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正气凛然大司徒
齐新很清楚,如今的他,若是面对昊天道和墨池苑,自然如同蝼蚁,随便一个知命境界的强者,都足以轻易将他碾死。
但余者,却不足以强大到让他毫无反抗之力的地步。
说到底,整个大河国,也唯有墨池苑王书圣这么一个知命境强者。
可以说,只要他不去作死的招惹王书圣,去撩拨昊天道,他便几乎不可能陷入十死无生的境地。
而有着昊天道门的压制,即便这京都的世家大族再如何愤怒,也决然不敢掀起大范围的叛乱,只能通过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或者说最为直接的暗杀手段来解决他。
毕竟,解决不了问题,便解决提出问题的人,一切自然能够拨乱反正,重回正轨。
而齐新心中所期望的,其实也正是看到这一幕。
毕竟这些世家大族之中虽然也供养着不少高手死士,却没有知命境,如此,便不足以对他形成碾压之局。
如此一来,他们所谓的暗杀就会变成一场风险可控的劫难。
也是他为自己选定的第一道劫。
想到这里,齐新目光便平静的落在了那位被当众弹劾的大司徒杨衡身上。
而这位大司徒此刻也正在看着他。
其目光泛着冷意,带着几分怒火。
片刻后,杨衡收回目光,主动迈出一步,语气颇为激昂且正气十足的说道:“陛下若是对老臣不满,老臣大可以主动归老,何必让一只阴沟里的老鼠,污了老夫的一世清名?”
清名?齐新嘴角扯了扯,还真是老而不死是为贼啊。
这般精湛的演技。
若非他麾下影卫早已经将这老家伙的底细扒了个干净,说不定他还是还真以为是自己错怪了好人。
他没有说话,而被这位大司徒称之为阴沟里老鼠的曹轩面色亦是没有半分变化,只是平静的从袖口掏出一本早已经准备好的奏章。
“陛下,臣手中有着杨衡老贼罪状相关的所有证据,口供,人证,物证,皆有备案,恳请陛下一阅。”
显然,曹轩虽然年轻,也并非没有脾气,从大司徒杨衡,到此刻的杨衡老贼,便已经可见一二。
杨衡眼中怒意更浓了几分,但却依旧有些不以为然,他根本不信,这曹轩手中能有什么真正让他入罪的实证。
他当即冷然一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老夫一生行事,上对得起社稷,下对得起黎民,俯仰无愧于天。”
他目光迥然,望向齐新,道:“陛下,您若是一意孤行定要污蔑老臣,便是老臣答应,满朝文武也不会答应,这京都上下数十万百姓也不会答应!”
言语间,铿锵有力,若有光芒落下,只怕立时便要化身正义使者,昊天使徒,散播神辉于人间。
不少官员见状,受其感染,目中不由显出敬仰之情,看向齐新这位新君时,目光便当即晦暗了几分,甚至生出了几分激愤。
此刻,在不少人心中,他们的这位新君和大司徒杨衡几乎已经成为了邪恶和正义,黑暗与光明的完美对比。
一时间,不少人已经做好了准备,倘若他们这位陛下当真要强行问罪于大司徒,他们便是拼着这身官服不要,也定要站出来讨一个公道!
见状,齐新失笑,他倒是成反派了?
随手一招,一名近侍便走下台阶,将曹轩手中的奏章呈了上来。
这奏章厚厚的数十页,写满了规整的蝇头小字。
将杨衡所犯之罪,一桩桩,一件件,何时何地发生,都记录清清楚楚。
他对此倒是并不意外,毕竟,他早就看过原版,而且,他对他亲手调教了十年之久的影卫也是有着相当大的自信。
影卫是一支核心成员数百,外围成员过万的庞大组织。
学习专精的,尽是刺探情报,潜伏,易容制毒等旁门之法。
他不奢求这影卫有多少战斗力,但深知情报重要性的他,在这一点上,对影卫的要求可以说是苛刻到了离谱的地步。
如大司徒杨衡这等紧要人物,即便是对方梦里说了什么,第二天都会有相应的记载,在情报中呈递上来。
搜集些许罪证,自然算不得难事。
甚至这奏章上面所记载之事,相较于这杨衡全部的罪行,也不过只有十之三四的程度。
不是要为其隐瞒,而是其他不少罪行因为时间等各种因素,已经难以查证,故而未曾记载罢了。
但哪怕只是这十之三四的罪状,说一句恶行累累,罄竹难书,也丝毫不为过。
他简略的翻了翻这一本厚厚的奏章,琢磨了一下情绪,酝酿了片刻之后,面上便恰到好处的显出了几分压制不住的愤怒。
只见他面色涨红,青筋暴起,瞳孔中泛起血丝,猛然一把将奏章扔到了杨衡面前。
“好一个铁骨铮铮,好一个欲加之罪,你自己看看,这其中可有何处是污蔑于你?”
怒声如雷,令不少朝臣心头微震。
杨衡凝了凝眉,将身前的奏章捡了起来,只看了几眼,面色便瞬间大变。
越看,脸色便越发凝重,不住的擦拭着额间的汗水。
“这,这怎么可能。”
这奏章中所记载的东西,不仅无一虚言,甚至有些事情,他都需要回想一下,才能够对照得上。
一时间,他浑身悚然,心头发寒,只觉得周身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
一丝惊惧在他心头迅速放大。
他宦海沉浮数十年,竟当真要晚节不保,倒在这里?
当然,他也不是不能强撑着不认,但其中有一部分涉及到昊天道的地方,却是让他不敢不认,也不能不认。
而且,很多事情,都拥有着轻易可查的实证。
他固然权势熏天,可绝非能够做到一手遮天,指鹿为马的地步。
墨池苑,乃至昊天道,才是大河国真正的主宰。
有些事情一旦曝光,莫说是他,便是他背后的杨家,也将大祸临头。
而正是那些要命的事情,这奏章之中虽然浅尝辄止,但仅仅看奏章之中所载之事的细致程度来看,便知道,绝非是查不出来,只是暂且压下去罢了。
很显然,这是这位年轻的陛下给他的一个警告。
也是明摆着告诉他。
认罪或者不认罪,他早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权利。
抬头看去,那龙椅之上,面容稍显稚嫩年轻新君此刻也仿佛化身阎君,高高在上,冷漠的俯瞰着他。
他心头一紧,气血上涌之下,眼前一黑,脚步踉跄,几乎要当场晕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