一身家居服也掩不住他挺拔的身姿和凌冽的气质。
那张精致的脸面无表情，眼神看不出情绪。
林惊夏想，这应该就是那位裴家少爷。
闪神间，男生开口了，他语气嘲弄：“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妹妹啊。”
妹妹两个字被他咬的极重，男生在反讽。
林惊夏没回话，她不知道董挽歌是怎么向男生解释自己的存在的。
但她可以肯定的是，男生不欢迎她。她可以理解，家里突然一位不速之客，还要借住至少两年。
任谁都不会高兴。
“斯奕，又胡说什么呢。”董挽歌有些不高兴，但也没真的训斥他。
“只要你和我爸别真给我整出来个弟弟妹妹就行。”裴斯奕嗤笑一声，转身走了。
董挽歌在说完那句话也离开了，接下来是管家给她们带的路。
他详细介绍了裴家的布局，当然仅限一楼。
二楼以上是不被允许进入的。
然后他站定，头往一个方向点了点：“喏，那两个房间就是你们住的地方，去吧。”
“夫人说了，不着急工作，反正是很轻松的活，你们先熟悉一下吧。”他似乎意有所指。
姜云笑了笑，微微弯腰：“辛苦了。”
林惊夏跟着母亲来到了她们休息的地方。
一进屋，姜云就卸下假笑的面具，那股低人一等的感觉也消失了。
她看向林惊夏，语气严肃：“已经住进了裴家，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多了。”
这是什么意思？林惊夏似懂非懂。
姜云一看林惊夏眼神就知道她什么都不明白，她直截了当：“你不仅要在这里上学，还和裴家小少爷做同班同学。”
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大，林惊夏脱口而出为什么。
“这你不用管，你只需要知道我刚才所有的表现都是为你铺路就行了。”
“你一定要和他打好关系，知道吗？”
姜云说话时那双眼睛就直勾勾盯着林惊夏，不容她说出任何拒绝的话。
“知道了妈妈，我有点累，先去休息了。”
“去吧。”姜云已经说完自己想说的，目前比较宽容。
林惊夏去了隔壁的房间。
躺在床上的时候，她还感觉有些不真实。
昨天她还在小渔村吹着海风，今天就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住进一个装潢华丽的房子。
要生活至少两年啊，林惊夏翻了翻身，把头埋进被子里轻轻叹了口气。
她没有把姜云的所谓“任务”放在心上。
人家这么排斥她，她自然是选择能躲多远躲多远。
*
第二天林惊夏起的很早，她要去新学校报到了。
早饭是姜云做的，林惊夏在自己房间吃完就出门了。
她昨天搜了一下新学校的地址，有些远，转公交很麻烦。
还没出门，姜云的声音就传过来：“惊夏，干嘛去。”
林惊夏其实有些不习惯这个称呼，她和姜云一年也就见一次，说实话，感情比较薄。
姜云更多的是喊她全名或者笨丫头。
“我要赶公交，时间来不及了。”林惊夏还在盘算时间。
“诶呀，坐什么公交。家里有司机的。让惊夏和小奕一起走就好了。”董挽歌开口了，她刚才听到了她俩的谈话。
“我不同意。”林惊夏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另一道声音响起。
“我凭什么和她一起上学？我骑自行车。”裴斯奕是嫌弃的。
不，你坐车就好了，我打公交。林惊夏想。
“行了，小奕，惊夏和你一个班，她还要报到，你们最终还是一个路线的。再说现在骑车也来不及。”董挽歌循循善诱。
最终林惊夏还是和裴斯奕坐了同一辆车。
而且都是后排。
“砰”，摔门声巨大。
林惊夏自觉向外挪了几步，和裴斯奕拉开距离。她才不想莫名其妙去惹一个“炸药包”。
一路无话，林惊夏从没觉得时间那么漫长过。
到学校了，裴斯奕先一步下车。
林惊夏慢了半拍，她还在想一会儿去老师办公室报到要说什么。
正思考着，窗外玻璃忽然被敲了两下。
是裴斯奕，他站在外面，语气不耐烦：“喂，你傻坐着干什么？不上学了？”
这是……在等她？
林惊夏不太确定，但还是迅速下了车。
她带的书不多，书包不重。纵然她加快步伐，也还是有些跟不上裴斯奕。
渐渐她落后了几步。
裴斯奕注意到了这点，他啧了一声：“腿那么短，步频就自觉快点，懂？”
话是这么说，林惊夏看到他放慢了脚步。
“你知道班主任办公室在哪里吗？”
林惊夏摇头。
“那你知道你上课教室在哪里吗？”
林惊夏还是摇头。
“行了，算我倒霉今天。我带你去。”裴斯奕放弃挣扎。
他轻车熟路地带着林惊夏七拐八拐，然后来到一个办公室前。
林惊夏只感慨学校真的大，不愧是临城最好的高中，要不是有裴斯奕，她逛到放学也找不到办公室在哪儿。
“进去吧，我在门外等你。”裴斯奕身子靠着墙，懒懒开口。
“哦。”
“笃笃笃”三下敲门声。
“进。”
林惊夏转身看了眼裴斯奕，见他朝自己点了点头，便推开门。
“老师，我是林惊夏。刚转学过来的。”她礼貌开口
“哦哦，是惊夏啊，你终于来了。我一会儿带你到新班级，不用紧张，有什么问题尽管给我说。”
“对了，我叫李奇。”
班主任是一个中年男子，意外好说话。
林惊夏点点头，喊了声李老师好。
她感叹不愧是市长办的入学手续，权让人不得不折腰啊。
出了门，李奇看见裴斯奕靠在墙上还一愣，他语气有些惊奇：“呦，稀客，怎么这次来上学了？”
裴斯奕偏过头没回答。
原来还是个逃课的少爷啊，林惊夏偷笑。
却被裴斯奕察觉到狠狠瞪了一下。
嘲笑的确实有点明显了，林惊夏摸摸鼻子。
“对了，惊夏，你在之前的学校成绩怎么样啊。”李奇开口了，成绩一向是学生首先被关心的话题。
“还可以，不知道现在怎么样。”林惊夏说的是实话，她之前的城市太小，教育水平肯定不能和临城比。
她不确定自己的好成绩放在这个学校是什么水平。
这次笑出声的倒是裴斯奕了。
林惊夏睨了他一眼，心想他难道是觉得自己在骗人喽？
一个逃课的人怎么敢嘲笑自己的？
林惊夏不解，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陈奇说：“不管以前成绩怎么样都没有关系啊。你旁边的这个是临城一中一直的第一。”
他？裴斯奕？逃课的裴斯奕？
林惊夏怎么想怎么不相信。
然后她就看到裴斯奕在陈奇说完那句话后向她走近了一些，似乎是在炫耀。
行吧，不能以一时的行为衡量别人，林惊夏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