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潜行

城外，虎贲营。

“咻！”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射在一棵百年松木上。

巡逻的镇魔司小队当即戒备，四顾周遭。

林野寂寥，只听得窸窸窣窣的虫鸣声。

小队队长让队员继续警戒，自己前往松木，查探利箭。

‘只是寻常弓箭，看不出什么特殊的地方。咦，箭尾处似乎绑着什么？’

他拔出箭矢，将缠在末端的布条取了下来，打开一看，只见里面写了四个小字：配合行动。

字迹是用心想字成写的。

心想字成好比江沉前世的打印机，根本无法分辨字迹。

他暗暗思忖：这密信应该是写给头的。

不过，虎贲营一共有两个统领。

正统领景渊，也就是景正的堂弟；副统领则是伍邵。

俩人意见向来不和。

蒋何军多次派人来虎贲营招揽，要求一起起事。

景渊向来是支持的，而伍邵则表示自己只忠于朝廷，绝不与叛军同流合污。

虎贲营因此也分成两个派系。

起初，支持伍邵者居多。

可随着朝廷方面动乱的消息日渐传来，不少人觉得朝廷昏庸无救，开始倒戈景渊。

这个小队队长原本也是支持朝廷的，现在已经倾向景渊。

可这封密信，究竟是给谁的呢？

他心中有些迷惑：

有两种可能，其一是蒋何军传信给景渊的，要求他配合出军。

如今临江郡城内，蒋何军与临江王斗的不可开交。便是驻扎在城外的虎贲营也时有耳闻。

若是蒋何军要求景渊出军，并不奇怪。

还有一种可能，朝廷要派人剿灭叛党。这样一来，信就是寄给伍邵的。

当然，也不排除有人恶作剧的可能性。

他没有想过临江王寄信的可能性。

临江王麾下真正有战力的人只有一个火烈郡主。

虽然传言临江王已经恢复了部分实力，能与蒋何军分庭抗礼。

可仅凭他们父女俩，如何敌得过蒋何军？

虎贲营的人又不傻，临江王年轻时虽然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不过是冢中枯骨，凭什么让虎贲营听他调度。

他反复打量布条，只见灰乎乎一块，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四散警戒的队员见林野间再无动静，纷纷聚拢过来：

“头，有什么发现吗？”

小队队长将布条随手塞进兜里：“没什么，许是有人恶作剧。”

有人困惑，可见头没有说的意思，便不再问。

小队队长巡逻完这边林野后，便率队返回虎贲营。

回到营寨，他直奔伍邵所在。

做为隶属朝廷的镇魔司，但凡朝廷没有真正倒台，他心里还是向着朝廷的。

毕竟是铁饭碗，怎能随意抛弃？

跟着蒋何军造反，成功了还好，一旦失败，那可是谋逆，夷九族的大罪。

伍邵刚刚操演完士卒，正准备更衣洗澡，忽见有人求见。

他一听是倾向景渊的人，顿时就不高兴了，大声道：“不见。”

下人唯唯诺诺：“大人，他说有要事相禀。”

伍邵皱了皱眉，沉声道：“那就见见他说什么吧，如果不是要事，我赏他三十军棍。”

俄顷，小队队长来到营寨。

伍邵朗声问：“何事？”

小队队长朝着伍邵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屏退众人。

伍邵鼻中呼出一口浊气，道：“都退下吧。”

待到众人退去，小队队长方才将灰布条呈了上来。

伍邵还没打开，就闻到一股味道极淡的胭脂水粉味。

‘是临江王的密信。’

伍邵不动声色地打开布条，只见上面只有四个字：配合行动。

他冷哼一声，问道：“此信你可与其他人看过？”

小队队长急忙摇头：“大人，卑职对朝廷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呐。”

伍邵将布条甩回给他，厉声道：

“这信八成是蒋何军寄给景渊的。

那个狗东西，心里早已没有朝廷二字了。”

伍邵顿了顿，“回头把它处理了。”

