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工厂
听完对方的自我介绍，克莱恩下意识的眉头一皱，这口音可与阿霍瓦郡腔有点不一样，听起来更像是‘正义’小姐。
“邓恩队长，那就先讨论到这里吧，我和洛耀女士先去码头区调查。”云尘扭头看向邓恩。
邓恩点头同意，同时扭头看向洛耀，发现对方并没有拒绝后，从桌子一旁的抽屉中拿出一个徽章，递给云尘。
“这是阿霍瓦郡警察厅的警徽，可以帮你解决一些麻烦。”
云尘伸手接过徽章后点头道谢，然后雷厉风行的出发调查。
经过一晚上的排查，码头区这半年，盗窃案125起，走私案54起，斗殴82起，杀人案25起。
以上的数据，据邓恩所说，除了杀人案件之外，其他数据并没有太多参考价值。
廷根的稳定是对于非凡世界而言，在普通人眼里，盗窃和斗殴依旧是常态，因为贫穷而选择自杀的，更是数不胜数。只不过相较于完全不管的贝克兰德，这里的警员至少会象征意义的进行一下记录，不过想也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很多遗漏。
整理了一个晚上，比较让他在意的有三件事，一是码头区出现的大宗粮食走私案，二是一起涉及1000金镑的盗窃案，三是一家化工厂的小规模失火案。
随着《谷物法案》的废除，国外的粮食收购价格暴跌，这个时候走私粮食显的很不明智，躲避关税确实可以捞一笔，但是比起被发现后所面临的损失，这点收益完全不值一提。
1000金镑的盗窃案看上去倒没什么问题，据调查，被盗者是一位布料商人，在这一行，算得上是个知名人物，唯一的异常是对方坚称，自己的金镑是被恶灵抢走的，下一次恶灵就会取走他的生命。
不过警察并没有理会，建议对方去看心理医生，之后那位先生也没有出现什么问题，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最后的橡胶化工厂失火非常普通，就是化学材料搬运的时候撞倒了一台加热仪器，从而引发火灾，认证物证皆有，除了负责搬运的那位可怜老人外，没有其他伤亡，最后被定义成意外死亡。
云尘之所以注意到这件案子，是因为这家化工厂背后的老板是霍伊男爵，而这位男爵的继母，则是那位欢愉魔女，雪伦。
“我们先去调查那个案件？”登上雇佣马车后，洛耀看了一眼还在翻阅案卷的云尘，轻声询问道。
“先去橡胶化工厂。”云尘将手中关于化工厂的文件递交给洛耀。
洛耀接过文件翻阅了两下并没有发现异常，眉头微皱道，“有什么疑点吗？”
“这位艾尔·巴隆老先生是橡胶化工厂工作了20年的老人了，他这种经验丰富的人，犯这种低级失误不是很可疑吗？”云尘询问道。
“任何人都有疏忽的时候，因为过度自信导致出错的例子非常多。”洛耀道同时心里暗暗补了一句，“比如伦纳德。”
“确实，不过我所在意的是，工厂负责人对艾尔·巴隆老先生一家的补贴，100镑，这可不是一笔小钱。”云尘解释道。
“这只能证明工厂负责人是一位善良的先生。”洛耀道。
云尘轻笑一声，没有反驳，而是意味深长的说道：“如果他真是一位善良的先生，为什么坚持雇佣一位年近70的老人并让他从事需要大量体力劳动的搬运工作呢。”
洛耀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一时间也找不出辩驳的话语。
在一个工厂工作了20年，就算再怎么愚笨，也能将工厂的基本运行了解清楚，受限于能力和知识，可能无法从事管理级别的工作，但是调配到一个清闲的文职岗位是绝对不难的。
“好吧，你说服了我。”洛耀缓缓点头。
.....
“噢，克莱恩，你可真是个有想法的年轻人。”老尼尔赞叹道。
克莱恩露出十分勉强的笑容，“尼尔先生你也很风趣，和你交谈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
如果你的精神状态没有出现问题，那就更好了。
不久前，邓恩队长非常贴心的为他引荐一位老师，说可以向他请教神秘学知识，他还在内心悄悄感动了几秒，结果队长的第二句话，就让他如坠冰窖，同时对加入值夜者有了些许的后悔。
自己的这位神秘学老师，居然精神不稳定，半夜会听见来自‘隐秘贤者’的呓语....虽然不知道‘隐秘贤者’是什么，但想来不是守序的存在，自己加入的组织居然让一位‘疯子’当老师，而可悲的是他就是这位老师的学生...
