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数据长渊

久，到底有多久。

大概是“洪流”发生之前，大概是它没有实力大损，也没有被江满舟契约的时候。

诡异的生命都是漫长的，作为极其强大的战争诡异，森然王经历过很多生命时段，去过很多地方。

在时间之死与真知的相遇，不过只是它漫长生命里的沙砾。

它早就不记得那是多少年前，又过去了多久。

但看见林真的第一眼，它还是认出来了。

不过可惜，大洪流结束后，真知也已面目全非，且不记得它了。

对此森然王有自己的理解，它是战争阵营的诡异，真知没有记得它的必要。

但光明阵营果真是可怕的，可怕到它只是见了真知一面，那场粗浅的谈话，竟印象深刻到，影响了它很多很多年。

甚至让它的生命都多了一个时段：

去过时间之死后。

此时那年的真知，或者说是现在的林真追了上来，孩子一样天真问它：

“时间之死是什么地方？”

森然王墨一样漆黑好看的眼睛眨了眨，长长的睫毛颤抖着。

遗忘的人并不觉得什么，一直记得的人却因为这一句话带起了太多的回忆。

它摇摇头，像看一位患有健忘症的老朋友一样温和说道：

“你只是忘了，又不是傻了，犯不着问我，你总有一天自己会想起来的。”

林真愣住了，她没料到森然王会这么回答。

眼见诡异的脸已经冷了下来，林真知道不能多问，虽然满腔好奇，但也及时住了嘴。

她调转话题道：

“是江满舟找你来救监察局的雇佣兵吗？”

森然王清冷的脸上两条眉毛蹙了蹙，想起昨晚江满舟叮嘱的话，它认真纠正道：“他让我救人，只要是人类都救。”

林真拽了拽森然王的黑色袍子：

“跟我来，其他人我不知道，但监察局那些雇佣兵已经埋骨在这里了。”

森然王“哦”了一声，明明是极其漂亮的年轻少女的脸，却老古板一样板正了脸，严肃说道：

“我不收尸，只救活人。”

林真摸了摸鼻子：

“那有个活人应该还困在副本里，是秦迟的妹妹。”

她刚想补充一下，目前还不知道秦迟是否有个妹妹的时候，却听森然王顺着话头理所应当的说道：

“秦敏是吧，我去找一找。”

也是在这个名字被说出来的一瞬间，林真的记忆也像打开了闸门，缺失的细节补充好，遗落的东西填补上，原本关于秦敏的印象也回到了她的脑子里。

原来那次她看电视台的财经频道……上节目的不止有西装红裙的秦迟，还有旁边她穿着蓝色裙子的妹妹秦敏。

她长的和秦迟有三四分像，只是比秦迟更加活泼可爱一些。

明明她见过的，可是记忆像带了截屏功能，自动把那蓝色的身影截掉了。

森然王看林真表情有变，贴心询问道：“怎么了，又忘记了？”

林真尴尬一笑。

森然王从出现到现在真是句句毒舌，偏偏说的还一针见血，挺真实的。

一时间看着这位神秘莫测的战争诡异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在森然王似乎跟她遗忘的以前也没那么熟，此时也没什么叙旧的想法，它提醒道：

“我刚刚把它的肚子剖开了，一会把肾脏挖出去，你先出副本，里面的人我救。”

林真听完它话中隐喻，又看了看它身后那个黑色的大洞，感叹道：

“这里果然不是副本本体，跟我想的差不多，我们在诡异的肚子里。”

森然王点点头，一丝黑雾从衣袍下飘出来，形成手的样子，它指了指脚下的山：

“这里是胃袋。”

它又指了指山上的路：“这里是肠道。”

林真朝向山下的村庄：“那山脚下的是什么？”

森然王很认真的说道：“是心脏。”

“你走吧，我要把它的心剜出来吃掉，好大一颗，很香的。”

林真听它说的这么直白有力气，知道它是真的饿了，要开饭了，她点点头：

“那我走了，我去把副本的污染源取出来，或许能帮你快速瓦解。”

森然王嗯了一声：“我看不见那东西，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眼神还是这么好。”

林真抽了抽嘴角。

虽然知道森然王没恶意，但这话怎么听着老阴阳师了。

身边一阵黑雾飘起，向山脚下的村庄飞去，森然王先行动了。

狂风吹上山岗，天空似乎暗了一个度，黑夜快要来了。

林真走到森然王刚刚破开的大洞旁边，洞外的世界是一片漆黑，无雨无风，只有污染源的光芒格外的亮。

不是隔着什么的那种淡淡金光，而是正常污染源的形态。

人在面对漆黑的未知时总有一种恐慌感。

但林真没有。

她只是格外平淡的看了一眼，就直接跳了出去。

……

身体在下落，下落到某一节点的时候林真忽然感觉浑身上下传来剧烈的疼痛。

在火眼金睛的视角下，她看见自己的右胳膊逐渐变得模糊然后产生数据一样的碎片化效果。

林真意识到不对劲，快速拎起左手的六号权杖念道：“林真是一个人类，人类拥有实体化的四肢和身体，这是无须质疑的。”

蓝宝石停顿了一下，在她的心快要揪到嗓子眼的时候，宝石闪烁，规则成立了。

林真看见自己原本“碎了”的右胳膊又拼凑起来，变成了一条完整的实体胳膊。

她松了一口气。

“嗡——”

身体在下落到一定的高度后，一股从下而起的浮力托住了她的身体。

林真看了看脚下。

黑的，还是黑的。

下坠没有尽头，这是数据的长渊。

周围都是莹绿色的数据光点，她要找的发金光的污染源也是这数据雨林中普普通通的一颗。

她费劲的游过去，掏出【收藏家的伞】，将那颗细细的绿色光点收进了伞里。

这次收纳污染源后没有任何的连锁反应发生——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没发生在这里。

这里一眼望不到边的无穷无尽，一看就很稳定的样子。

林真泡在绿点之中，费劲的往上游着。

就在这无比诡异的数据场景之中，有人却出现在她身后，甚至礼貌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好，可以带我一起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