伍邵可以选择把信留下，然而没有必要。

此信是临江王派人寄来的，也就是说，临江王马上要对蒋何军动手了。

他得到消息，便宜行事即可。

至于密信内容含糊不清，不怕被外人知晓。

更何况，这信极有可能已经被景渊过目，特地派人前来试探。

若是自己留下，反而会遭到猜疑，破坏大计。

小队队长收起密信，应声而退。

转眼间，他便去了景渊营寨。

他的想法比较简单，如果此信是真，近几日定然有大事发生。

既然不是朝廷的，那就一定是蒋何军的。

他一个小队长，识时务者为俊杰。

虽说朝廷是铁饭碗，可远水不解近渴，朝廷没有剿灭叛党的意思，可蒋何军已经准备起事了。

既然如此，还是得优先考虑眼前安危。

若是蒋何军真的成功起事，自己也算立了功。

若是败了，反正有高个顶着。

真要被牵连了，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是一个站队问题，没有退出的选项。

景渊接过密信，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所以然来。

见他汇报说，伍大人一看便知是蒋太守寄给他的。

景渊当即喝道：“荒谬，蒋大人有事，直接派人来军营传话便是，寄什么密信？”

既然不是给伍邵的，他便没放在心上：

“许是有人恶作剧吧，拿去烧了吧。”

小队长一脸茫然的退去，心道：难道真是恶作剧？

....

城西练武场。

江沉顺着景正指示的路线，顺利来到关押火焰驹所在的马厩。

火焰驹神情萎靡，被数根胳膊粗细的铁链束着，身上的火焰黯淡无光，似乎清风一吹，就会熄灭。

一个士卒正靠在一旁的木椅上睡午觉，嘴角挂着哈喇子，腰间配着一串钥匙。

江沉四下张望，发现附近并没有其他人，便悄然来到士卒身旁。

‘直接取钥匙，有可能会把他惊醒，要不还是直接杀了吧。’

这个士卒只是一个普通人，杀他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他不能使用气劲拳。

此处有探知气机波动的法器，一旦他动用气机，就会惊动整个红袍营。

江沉四下打探，发现士卒腰间悬配一把匕首。

‘就它了。’

江沉伸手去抽匕首。

匕首插在皮制的鞘中，并不会发出多大的声响。

眼看着利刃出鞘，士卒打了一个响鼻，竟有悠悠醒转的趋势。

‘该死。’

江沉加快了动作，一手捂住士卒张着的嘴，一手拔出匕首直接插进他的胸口。

“呜呜...”几声后，士卒便不省人事。

江沉舒了一口气，见火焰驹朝这里看来，急忙显出身形，朝它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火焰驹识得江沉，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绝对不发出声音。

还算懂事。

江沉解下钥匙串，松开火焰驹的铁链。

火焰驹轻快地嘶吟一声，用脑袋蹭了蹭江沉。

江沉脸一黑，你没事瞎叫什么？

他本打算解开锁链直接将火焰驹收入乾坤玲珑镜，然后趁人不备，赶紧撤离。

行动过于顺遂，他为了节省时间，甚至连士卒的尸体都没处理，以免夜长梦多。

毕竟，只要出了练武场，即便他们发现有人入侵，又能如何？

结果这死马没事吼了一嗓子，这下好，全暴露了。

原本安静的练武场一时间嘈杂起来。

江沉加快动作，拿出乾坤玲珑镜，朝着火焰驹喊道：“收。”

火焰驹被莫名而来的吸扯之力惊到，一时间不愿进去。

江沉没好气地给了它一个暴栗：“赶紧进去！要是不想走，等着他们把你宰了炖汤喝。”

火焰驹一脸委屈，不情不愿地进了乾坤玲珑镜。

江沉长舒一口气，该溜了。

“有敌袭，有敌袭！”

急促的喊叫声从马厩门口传来。

江沉心一沉：‘这死马，真想把它宰了，然后自己去给烈烈当坐骑。这下好了，潜入失败，少不了一番大战了。’

他摇了摇头。

潜行，顾名思义，就是不要被人发现。

不要被人的发现的手段有两种：

其一，就是单纯的不要被人发现。

其二，把发现的人全部干掉。

第一种手段显然已经行不通了。

那就只能采取第二种了。

所以，潜行的最高境界就是全部杀完。

江沉苦笑一声，自娱自乐。

全部杀完显然不现实。

这里可是蒋何军的老巢，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援兵赶来。

甚至蒋何军都会亲至。

他得赶紧逃离这个鬼地方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