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游轮一日游(一)
在香港,一共有两种合法博彩的途径,一是马会,另一则是麻雀馆,本来还有天九馆,但是由于已没有人打天九,所以也就不存在了。
香港最出名的报纸,不是什么明报大公报的,而是马报。
在香港,你可能会注意到很多人顶着烈日手拿报纸,边看边记。不过别误会,他们不是认真学习,也不是关心时政,他们只是在看跑马而已。
香港人好赌,不管是什么都喜欢赌两把,六合彩赛马场都是人满为患,一群人没事就凑在你一起赌一下,吃喜酒之前也要打个麻将,这种好赌的天性和香港人早期苦力赚钱的时候有关。
那时候苦力多,赚的钱少,就想着走偏门捞一把,而字花摊之类的小赌档也是遍地都是,很多人都在下工之后通过赌博打发时间,希望一夜暴富。
还有许多香港人,每到星期六的时候,就会乘船去到澳门,小小的玩上一把,不管输赢,当天或者第二天再返回香港,对于他们而言,这是一种释放生活压力的方式,也是周末的一种消遣。
从香港去澳门船票很便宜,上到豪门公子,下到小商走贩,几乎每个香港人都去得起,所以曾经有人统计过,在香港的成年男人里面,几乎有百分之九十点九的人,都去濠江玩过。
而香港赌船,最早是由赌王叶瀚组建的“东方公主”号,以不收茶钱作招徕,一时吸引了不少客人。
叶瀚此时已80有余,便把东方公主号股权转手给了彭磷结束了他的博彩生涯。
叶瀚虽然退隐了,但是叶瀚组建赌船的行为,却是让许多香港人茅塞顿开,香港博彩是非法,但是可以开着轮船去到公海里面玩,这样就不会违反香港的法规,一时间,大大小小的‘博彩船’纷纷出炉,也对澳门的生意,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这些由大邮轮改造的豪华博彩船,每天清晨都会载着游客开到公海上,然后傍晚返回,已经成了外地游客必去的一个景点了。
……………
将车停到尖沙咀天星码头停车场之后,‘改头换面’后的张乐辉看到在码头入口的地方,一个穿着黄色衬衫的小胡子手里将写着自己化名的牌子举得高高的,便拔腿朝小胡子走了过去!
“易生是吗?”
小胡子一见张乐辉朝自己走过来,便知道是自己要等的人,忙迎了过来:“你好,你好,我是梁纶才,你叫我阿才就好了。”
梁纶才是个扒仔。
扒仔不同于叠码仔,叠码仔不是散兵游勇,他们的佣金是赌场给的。做得好的叠码仔可以包个厅下来,自己上位做厅主。
而扒仔处于博彩行业链条里的最底端,他们专门盘踞在澳门各个码头、关卡,围追堵截拉拢游客去场子,相当于掮客。他们吃不到场子回扣,唯一可以吃的就是游客。
通常扒仔会借钱给不大熟悉套路或者身上没准备钱但又想赌博的游客,然后从中抽水。为了拉拢客人,扒仔将钱借给游客的时候承诺不要利息,同时又和借钱的人约定在赌场下的每一笔筹码中都抽佣金。
扒仔的来路背景很复杂,和社团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一些从业时间长,有了一定的积蓄,可以单干。
其中有一种被称为“扒仔中的扒仔”,最被人看不起,他们把自己拉到客转让给有实力的,从中收取人头费,这类扒仔大多是本地闲来无事的阿公阿婆,或是在场子输光了钱,急需赌资来回本的烂赌鬼。
张乐辉见梁纶才的精神样貌不像是烂赌鬼,不过张乐辉也没有刨根问底的想法,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梁纶才颇有眼色,聊了几句,见张乐辉兴致缺缺的样子便闭上了嘴巴,带头向码头走去。
码头上,游人如织,各式各样的船只停泊在这里。放眼望去,可以看到数百艘游轮泊靠着码头,它们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壮观。
游轮停靠的位置是根据大小有序排列的,小巧的游轮靠近码头边缘,而那些长达两三百米的超级游轮则停在最远的地方。这些超级游轮如同巨无霸般,巍然耸立。
“这里天天都有这么多游客吗?”
