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澥酱
摊位后方，方玲正在炸着臭豆腐，一边安抚着排到了面前的食客。
她显然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明显有些紧张，额头都能看到微微的细汗。
但她并没有手忙脚乱，而且在严格的按照昨天学的方法，每次炸十八块臭豆腐，一块不多，也一块不少。
史蒂芬周沿着队尾往摊位前走着，一路打量着排队的食客。
食客有男有女，但普遍岁数都不小，很多看着都在三十岁以上，甚至还有不少都是老头老太太。
为数不多的年轻人，都是这些老头老太太的子女，陪在他们身旁说着话。
他们是最先注意到史蒂芬周的，看到史蒂芬周，就不约而同的指着他惊呼：“主播来了！”
“这个就是那个主播！”
“昨天就是他炸的臭豆腐，看起来好吃得不得了。”
“食神你来啦？我们都等你好久啦！”
他们开心的和史蒂芬周打着招呼，仿佛已经认识他了一样。
史蒂芬周微笑点头回应，一边问：“你们都是看我直播来的？”
食客们笑着回答：“对呀！我把我爷爷奶奶也带来了！他们都是老杭州人了，来尝尝你炸的臭豆腐正不正宗！”
“好，那得辛苦等一会儿了。”
史蒂芬周一路和他们寒暄，手中的手机也在拍摄着。
直播间里，不少看过昨天直播的观众见状，都在弹幕区中惊叹。
“昨天这个摊位上还一个客人都没有呢！今天就来了这么多人？”
“都是看直播过来的？这是火了呀！”
“可惜，我离得太远，不然我也尝尝去。”
“不行，我得点份油炸臭豆腐外卖边吃边看。”
举着手机支架，史蒂芬周一路来到了摊位前。
“哥，你来啦？”
方玲抬头看到他，笑得满脸灿烂，抬手用套袖擦了擦额头的细汗。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看着她手边已经摞起来的两个空竹筐，史蒂芬周问：“提前来了，怎么不联系我呢？我也好早点过来。”
“说好六点，你可能有事要忙，我就没好意思打扰你嘛！”
方玲用长竹筷翻动着锅中的豆腐，笑着解释：“我闲不住，所以早早就过来了，本来想提前准备一下的，没想到突然来了这么多客人，我都快忙不过来了。”
“忙不过来，那就先停了吧！”
史蒂芬周看了眼锅中已经炸得差不多的豆腐，吩咐：“先熬酱吧，熬完酱再卖也不迟。”
方玲闻言，看了眼面前排得满满当当的食客，有些犹豫：“可是还有这么多客人在等呢，要是不卖了，是不是不太好啊？”
史蒂芬周摇了摇头，正色解释：“厨师的职责是做出好吃的食物来，而不是压缩时间，提升翻台率，这不是你要考虑的事。
我教你的是最完美的【杭帮老底子油炸臭豆腐】，豆腐和酱料都是关键，你现在卖的是半成品，这也是对客人的不负责。
不要只盯着眼前，客人排队时间长不会影响生意，但如果食物不够好吃，那生意是肯定做不长久的。”
说完后，史蒂芬周就回身冲摊位前排队的食客解释：“各位，我们现在要熬臭豆腐的酱料，暂时不卖臭豆腐了。
熬酱料的时间大概需要一到两个小时，如果各位愿意等，可以在这里排队等，或者也可以去其他地方逛逛，等我们熬好酱料以后再来光顾，多谢。”
他这一番话出口后，现场顿时响起了一片骚乱和抱怨。
很多食客都忍不住开口吐槽了起来。
但史蒂芬周却不以为意，又重复了一遍后，就回身冲方玲示意：“把准备好的食材都拿出来吧！”
方玲把锅中炸好的最后一份臭豆腐给了最前排的食客，冲后方的食客连声道歉。
见她真不继续炸了，后方的食客们面色不虞，抱怨着转身离开了。
没一会儿，现场的食客就走了大半。
看着只剩下五分之一继续等候的食客，方玲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着实舍不得放走这么多食客，但史蒂芬周这么要求，她也没办法。
见状，史蒂芬周开口安抚：“不用心疼，只要你能炸出最好吃的臭豆腐，就不愁他们不回来，快准备吧！”
听他这么说，方玲也只好点了点头，俯身蹲下，去摊位下方取食材了。
史蒂芬周把手机支架放在了摊位上，调整着角度。
忽然，他察觉到了一道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视线，余光一扫，就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面色严肃的男人。
这男人看上去有五十多岁了，头发花白，国字脸，鼻翼两旁的法令纹很深，让他看上去不苟言笑，脾气很不好的样子。
事实上，他看史蒂芬周的眼神也的确不似善意。
察觉到他的视线，史蒂芬周心中暗自疑惑。
这个男人他从来没见过，为什么会对他有这么明显的敌意呢？
难道是其他摊位的老板，看到这里的客人太多，认为是他们抢了生意，所以才来兴师问罪的？
想到这里，史蒂芬周转过脸去，看了男人一眼。
视线交错，男人眉梢微动，但却没有避开视线，反而盯着史蒂芬周打量，一副审视的模样。
也打量了他一番，史蒂芬周就收回了视线。
管他什么来意，只要他不捣乱，他愿意看就看吧！
但如果他敢捣乱，那史蒂芬周也不介意让他尝尝苦头。
分筋错骨手不光能杀鱼宰羊，分人筋骨才是本行。
以他的功力，出手过后，让别人活蹦乱跳一年半载，然后突然瘫痪不起，也是轻而易举。
“好了！都在这里了！”
方玲已经把一样样食材都取了出来，放在了摊位案台上。
扫了眼食材，史蒂芬周满意点头：“不错，都准备齐了。”
说着，他拿过了一根竹签，在方玲买来的甜面酱里蘸了蘸，送入口中抿了抿，就开口示意：“起锅，先熬酱油吧！”
“啊？”
方玲愣了：“不是要熬酱吗？为什么要熬酱油？”
指着甜面酱，史蒂芬周解释：“生甜面酱在炒之前，要稀释一下，才更容易炒散，炒香，也能防止糊锅，这一步叫澥酱。
一般澥甜面酱，有三种方法，最常见的是用水澥，普通人在家里澥酱，就是用水来澥。
正规饭店澥酱，会用酱油或者油来澥。
我教你的这种，就是用复合酱油来澥，所以第一步才是先熬酱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