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潜入孝感
“张老板，我很爱小翠，绝不希望她受任何伤害，对您更应该知无不言，但这件事不是普通人该去触及的，您对王顺乃案和赖青案还有印象吗？就因为他们了解到这个秘密，所以才被杀害，我虽然不知道北洋军是不是在探索这个秘密，但不得不防啊，都是为大家好，希望您能理解我。”
张谦隐姓埋名几十年，明白被人盯上是什么滋味，听铁强这么说便不再追问，又开始担心自己女儿，见小翠满眼爱意的盯着铁强，内心百感交集，他可不想刚跟女儿相认就失去，于是说道：“权宜之计是你俩分开，两人呆在一起目标太大，铁强，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小翠依旧在香福楼上班，一切如常才能摆脱嫌疑。纪云峰不在，我又不知情，估计能救你们出来的只有那个沈玉茹了，你们先把身体养好，有任何问题等好了再说。”
铁强刚确认自己的感情，不愿意离开小翠，但为了她的安全，也不得不听从张谦的安排。铁强准备回到古董店等大哥和二哥的消息，同时继续调查事件真相。
另一边，纪云峰和铁强跟着吴思辉离开天津，向武昌进发，沿途遇到很多封锁关卡的兵匪，不属于任何一派，趁着世道动荡浑水摸鱼，组织成联合队，向过路百姓索要买路钱，发现北洋军和革命军杀无赦，极其残忍。
在金童子的帮助下，三人侥幸逃出封锁，终于来到武昌附近的孝感，刚一进城就被一群穿着破烂的兵匪擒住，送入了清政府原来地方县衙的牢房。纪云峰双手被反绑在身后，由两人压着往前走，铁勇在奋力反抗，想挣脱舒服，借机保护大家逃走，纪云峰却朝着他微微摇头，示意对方有枪，人数太多，不要抵抗。
经过县衙门口，大批乌鸦飞过，啊、啊、啊的叫，纪云峰猛的抬头，看到高高的木杆子上全是人头，不是摆成一排，而是像糖葫芦一样穿成一串，应该是被杀掉的政府官员。由于距离很近，头颅的特质被看得清清楚楚，纪云峰顿感胃内一阵酸楚，差点吐出来。兵匪想杀一儆百，省去麻烦，才高悬人头，要的就是令人畏惧，不敢继续反抗。
吴思辉经历过大小无数战斗，对这种场景司空见惯，他只是皱了下眉头，知道碰到了悍匪，不好脱身。
三人被关在同一间牢房内，押解人员锁上牢房门，扔下一句“稍后审讯”便转身离开了。
铁勇用手里的刀片割开手腕上的麻绳，然后给纪云峰和吴思辉松绑。纪云峰弯下腰，让铁强踩着他的后背爬到墙上的小窗户边，看看外面的情况。
“大哥，外面是一潭湖水，碧绿碧绿的，景色非常美，不知道是哪里......”
纪云峰和吴思辉异口同声道：“观音湖。”
吴思辉笑道：“云峰兄弟还知道观音湖？”
“在书上看到过，我随口乱猜，让吴大哥见笑了。”
“正是观音湖，我们在这里有队伍部署，本来要一起挺进武昌，合兵一处，共同对抗北洋军，没想到让这些兵匪控制住。战友们的情况还不是很清楚，但看刚才杆子上的人头，没有认识的，也许他们还在外围躲避，也许跟咱们一样身陷囹圄.....总之，希望他们都没事。”
想到人头，纪云峰又是一顿恶心，说道：“头颅被太阳晒得面目全非，吴大哥真看清楚了吗？咱们想出去就只能联合牢里的革命军兄弟，大家互相配合才有机会，眼下首先要隐藏好咱们的身份，躲过稍后的调查，其次是跟其他革命军取得联系，尽快脱身。”
铁勇补充道：“大哥，可以让小小弟想想办法，调查一定会搜身，塑像怎么办？吴大哥身上的金子怎么办？牢里没个藏东西的地方，而且我怕有人会随手牵羊。”
金童子：二哥，放心吧，你们就把我和金子正常带在身上，不会被发现，我有办法迷住他们的眼睛。我知道哪些是革命军兄弟，对面相邻三个牢房里的犯人都是，但出于自我保护，他们否认了自己的身份，想重新凝聚起来绝非易事，大部分人没经历过战斗，被外面挂着的头颅吓坏了。
纪云峰将金童子的话讲给吴思辉听，并没说自己为什么知道这些。吴思辉知道纪云峰精通术术，一路上总能化险为夷，从没出过差错，于是他走到牢房门边，努力向对面张望，希望能尽快找到相熟的兄弟，可光线太暗，牢房里人又多，根本看不清楚。
铁勇心生一计，小声对纪云峰说：“大哥，咱们打一架吧，把吴大哥调到对面的牢房里怎么样？”
纪云峰点头认可，然后大声喊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了我们的钱袋子，想浑水摸鱼，没那么容易，还不快叫出来？”
吴思辉瞬间明白了纪云峰的用意，反驳道：“什么钱袋子，你昨天不是在赌坊输掉了吗？别狐假虎威吓唬人，怕不是想钱想疯了吧？看你和尚模样斯斯文文的，原来是个败类。”
“你说谁败类？你说谁败类？......”