克莱恩感觉自己接触到非凡世界的第一天就充满了诡异，整个人的内心都蒙上了一层灰色。
不知道自己被眼前年轻人定义为‘疯子’的老尼尔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批条’，轻声询问道：“你要子弹？”
“对，邓恩队长说诡异的事情可能并没有结束，让我领取一些子弹防身。”克莱恩回答道。
“噢，可怜的小家伙。”老尼尔颇为感慨的说了一句，然后起身前往武器库，“稍等我一下，我帮你去拿。”
克莱恩自无不可的微微点头，知道眼前的老人家精神不稳定，他实在有点不敢接近对方，那怕他手里有枪。
等待的期间，克莱恩下意识的打量四周的环境，同时看了看房间桌子摆放着的文献。
抚摸着面前的书册，看着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的文字，“这是...古弗萨克语和赫密斯文？”
克莱恩小心翼翼的翻看着书本，里面的内容是第四纪的一些只言片语，内容大致是拥有不同信仰的信徒之间的纷争，里面提及的‘众神纪元’让他浮想联翩，就在他想要翻阅到下一面的时候，发现有一张纸夹在书册当中。
这...这不是TMD简体中文吗！？
克莱恩看着眼前的纸张，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
贝克兰德，皇后区，贝克兰德警察局。
一座单人牢房内，休揉了揉自己杂乱的金黄短发，双目无神的看着头顶的换气窗。
“也不知道佛尔思现在在干什么...我被抓走，她一定吓坏了吧。”
“我没有。”一道朦胧的女性声音，从墙壁的另外一侧传来。
原本躺在地上的休立刻吓的站起身子，下意识要去摸自己的三棱刺，结果自然是摸空。
“别怕，是我。”一道光门在墙壁上凸显，紧接着从里面走出一位褐色长发的女性。
“佛尔思，你怎么来了。”休看着眼前的女性，激动的说道。
“嘘！小声点！”佛尔思伸手捂住休的嘴巴，轻声说道。
半张脸被捂住的休不停点头，佛尔思见状松开自己的右手，“休，你做了什么啊，为什么警察要直接冲到家里把你抓走？”
“额...我在仲裁的时候下手有点重，把一位放高利贷的黑帮头目的腿给打断了...”休有些羞愧的说道。
佛尔思白眼一翻，好吧，这像她这位朋友能干出来的事情。
“你有什么办法自救吗？”佛尔思下意识问道，随即就意识到自己白问了，如果休真有办法，怎么可能被抓到这里来。
然而没想到的是，休真的有考虑过怎么自救，“可以找云尘先生帮忙。”
“云尘先生？”佛尔思眉毛一挑，“确实可以，但是你怎么知道对方有能力帮你呢？”
“我觉得能掏出7000金镑购买非凡物品的人，解决这个麻烦应该不难。”休给出了一个简单粗暴的理由。
佛尔思一噎，好吧，休说的没毛病，“我知道了，我会请他帮忙，你忍耐一下。”
使用‘开门’能力离开牢房，佛尔思一扫慵懒的气质，马不停蹄的赶到云尘位于贝克兰德的独栋公寓。
咚！咚！
....
咚！咚！
再次敲击后，发现还是无人回应，佛尔思就知道，云尘先生不在，刚准备离开，等到晚上再来的时候，突然发现门缝有一封白色的信封。
犹豫一会后，佛尔思还是选择打开来看看，结果发现里面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公寓主人前往廷根长期出差，如果有事，请在信箱处留言——云尘·塞缪尔。”
“长期...廷根啊...好远的。”佛尔思失落的想到，但是回想到休此刻的牢狱生活，立刻双手轻拍脸颊，“就当旅行收集素材！廷根，我来了！”
......
走进眼前的工厂，刺鼻的化学药剂，高温，烟雾以及机器产生的噪音。不断刺激着云尘的感官。
对于五感被显著提升的‘猎人’而言，面前的环境宛若地狱。
“我现在相信你说的话了。”跟在云尘身后的洛耀眉头紧皱的说道。
大量穿着统一制服的工人被塞在这种脏乱的环境下，永不停歇的进行着自己的工作。这些工人每一个都表情麻木，看到陌生的外人进来，也没有太多反应，宛若一个个不知疲倦的机器零件。
“两位警官，你们来这里，是有什么案子要查吗？”一位身体矮胖，头发微秃的中年男人拦住了云尘和洛耀两人的去路。
洛耀看到有人阻拦，下意识想要掏出警徽，然后进行问询，却直接被云尘拦住。
“我们接到举报，你们工厂涉嫌将工厂废料倒入塔索克河中，这严重违反了保护环境的相应条款。”云尘信誓旦旦的说道。
“这...二位警官是不是弄错了，我们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中年男人强颜欢笑的说道。
“你们做没做自己心里知道，我现在要对这间工厂进行突击检查，希望你好好配合。”云尘继续恐吓道。
“警官，你这样做会严重干扰工厂的秩序，这会让我蒙受巨大的损失。”中年男人连忙拦住云尘，同时一脸讨好的说道，“警官，就算调查也不急于一时，先来我办公室坐坐，举报的事情肯定是有误会。
一边说，中年男子一边凑到云尘身前，将一打钞票塞进云尘口袋。
看到这里，洛耀刚准备做些什么，又被云尘拦住，后者眼神玩味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不合适吧...毕竟我们有两个人。”
