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三流
时间来到下午。
长清县，纯阳武馆。
一辆藏青色的马车缓缓停靠在武馆门口的梧桐树下。
年轻驭手翻身下马，从车厢内走出两个漂亮少女，前者身穿白衣，后者慢慢撑开一把油纸伞。
正是苏璃、小青主仆两人。
“这里就是纯阳武馆……”苏璃稳稳落在地上，抬起头，看着斑驳树影中牌匾上的四个大字，“这一手字写的倒是不错，难道真的有什么不出世的高人大隐隐于市，在这里修行吗？”
苏璃从苏贵那里打听这段时间来苏横的经历。
知道他是在这里习武，然后才有种种改变。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好奇之下，她便打算亲自来这里打探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合理解释。
“我们来拜访宁馆主。”
苏璃面带微笑，对着武馆门口的一名白衣弟子说道。
“两位姑娘请在这里等候，我这就去叫师父来！”白衣弟子认出那是苏家的马车，再加上苏璃和小青两人都是姿容不俗，心中一凛，不敢怠慢。抱拳行礼后，便匆匆朝着武馆内部跑去。
不过多久，
一片凌乱的脚步声从大门内传来。
当先走出来的却并非是武馆馆主宁知白，而是两个手持太极长剑的年轻弟子。
还不等苏璃心中疑惑，又是两个持铁琴的弟子走出。
再然后，门内又走出手持拂尘的两名女性弟子。
六个人分成两列，相对而站。
每一个人都昂首挺胸，器宇轩昂，在武馆门前形成一条道路。
最后一道清晰的脚步声传来。
一个身高不过一米五六，一身白衣，白衣上用金色细线绣着龙飞凤舞四个大字的秃头中年人施施然走了出来。
中年人的身材虽然干瘦，但一双眼睛却颇为明亮。
他环顾一周，目光落在苏璃身上。
“可是苏家的大小姐。”宁知白微微颔首，笑容温和。
“……”
苏璃有些无语。
她刚才还真是被宁知白的派头给震慑到了。
然而等真正见到其人，目光一扫，便知道只是徒有虚名罢了。
不过，为了防止自己判断失误。苏璃还是小心翼翼的取出寻妖盘，在上面撇了一眼。
不出所料……
寻妖盘正中的水晶一片灰暗。
这片纯阳武馆附近并没有妖魔行动留下的痕迹。
“我是。”
苏璃很快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好，纯阳功听名字像是道家传承，她便拱手朝宁知白做了个子午礼。
“宁馆主，我来此地是想要借纯阳功的桩法和心经一观。”苏璃道出自己的来历。
见到宁知白面有难色。
苏璃递出一枚银锭，塞到宁知白的手里。
宁知白心中一惊，这女子看似纤细，力气却是极大，他的手掌居然被轻易掰开。
果然……
苏家的人都是怪物。
宁知白此人有些好名，但却并不贪财。
“姑娘不可！”宁知白将银锭重新塞回苏璃手中，苦笑着解释道，“苏家的二公子苏横对我纯阳武馆有再造之恩，我不能再收你们苏家的钱财。这纯阳功的心法桩功并非是什么不传之秘，给你们自无不可。”
“不过，纯阳功的修行还是要徐徐渐进，切忌不要急功近利。”
宁知白告诫道。
他也是无奈，自从苏横降服水鬼的事情在县城当中传开后。
每日来纯阳武馆当中修行的年轻人便不知凡几。
可这些人既没有根骨，悟性也差上许多，终究只是普通凡人罢了。反倒是在练功过程当中急于求成，拉伤筋骨韧带，伤到自己，动辄几个月的时间下不了床，平白惹出许多麻烦。
刚才宁知白犹豫，也是担心苏璃犯下同样错误。
宁知白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递给苏璃。苏璃伸手接过，脸上笑容比刚才要真挚许多，“谢过宁馆主。”
“我可否在武馆当中借处静室自行研读一番。”苏璃又问道。
“当然。”宁知白颔首笑道，“武馆当中的空室很多，我让弟子来给你安排。”
……
“呼……”
武馆当中的一处安静偏院。
鸟儿叽叽喳喳，墙角的花圃中盛开着一株金色的迎春花。
太阳西斜，阳光泛红，苏璃总算是把纯阳功的桩功和心经都仔细研读一番，甚至几个动作还反复上手操练。能够成为一郡案首，苏璃的悟性毋庸置疑。短短不到半天时间，纯阳功已经算是被她修行入门。
“这门功法如何？”
小青在一旁脆生生的开口，将一杯热茶放在苏璃面前石桌上。
“哎……”苏璃叹息一声，看着天上夕阳红光，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她没说话，只是伸出三根葱白般的手指。
小青歪了歪脑袋，面带疑惑。
“三流。”苏璃说，“在镇魔司中，这样的功法都没人愿意去看的。只能用来垫桌脚，或者是随意扔到角落里积灰。”
“但你弟弟凭借着一门纯阳功，生撕了一头妖魔。”小青说。
“若当真是他自己修行而来，他的根骨和悟性已经不能用妖孽来形容了。”
在镇魔司，苏璃的资质被评价为百年难得一遇。
但想要将这样一门功法修行到对抗妖魔的程度，苏璃还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更何况……
这纯阳功根本就是残缺的，而且缺乏破限用的药引。
可苏横做到了。
且仅仅是三个月的时间。
两个可能，要么苏横是旷古绝今的奇才，以至于当今的修行体系在他身上完全不起任何作用。要么苏横是不经意间接触到了某种特殊的妖魔，被其影响，改造……
相比较起来，苏璃显然认为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尤其是寻妖盘的反应，更加佐证了这番猜测。
夕阳下，
回想起往日和苏横的点点滴滴。
苏璃的面容阴郁，没有了之前的潇洒。
“要不要报告给镇魔司的长老……”小青在一旁提议道。
“不！”苏璃摇摇头，“暂时还是算了。”
“你害怕长老们会对你的弟弟不利，但你这样做，将自己暴露在了危险的环境当中。”小青的声音平静，但却多了一点严厉。
“相信我，小青，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苏璃先是沉默，而后伸手捏了捏小青的脸，脸上露出笑容。
她摆摆手，迎着夕阳，朝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