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敲打(上)
刘裕身体不适,刘义真也不能久留,便识趣的退了出去。
韩内官见刘义真神色有些黯淡,凑上前去,恭敬的问道:“殿下为何满脸愁容?难道被陛下责罚了?”
“责罚倒是没有!”刘义真摇了摇头,苦笑道:“不过陛下让我尽快成婚!”
韩内官一听,喜上眉梢,眼角散发出笑意。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这是天大的喜事,为何殿下这般不高兴?”
刘义真有些不忿,虽说韩内官说的是好意,但这话却让刘义真听着十分刺耳。
“不想结婚,难道还要理由吗?”刘义真白了一眼韩内官,没好气的冷哼一声,便自顾自的往宫外走去。
韩内官十分郁闷,明明成婚是天大的好事,再说谢家千金据说也是美若天仙,这秦王殿下如此抵触?难道是?想到这儿,韩内官恶寒阵阵,不敢再继续往下想,自我安慰到,估计天家癖好就是与凡人不同啊。
刘义真出了宫门,却没直接回府,而是让车夫驾车前往谢晦府上。
此刻的谢府正手足无措,谢晦从宫中回来就将自己关在书房之内,不许所有人进来。
谢府一家老小都不知道自家主公发生了什么事情,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但又怕别人瞧见谢府的变故,便将大门紧闭,谢绝会客。
若不是刘义真亮明身份,都差点吃了闭门羹,管家见秦王殿下驾临,便准备进内通禀,让谢晦出来接驾。
但刘义真则随意的摆了摆手:“不用,你前头带路,孤自行前往!”
管家也没办法,只能领着秦王殿下来到谢晦的书房门前,管家撇了撇嘴巴,眼神显得有些怯懦,但还是伸出手扣了扣房门。
“咚、咚、咚!”
只听屋内传来怒骂:“是谁?是哪个没长眼的奴才?你家主公我不是说除非天塌下来,其他事情别来找我吗?”
“主公,秦王殿下来了。”管家心惊胆战的向着屋内说道。
听闻此话,屋内顿时安静下来,也就眨眼之间,书房门大开,谢晦黑着脸站在门框下,没好气的对管家说道:“请秦王殿下入座,然后再去沏壶好茶!”
说罢,向着刘义真行了一礼,便转身退回屋内。
得嘞,这位爷定是埋怨上了我,刘义真暗自苦笑。
等两人坐定,下人将茶水沏好,闲杂人等退出书房,谢晦才幽幽的说话:“殿下!您整顿中军的计策可真的是妙啊!周郎妙计安天下!”
刘义真还没喝茶,就听出谢晦这句话和小媳妇一样幽怨。
这也不能怪谢晦,刚当上中领军、领军将军没多久,就被撤了职。
虽说品级几乎未变,这江州也是富庶州,但相比于天子近卫,自然相去甚远,谢晦有些埋怨也属于正常。
“呲溜!”刘义真轻啜一口茶汤,发出怪异的声音,故意不搭谢晦的话茬,只是自顾自的说道:“这茶着实不错,据说匡庐山上有一种茶叫做‘云雾’,乃慧远大师带着众弟子在匡庐山上遍采野茶所得,谢领军,哦不!谢刺史以后若有机会,可给本王留上几两!”
谢晦一听这话,顿时气的脸部胀红,心说,好哇你个大尾巴狼,不来安慰我也罢,竟然变着法得来消遣我,秦王殿下就了不起了?你还不是太子呢!
“殿下,如若单单求茶,下官记住了,等下官走马上任,明年开春定将明前茶叶送至殿下府上!不过,这江州匪患横行,蛮夷众多,若是路上被劫,殿下切莫怪罪!”
“哪里,哪里!”刘义真见谢晦有些生气,也不准备继续再逗下去,忽然换了十分严肃的表情说道:“谢刺史,孤知道你现在心有不忿,觉得不过是动用手上一点点小权力而已,就被陛下撤了职,派去剿匪,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是不是?”
见刘义真忽然切入正题,谢晦却是不憷,他早就想与刘义真当面对质了,当初仅凭几份信件就诈得自己俯首帖耳,又抛出结盟的橄榄枝,这着实让自己放松警惕,可没过多久就借着整顿中军的由头,将自己撤职,现在想来这一环接着一环,哪里有那么巧。
“殿下,下官确有不忿,这满朝文武有几个不贪墨,又有几个不行贿受贿,可殿下您却独独拽着下官不放,确是为何?”谢晦也不准备拐弯抹角,直白了当的说道,“我和徐仆射刚与殿下您结为同盟志士,可没过多久陛下就让臣三人整肃中军,这难道仅仅是巧合?……”
一桩桩一件件,谢晦细数自从刘义真执掌尚书令和整肃中军之后发生的咄咄怪事,听得刘义真脸色越来越难看,好说歹说自己也是秦王,怎么可如此无礼放肆,但他那些话怼得自己着实有些百口莫辩。
刘义真心想,自己初来乍到,怎么会知道这其中有如此多的弯弯绕绕与盘根错节,本殿下还以为你谢晦除了胆大妄为之外,没别的缺点了,谁知道如此贪墨,这能怪谁?
“放肆!”刘义真一拍桌案,挺身而起,“谢晦!你眼中还有孤这个秦王吗?!”
见刘义真发怒,谢晦确实觉得自己有些失言,立刻俯地叩头:“殿下!是下官孟浪了!”
“哼!你是不是觉得除了父皇就没人治得了你了?是不是觉得孤王手上不过有几份烂信,至于真假都没判断,根本要挟不到你,或许你还能仗着自己在陛下面前的荣宠,不会拿你怎么样?”
“下官不敢,下官从未有这样的念头!”
“好一个不敢有这样的念头,孤前来拜会,竟然不出门相迎,你是准备要做本朝的权臣,本朝的霍光?让本殿下来拜谒您吗?”刘义真砰得一下将水杯摔在地上,然后恶狠狠的说道:“这不是篡逆,这是什么?!”
谢晦听完此言,吓得冷汗直流,心中骂了自己不知道多少次,怎么能如此托大,便将头磕得砰砰作响。
刘义真看了一眼,冷声道:“假模假样!”
谢晦一听,将头磕得更厉害,甚至额头已然出血,刘义真这才摆了摆手,让他作罢!
“中军乃天子禁军,你竟然安插一些酒囊饭袋,大大削弱中军战力,这不是篡逆这是什么?”刘义真义正言辞的说道,“若不是陛下信任你,你这脑袋早就搬家了,何至于让你统帅江州,征讨五溪蛮夷?”
谢晦跪在那儿擦了擦自己的额头,心说,上面种种,唯独是你秦王殿下私闯我的宅邸,却倒打一耙说我不出门迎接,这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