你们这些豺狼！中年男人在心中破口大骂，不过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异色，“都有，都有，不过先去我办公室吧。”
“你带着我的同伴去吧，我一个人四处看看。”云尘用手指了指身后的洛耀。
“这....”男人立刻犹豫起来。
“总得给别人一个交代，一路上看见我们进来的人可不少。”云尘解释道。“你如果害怕我迷路，可以给我安排一个向导。”
男人听到这里也是心领神会，朝着站在不远处的一位黑色中长发青年招手，“这是工厂的监管，奥托，就由他领着您参观一下工厂。”
云尘缓缓点头，同时不着痕迹的看了洛耀一眼，示意给自己争取时间。
洛耀神色复杂的点头，跟着中年男人离开了这混乱的工作间。
云尘目送洛耀离开后，扭头看向奥托，语气散漫着说道：“走吧，带我参观参观这座工厂，奥托先生。”
“请往这边走，我带您看看其他的加工区。”奥托指了指左前方的一个通道，示意云尘往这边走。
跟随奥托走进通道，望了望通道四周的木门，“这些房间是做什么的？”
“厕所，以及员工的休息室，我们工厂负责人是一位善良的先生。”奥托自豪的说道。
“所有员工都有？”云尘意外说道。
“先生说笑了，只有经理这一级别的员工才能拥有。”奥托苦笑一声，觉得眼前这位警官缺乏常识。
“方便告知一下你的薪资吗？”云尘转移话题道。
“周薪1镑，6苏勒，这足够我养活我的母亲以及我那位可爱的妹妹。”奥托颇为自豪的说道，旋即一脸严肃的看着云尘，“警官，我们工厂排放废料肯定是假的，您不应该为了一些人的胡闹来干扰我们工厂的正常秩序，要知道，我们工厂可是要为整个廷根生产优质的橡胶，许多轮船，马车以及矿场都需要我们工厂生产的橡胶。”
云尘飒然一笑，“我相信你们，但是按照规矩，对待举报，我们也不能视而不见。”
两人就这么一路边走边说，很快穿过通道，来到一处新的工作间。
“你们工厂经常发生意外？我看到很多工人身上裹上了绷带，这是怎么了？”云尘看着眼前工人身上的绷带问道。
奥托表情一愣，不过很快恢复，紧接着表情扭曲的怒骂道，“我们工厂负责人威廉先生是极好的老板，从来不让我们加班，那些裹上绷带的工人不过是故意弄伤自己，想要讹诈补贴而已，警官千万不要被他们骗了，这些家伙贪婪又卑鄙，他们既不想失去安稳的工作，又想要索取更多，非常讨厌。”
云尘内心白眼直翻，一个两个还能说贪婪，现在随便一扫，就有十几个人绑着绷带，讹骗补贴还能一起讹不成...
“听说之前这里发生过火灾，还烧死了人，这是怎么回事？”云尘接着问道。
”你是说艾尔先生，那只是一次意外，他搬运材料的时候撞倒了加热机器，这才造成了火灾。”奥托语气含糊的说道，“警官，这件事情不是两个月前就结案了吗？”
“没事，我还以为他见到了什么不能见的秘密，被谁杀人灭口了呢？”云尘轻笑道。
“警..警官，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奥托冷汗直冒，结结巴巴的说道。
“你紧张什么，开玩笑而已。”云尘笑着说道。
就这样，云尘不断旁敲侧击的试探，中途想要打开通道两边房门看看，但都被奥托挡了回来。
为了不暴露非凡者身份，云尘也没有发作。
就这样折磨了奥托两小时后，云尘两人被化工厂负责人半哄半赶的轰了出来。
.....
橡胶化工厂附近的一家咖啡厅内。
一身化工原料气味的云尘和洛耀坐在角落，顶着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吃着蛋糕，喝着下午茶。
点了点口袋里的钞票，发现足足有100镑，那怕见过大场面的云尘也不自觉的吹了一声口哨。
“洛耀女士，你分了多少？”云尘好奇问道。
可惜洛耀并不想搭理云尘，冷着脸说道，“那个叫威廉的秃子确实隐瞒了什么，我中途提及了一下失火案，对方脸色有些不自然。”
秃子...洛耀女士你好毒舌啊...
云尘也说出自己的发现，“那个叫奥托的工厂监管对艾尔·巴隆的死也是讳莫如深，工厂里面那些工人的表现也有些奇怪，精神都显得十分恍惚，身上有各种青紫勒痕。”
“施暴？”洛耀猜测道。
“不像，更像是这些工人自残导致，很诡异。”云尘感叹道。
“但是我并没有找到神秘学痕迹，也没发现与‘魔女教派’有关的线索。”洛耀沉思一会后说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通过举报进行调查的把戏只能使用一次。”
“放心，今天工厂内部的大致布局我已经记住，晚上我会亲自潜入工厂进行一次调查。”云尘笑着说道。
“需要我做什么？”洛耀说道。
“在外围接应一下我就好，如果听到里面有大的动静，直接朝着天上鸣枪。”云尘道。
“几点行动？”洛耀简洁明了的问道。
“凌晨。”
“好。”洛耀爽快点头，将桌上最后一口蛋糕送进口中后，起身就走。
云尘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暗自吐槽，所以你还是没告诉我，你分了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