“我说你还没说完呢，有本事从这里出去，咱们打一架，弄死我算你狠......”
吵闹声终于惊动了看守，四个看守都走过来探查情况，用根子铛铛敲击木栅栏，制止道：“吵什么吵，被关了还不消停，能不能出去还不一定，要银子有什么用，我看你们还没搞清楚状况吧？”
纪云峰向看守祈求道：“看守大哥，我和我弟弟真是路过的普通百姓，在路上遇到这个人，结果一直倒霉，钱没了不说还被抓进牢里，您给评评理，我们该饶过他吗？”
说着三个人装着彼此仇视的样子，当着看守的面，扭打在一起。看守不停敲击木栅栏都不起作用，无奈之下，他们打开了牢房门，伸手拽出了吴思辉，不假思索的将他扔进对面的牢房里，并且恐吓道：“别给脸不要脸，再闹腾一个试试，把你们的头都挂在外面杆子上。”
三人计谋得逞，都闭上了嘴，不再说话。吴思辉回头看着牢房里的其他人，一个个面黄肌瘦，满脸污泥，头发蓬乱，根本看不出模样。他试探着说出暗号“聚首观音湖”，然后仔细观察所有人的表情，连续说了几遍，大家都以为他精神不好，只有一个人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不动也不说话。
吴思辉坐到这个人旁边，小声说道：“兄弟，是革命军的人吗？”对方仍不说话，吴思辉继续道：“咱们这次的任务是去武昌集结，没想到被关在这里，进攻日期临近，我希望大家能聚合力量想办法出去。”
“你不是本地人？”
“我是天津人，从广州那边来，哪里有战斗我就去哪里......你知道这些兵匪的人数和具体排布吗？他们手里有枪，不好对付。”
对方仍在试探：“兵匪？你这么称呼他们？他们可自称是正义之师，要创造新天地呢？”
“呵呵呵，兄弟，看来你还不信任我，观音湖附近部队由展致远负责领导，我本来是要找他的，可现在这情况......”
