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58章
王屠夫在外头有女人了!
她该怎么办?
这两个想法已经折磨了云桃一上午,始终没有答案。
如果这事发生在摔伤之前,她可能会伤心、惊慌、愤怒,可,今天的她居然只觉得迷茫,又或者说,是麻木。
就像寒冬腊月里在冷水里洗衣服,一开始是刺骨的痛,到后面,手变肿了,十个手指头变得红彤彤的,痛觉也渐渐淡去,只剩下一种麻木的钝痛。
她甚至没有多少想去质问王屠夫的冲动,更不愿再次给妹妹妹夫带来麻烦。
他们帮她的已经足够多了,总不能因为这事还要让他们帮她讨公道,甚至主张和离吧?
云桃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么个想法。
她顿时打了个激灵,摇摇头,试图将这个大逆不道、又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去。
罢了,王屠夫在外面有没有人,只要生活维持现状,似乎也没多大区别。有句老话叫“难得糊涂”,凑合着过就是了。
云桃如此这般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屡屡走神,手上的络子已经错了三次,以至于云巧的“误会”愈发坚定。
她心里很是愧疚。
虽说王屠夫本就不是啥好人,对大姐没有过体贴(除了刚听说她跟江家有关系那阵子外),也早就跟马氏勾搭上了,前段时间不着家,主要也是因为怕跟她和卫城打照面。
但,若非他们瞒着大姐跟兰氏做了交易,后者主动释放信号,王屠夫没上钩,倒也不至于这样冷淡。
云巧犹豫良久,决定告诉大姐部分真相,跟马氏有关的那部分。
“大姐,我前天知道个事,一直不知道咋跟你说。说了,怕你伤心。可不说,我又觉得对不住你……”
云桃吃了一惊:“啥事啊这是?”
细看云巧迟疑中带着一丝同情的表情,她若有所悟,眼底无奈再次浮现,“咱们是亲姐妹,你直说就是了。姐又不是豆腐,一划就碎了,再不济也是块老豆腐吧。”
云巧扯了扯嘴角,将打好的腹稿小心翼翼道出。
大意就是,前天卫城替毛干娘进城送鹅,在某条街巷里偶然撞见王屠夫跟个已婚妇人拉拉扯扯,举止十分亲密。
“卫大哥觉着不对,等他走了,才找人打听那女人。原来是个货郎的妻子,娘家姓马。那货郎时常出门不在家……”
云桃脸色白白的,情绪波动却比云巧想象中小得多,听完只干巴巴地说了四个字,“我知道了”,又陷入发呆。
云巧觉着不对,“大姐,你该不会觉得我在哄你吧?”
她一咬牙,“我承认,我一直觉得姓王的配不上你,希望你能离开他,再找个合适的人过日子。可,这种事,我绝不会胡编乱造来伤你心!”
“卫大哥打听的那人还说,他有一回起得早,还见着姓王的偷偷摸摸从马氏家后门溜走……”
云桃勉强露出个笑,打断妹妹的焦急解释,还轻轻拍了她手背两下以示安抚:“好啦,我知道的。我相信你们,我只是,早有预料而已。”
她无声一叹,目光透过门框投向院子一角的晾衣绳。
“本来不想说的,谁知道这么巧,你们也知道了,也就没啥好瞒的了……”
云桃便提起今早那件带着女人口脂的衣服,说完后,心头竟莫名轻松了些许,方才勉强挤出来的笑也变得自然起来。
“……就是这样。我想过了,他要是以后一直这样,这日子也不是不能过。”她轻描淡写地总结,并在心里补上一句。
至少,王屠夫最近都不敢对她动手。而且,他在外头女人身上满足了,回来也不会纠缠她,她还能落个清静,这样更好。
这回,吃惊的人变成了云巧。
她张了张嘴,正要劝大姐别轻易认命,话到嘴边却又顿住,只因想起上一世的自己。
是了。
当初的她听说丈夫要纳妾,而且是风风光光纳个青楼女子回来做妾,那会儿的她除了以泪洗面,还做过什么?
搬到京城后,她倒是见了不少世面,从那些官家夫人口中听说了些内宅手段,那之后才晓得,原来遇上这种事,除了哭闹,还有很多法子可以使,却早已时过境迁。
所以,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前半生就没走出过永和县的大姐呢?
话虽如此,她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姐继续在王家这口泥潭里沉沦。
毕竟,王屠夫不是江传芳。
后者只会漠视妻子的存在,用言语羞辱她,至少物质方面不会苛待,更不会随意动手打人(白姨娘恶意针对时除外);而前者,指不定哪天一不顺心,就把妻子打没了!
云巧沉默了一会,抬起头来,郑重其事地握住云桃的手,攥得很紧。
“大姐,不是我故意吓唬你,只是,姓王的凶性太大,我就怕他被外头的女人勾得迷了眼,哪天生出害你的心思!咱们可不能用自己的命去赌,你说对不对?”
云巧晓得王屠夫有意休妻,却不能直言以告,只能利用云桃对王屠夫、马氏乃至兰氏的关系一知半解,故意夸大其词吓唬她。
殊不知,自己竟误打误撞说中了真相!
云桃果然被这话吓到,单薄的身子无意识地颤了颤,喃喃道:“他,他不会这么狠心吧?”
话里的犹疑语气,却隐约透出对王屠夫的不信任。
一个从没得到过丈夫真心关爱的女人,就算再傻再天真,也不至于将自己的性命寄托在那虚无缥缈的信任之上。
云巧见状,立刻趁热打铁:“大姐,这男人要是变了心,心肠可狠叻。你别不信!之前我听毛干娘,还有江家太太说过几件事,怪渗人的……”
她现场编了几个丈夫出轨害妻子的“真人真事”,故事套路大致如下——
一有妇之夫要纳青楼女为妾,大妇不答应,没几日却被下毒身亡。
一男子跟邻人之妻勾搭成奸,为求地久天长,竟密谋将各自的妻子、丈夫骗到山崖上、水边,将人推下去害死,再伪装成意外,而后欢欢喜喜再婚。
一商人靠岳家发家,却嫌弃妻子生不出男孩,找了个外室生子还不满足,为了图谋妻子的嫁妆,故意怂恿妻子去上香求子,路上却安排了土匪,将妻子劫掠卖到外地,自己则谎称妻子已死,还借此拿捏住岳家,叫他们不敢声张(岳家也嫌弃女儿失了清白有辱家声)。没多久,顺利将外室扶正迎进门。
诸如此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