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前朝(下)
“神明大人,有想过自己的学生也会背叛吗?”宋若隅看着一手用匕首抵着她的脖子,一手控制住她的另一只胳膊,将她挡在身前的赵二虎。
“赵二虎,你疯了!”周小环原本看到赵二虎靠近,并没有过多在意,只当是他已经控制了外面的原其行,却没想到竟是个叛徒。
赵二虎的刀稳稳架在桑落脖颈之上,眼神却回避了她们的质问神色,“成王败寇,我已经选择了他们。”
“赵二虎你。”
“有志气。”桑落打断了周小环的话,“听起来确实像我的学生。”
赵二虎一愣,欲言又止。宋若隅靠近牢门,几乎是一个瞬间就把锁解开。赵西西暗生惊骇,拉着周小环往后推。
赵二虎看着宋若隅靠近,又踌躇犹豫。宋若隅眼神冷冷看了他一眼,赵二虎一瞬挣扎后认命的侧身。宋若隅挟持着桑落,脸色阴沉,“都让开。”
赵西西冷着脸堵在他面前,手中的长剑已然出鞘,和宋若隅相对着,眼神纠结又愤恨。
“想让她没命吗?”
“宋若隅,你是在劫持神明。”赵西西对赵二虎可能心软,对宋若隅可不会。
“一个连神力都没有的神明,算神明吗?不愧是个随便被人睡的女人。”宋若隅戳破她的秘密,满意的看着周小环和赵西西骤变的脸色,桑落倒是一脸无所谓,“宋若隅,能为前朝效力至今,应该是皇亲国戚之流,这满口粗鄙,难登大雅之堂。”
“我本就是阴沟里的脏污,神明大人还是别把我当人看。”
赵西西与他对视几秒,见着他的刀又压下几分,愤怒而不敢言的让出一条道,眼神死死盯着宋若隅的手,“你敢伤她,我一定会把你劈成两段。”
“小姑娘,拿着剑就不要说狠话,只会露怯。”宋若隅压着桑落走出牢狱。
原其行一行人连同其他人已经杀伤了不少衙役,血腥味在空气中让人想吐。桑落皱眉看着眼前的景象,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还有几个重伤在挣扎的,被一剑贯穿了背部。
桑落脑子又麻了,这比刀架在自己脖子上还要可怕,不,是加重了死亡恐惧。
她有点后悔惹上宋若隅。
赵西西他们跟着出来,一瞬间就被围上了,周小环瞬间提着一把长鞭,鞭子有力的在地面甩了一声,能清楚看见尘土飞扬。
原其行瞳孔大了些,心中震撼,竟然传言是真的,凭空变物,难道这神明是真的?他心里多了几分忌惮,看向桑落的眼神也是警惕打量。
比起原其行,宋若隅毫无波动。
“我无意与神明大人和两位作对。”宋若隅稍稍将刀锋回避,只是用刀背抵着脖颈,“只是清平对复国极为重要,若愿共谋天下,事成之后,无论是我宋若隅的人头,还是高官厚禄,都可许诺。”
“呸,谁要和你狼狈为奸!”周小环恨得牙痒痒,赵西西始终不发一言,静静的看着宋若隅手上那把短刀。
“赵将军为何解甲归田,木、李县令为何郁郁而终,正是因女子不入朝堂的规矩,即便是神明大人也难更改。”宋若隅一针见血,似有动容之色,“复国之后,先修此律。可歃血为誓,佩环为盟。”
说话间,桑落见又有一批接应,衣着各不相同。看样子前朝势力已经完全渗透了清平,做足了将清平收入囊中的打算。
“我不过是个被人睡的女人~”桑落阴阳怪气起来,“哪配得你们这些上等人青睐。”
宋若隅头疼了一瞬,觉得女子果然短浅记仇,终究是只有木子才算得上端方大气。
“我们不会同你们合作。”赵西西冷着一张脸,手也轻轻挽了一瞬剑花。
“那可就没什么好谈的。”原其行举起刀,擦干刀间血色,眼神森然。
“那可不一定,原大人。”桑落话一落,周围的头顶传来阵阵脚步,这连廊楼阁及每一处屋顶,都多了几个弩箭手。
均是灰衣暗甲,以布覆面,肃杀凌冽,训练有素。
“怎么会。”原其行惊骇之余四顾,这是官衙内的练武场,空旷之地最少遮挡,他们中计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宋若隅已经将刀背翻过来,桑落能感受到一瞬来自脖颈的疼痛。
周小环有些着急上脸,但赵西西始终冷静,“宋若隅,你逃不掉了。”
“神明大人,你的学生一点都不在乎你的性命。”宋若隅冷笑着,丝毫不惧怕这反转的形势,应该说他有信心,只要桑落在手,他们就会投鼠忌器。
“我的生死,不是掌握在宋大人手中吗?”桑落眯眼看了看太阳,又看了看对面的赵西西左手的剑,她的剑像是时针,摆在了三点钟方向。
还有四十五分钟,不,赵西西算的是她们相遇时间。
还有不到四十分钟,她就要回到宿舍。
审他之前,吃了顿不错的早餐,吃的有点久,原本觉得浪费了时间,现在看来刚刚好。
“宋大人应该知道,前朝已去多年,现在整个大赢,只有六七十的妪朽才能记得自己曾是前朝子民。可那些人,会在乎天下是谁做主吗?”
周小环直言不讳,“就算今日你杀了我们,控制了清平,其他的城主就会追随你们,杀入皇城?”
原其行自知这话颇有道理,是他们如今的阻碍。他们并非不曾想过,只不过复国是他们一生之志,哪怕今日不成,他的子子孙孙也要为其舍身取义。
“没想到小环有如此口才,不过我们布局多年,已有成算,不劳费心。”宋若隅垂眸看着桑落,她始终不发一言,只留给他一个冷漠的后脑勺。
“神明大人有什么可说的?”
“有点困。”桑落说着真打了个哈欠,“要不你们先挟持我逃吧,西西,找人准备马车和马。”
“是。”赵西西不等宋若隅反应,就自顾自离去,惊了一众人的目光汇聚,却真没人敢烂她,毕竟屋顶上的弓箭手不是摆设。
“神明大人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就是不想纠缠,想休息。”桑落语气不大好的继续道,“在这里唇枪舌剑,无非是说服你们放弃报仇,或者说服清平投靠你们,要么就是你们挟持我全身而退。”
“很明显,第三种才可行。”桑落稍稍抬了抬手,屋顶的弓箭手整齐划一收了弩箭,静静的站着,眼睛却一眨不眨盯着他们,仿佛是猫在窥探老鼠动静。
“剑挪开一点,把我伤了,你们可走不出去。”桑落见还没动静,“宋若隅,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宋若隅皱着眉,不知道该作何处理,即便每一句话都有道理,也是形势所迫的优选,可心中郁闷非常,甚至觉得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