吴思辉话还没说完，对方嘁嘁嘁的哭了起来，颤音道：“展大哥，他、他、他被这些天杀的强盗给处死了，事发突然，武器都在库房里，大家没来得及做准备，这些强盗就冲了上来，占领了武器库，将我们包围，当时只有展大哥腰上别着手枪，他为了保护大家，挡在最前面，结果被对方用手雷炸死，脑袋被炸开，就在我眼前......所、所以才没挂在外面的杆子上。”
“兄弟，别哭，容易被周围的人看出破绽。革命事业任重道远，值得我们所有人牺牲性命，展致远不会白死，兄弟们一定会为他报仇，只是没死在北伐事业上有些可惜。”
“嗯，我听你的......这伙强盗大概有100多人，数量不多，但训练有素，分工明确，机动性很强，知道先抢武器、粮食，然后再攻击，有条不紊......不单是作战有经验，力气还很大，一个打四个没问题，虽然手里拿着枪，基本一个子弹都没用过，轻松征服这些百姓，不可小觑。”
“你被捕几天了，他们晚上怎么轮班？”
“我已经被关在这里一周多，他们每天四个人守着牢房，天黑时换一次班，半夜都不睡觉，为了驱赶困意，甚至站着值班，非常敬业。”
“你怎么知道如此详细？”
“除了对面是空牢房，其他隔间里都有革命军兄弟，我们有特殊的沟通手势，一个传一个，互通信息。”
“听你描述，对方不是普通强盗，用兵匪这个词更贴切，经受过正规训练，有一定作战经验，可为什么仇视政府，又痛恨革命军呢？乱世中什么妖魔鬼怪都有，给革命事业制造了困难......对了，还没问你的名字，我叫吴思辉。”
“吴大哥，久仰大名，刚才我怕是兵匪假扮来试探，所以格外小心，请多包涵，我叫赵大明，失敬失敬。”
“大明兄弟说哪里话，小心使得万年船，日后我们都应该谨慎行事，敌人比我们想象的要狡猾得多。”
“嗯。”
两个时辰后，四个兵匪来到纪云峰和铁勇所在的牢房，将两人拉了出去，过了很久，一个兵匪提着两只木桶回来，一个桶里装着烧饼，另一个桶里装的是稀粥，开始挨个牢房分发。吴思辉不屑于跟其他犯人争抢食物，坐着没动，赵大明挤在最前面连骂带嚷嚷，替吴思辉多领了一份，其他犯人看两人是一伙的，没敢轻举妄动，眼睁睁看着烧饼被拿走，只能对剩下的食物发起冲击。
“吴大哥，给，吃点吧，还不知道要在牢里待多久，必须保持体力，有力气才有机会出去。这烧饼应该是你对面的朋友做的贡献，兵匪很抠，抢了那么多财宝不舍得用，以犯人养犯人，新来的用钱捐饭，钱捐没了要么被杀，要么被放，结局难料......你瞧，右面那几个没羞没臊的，他们原来都是革命军，被兵匪吓破了胆，说啥也不再革命了，供出不少弟兄，哼！都是些软骨头的投机分子，送到前线也只能当炮灰，等我有朝一日出去，先把他们都杀了祭旗。”
“他们为啥没供出你？”
“他们敢？我活阎王的名号不是白叫的，他们是怕我死后变成厉鬼不停纠缠，一群怂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吴思辉了解纪云峰的本事，审讯方面他不担心，可革命军大量被杀和倒戈，能集结的力量少之又少，该如果破局呢？再有他腰上缠绕的金条，早晚被发现，必须早做打算。他正思量着，纪云峰和铁勇被送了回来，两人已经松绑，走路大摇大摆，看架势完全得到了对方的信任。纪云峰让牢头打开牢房门，将吴思辉拉了出来，并让他指认哪些是自己人，并一一从牢房里释放出来。
大家来到外面空地上，赵大明清点了一下人数，释放出不足20人，他羞愧的对吴思辉说：“吴大哥，实在抱歉，观音湖部队基本溃散，就剩下这些人。”
吴思辉小声说道：“革命需要钢铁般的意志，不需要墙头草来凑数，剩下的人虽然不多，但都是革命的坚定支持者，已经足够了，事不宜迟，咱们赶快向武昌进发。”
一个带头兵匪站在远处突然发话：“哎！纪云峰，我已经照你说的做了，好处呢？我可没那么好骗，我的人完全控制了这里，你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纪云峰利用到处张贴的通缉令，先向对方亮明自己的身份，表示跟政府不共戴天，逃离天津只为找个能安心落脚的地方，被问及因何被政府通缉，纪云峰说自己会异术，天生有法力，能做成很多人无法理解的事，于是跟金童子配合，让审讯室内的工具自己漂浮了起来，还让一个兵匪自己抽自己嘴巴，行为不受自己控制，他说政府想得到自己，只为给权利服务。人们对神秘力量总是充满敬畏，怕纪云峰施展法力实施报复，所以当即解开了两人的镣铐，搬来两把椅子让他们坐下，接着谈起了条件。对方同意释放纪云峰点名的罪犯，但纪云峰要答应他们一个条件，就是杀掉湖广总督瑞澄。纪云峰为了救出吴思辉和革命军，假意答应了对方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