走到码头上,张乐辉发现有许多打着旅游团旗帜的人,从自己身边走过,听口音应该是内地的,纷纷上到停靠在岸边的小艇上去,每个小艇坐满了人之后,就会响起发动机的轰鸣声,向大海驶去。
“这些人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一般来到香港,他们都会去船上玩玩…,”
梁纶才放缓了脚步,耐心的给张乐辉解释道:
“停靠在这码头上的船只,除了私人的豪华游轮之外,有一半都是香港的博彩船,每天都会在这里招揽顾客,然后驶入到公海。
当然,这里的博彩船分为几个档次,中型的一般可以乘坐一千多人,而最大的游轮,能乘坐数千人。
为了吸引更多的游客,这些博彩船在票价上做足了文章。中型博彩船的一夜票价一般只需一百港币,这票价包含了早中晚宵夜四顿饭,而且还是两人一间标准房,房间内有两张床,还有独立卫生间和电视。
一般来说,这样的配置,在岸上的价格至少要一千多港币。这些游轮为了吸引人们上船游玩,还要倒贴钱,船上的所有消费,包括住宿、餐饮,甚至一些娱乐项目,全部免费。
当然,易生你也知道,羊毛出在羊身上,这吃喝玩乐能用多少钱?能吸引到一个豪客就回本了。
易生,我知道你也许会觉得我说话直接,但我是真心为了你好。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偶尔玩几把,碰碰运气,这是无伤大雅的。但若沉迷其中,后果往往是可怕的。我见过太多人输得倾家荡产,甚至有人不堪重负,选择了跳海。”
张乐辉看着梁纶才,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仿佛在调侃:
“呵呵~,你倒是个聪明人,那些输得跳海的人,都是你的客人吧?”
梁纶才闻言,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他避开张乐辉的目光,试图解释:
“易生说笑了,您可以去打听一下,我阿才在这里的口碑…,”
张乐辉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没有发表意见。
正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或许开始的时候这些游客是想小玩两把,试试手气(这也是大部分掮客拉人下水的说辞),
人,大部分都有侥幸心理,一旦赢一百就想赢两百,赢到两百后就想赢赢一千,尤其是看到别人几分钟内就赢了大把钱,必然会有各种羡慕妒忌,甚至眼红。此时身边有人怂恿一下,他很有可能就会产生尝试心理。如果第一次他赢了钱,那么再去参与下去的可能性就非常高,上瘾就成必然。
不玩牌的人很好奇当初赢钱了为什么还要去赌,因为他们无法理解金钱的患得患失,无法体会到意外之财已到账后又失去了的那种失落感。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这些游客一旦输上了头,哪会管这么多,输得越多越想回本,这是人的天性,岂是梁纶才劝几句就能回头的?或许等他们跳海的时候,还会觉得梁纶才是好人,后悔没早点听他的。
但梁纶才不知道那些人输红了眼听不进他的话吗?他知道,只是立个人设而已。
真要这么好心梁纶才会来这里做扒仔?
要知道,不管扒仔还是叠码仔都不希望客人赢钱,因为只有客人输钱他才有得赚。
“呵呵~,”
梁纶才也不觉得尴尬,继续介绍道:“易生,这次乘坐的游轮是公主号,是全港最大的私人游轮之一,上面各种娱乐设施齐全,中西餐厅、娱乐场所、卡拉夜总会、桑拿浴室、按摩房、美容中心、免税店等等,只要有钱,基上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一路听着梁纶才东拉西扯,张乐辉倒也知道了不少信息。
这艘游轮以前的主人是个姓张的华裔,以前在东南亚也是靠博彩业发家,后来博彩船跑火,便耗尽家财买下这艘游轮改造成博彩船。
谁知道这游轮刚改造完,老头子便撒手人寰,倒是便宜了他的女婿,也就是这艘游轮的‘技术总监’—吴宇。
说起吴宇,梁纶才眼中的羡慕几乎凝为实质了,要知道,整艘巨轮单单造价就超过二十亿了。
更令人嫉妒的是,张老爷子的女儿阿敏还是位国色天香的大美人,用梁纶才的话来说,整个香港,他就没见过能和大小姐媲美的女人,什么港姐亚姐,统统靠边站。
吴宇这是走了狗屎运,才让他人财兼收。
说着,梁纶才走到停在码头的中间部位的一艘快艇前面停了下来,跟驾驶员打了个招呼之后,便直接跳上了快艇,冲张乐辉招了招手。
张乐辉也跟着跳了过去,驾驶员看了看张乐辉手里的密码箱,点点头,解开了拴在码头上的绳索,驾驶这快艇朝远处的游轮驶去。
从岸上看去,那艘游轮似乎并不遥远,然而,当张乐辉乘坐的快艇开了大约十分钟后,才真正来到了那艘巨轮的下方。
站在快艇上,张乐辉只能看到巨轮的吃水线以上的部分,船身却被完全遮挡在了这片巨大的阴影之下。他抬头仰望,船体的高度至少有五六十米,这已经接近了一栋二十层的高楼。
“易生,我带你先去休息一下吧,船要开到了公海,大厅才会对外开放。”
乘着升降梯到了甲班,梁纶才开口道。
“好,辛苦你了。”
张乐辉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张‘红底’(100)塞进梁纶才手里。
“谢谢易生!”
梁纶才略带感激地朝张乐辉点点头,走在前面带路。
“易生,你好好休息,晚餐的时候我过来叫你。”
张乐辉跟在梁纶才乘坐电梯到了五楼,走到一个套间前,便告辞了。
这套间可不是免费的,得付钱。
张乐辉随手将密码箱放在柜子上,轻轻拉开窗帘。
眼前的一幕让人心旷神怡,还真是一分钱一分货,这套间三面朝阳,不仅能欣赏到壮观的海景,更是可以将整艘巨轮的景色尽收眼底。
房间内的装饰典雅,量身定制的家具与精美的艺术品相映成趣。宽大的床上铺着柔软的羽绒被,躺上去仿佛置身云端。舒适的沙发和茶几,为客人提供了休闲娱乐的场所。房间的角落里,小巧的吧台准备了各种饮品,供客人随时享用。
拉开玻璃门走出房间,张乐辉来到宽敞的阳台。阳台上配备了休闲座椅和一个小桌子,客人可以在这里欣赏海景,品尝美酒,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海风轻拂,带来一丝清凉,海景如诗如画,阳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看了一会海上风景,张乐辉躺床上,拿出大哥大拨了几个电话出去。
打了个电话给小慧,小慧正在跟隔壁大婶逛街买东西,从话筒里能听出小慧的开心跟兴奋,张乐辉倒也能理解,刚刚拿到身份证,小慧那股新鲜劲还没过,只是叮嘱了两句后便挂断了电话。
师爷苏已经找了个商业律师,两天就能搞定所有手续,等回去刚好可以开展自己的商业计划了。
大头那边组长选拔进行得也是如火如荼,来报名的古惑仔有近千个,本来人数还在增长,还好师爷苏见势不妙,赶紧截停了报名,要不然,估计会引发骚乱,也会让张乐辉成为众矢之的。
张乐辉挺满意师爷苏的谨慎,但对所谓的众矢之的也没放在心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理了理思绪,张乐辉躺在床上昏昏睡了过去。
“笃笃~,”
感觉没睡多久,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易生,到晚饭时间了。”
待张乐辉打开门,梁纶才笑道:“吃完饭就到公海了,您休息好了吗?”
“嗯,还不错!”
张乐辉抻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吃完饭带我去换筹码吧。”
“好的!”
梁纶才顿时喜笑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