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密档案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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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蛇人国简史

序,又名引

蛇人国起于沙尘,后归于沙尘,自始至终,始终如一。然而蛇人国数千年兴旺历史之间,还有诸多往事,也一同被掩埋于沙土下。但蛇人不甘,死后其魂聚于地下,渴望重见天日。而我于偶然间得到蛇人国秘史一书,此后于梦中受蛇人托梦,自发追寻梦中启示,终于在异国沙漠中梦遇蛇人,得其启发,解明蛇人国秘史中诸多谜团。

此后我将蛇人国秘史稍作补充,修改了几处。并非我不愿继续向深处弥补其内容,然而其中内容多有难以使用语言描绘的内容,我虽有心为之,但终于无法做到,这也成了我心中一大憾事。我亦常常手握那卷薄薄的纸卷,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蛇人国百年间唯独留下些许内容,更深层的历史皆以被掩盖于远处异乡的沙尘之下,心中对此难免感慨。梦中回忆蛇人国往事时,难免兴奋地做起,而后呆坐桌前,久久不能落笔写下一字,心里难以平息,只能躺回继续做梦,再见蛇人所居国度,试图回忆旧时之景。

于我少年之时,常见村中野狗趴在屋前边睡着觉,边晒着太阳,然后在其醒后忽而朝人狂吠,仿佛癫狂一般。现在想起,莫不是野狗们也在梦中遇见异时的国度,而后如我一样陷入疯狂,口不能语,只能朝人狂叫以试图唤醒自己,摆脱梦境。然而野狗们遗忘得太快,不过半日就已经遗忘过往,不像我已受梦中所见影响往后余生。

异国遇到奇事这一经历过于离奇,致使我心中还有诸多不确定。名作家阿姆德曾说过:“梦中的真实更加真实。”他说得也许有几分道理,但自从遇见蛇人国秘史后,我便难以确定自己到底是在梦中还是过去所在的真实,如果我所见皆为虚幻,那么蛇人国的一切也将是一场虚幻,那么蛇人国秘史,我与沙漠中的诸多经历也是大梦一场,心中难免空洞,失去几分兴奋。而后不久我便明白,阿姆德说得确实很明白,如今的梦中狂语相较我过往经历更据可信度,至少蛇人国里诸事皆符合我的幻想,是我思维可以到达的境界。于是我便释怀了,不再纠结蛇人国存在与否,不是因为我相信了蛇人国,而是我相信我已疯狂,在旁人眼里,也许我已成了捧着那本布满油污的书的一个疯子。但现在还请让我妄自疯狂,背诵蛇人国中的秘史与期间诸事,让我享受与蛇人国相处的片刻宁静。

蛇人国后世诸事

蛇人国与后世再次相见已是蛇人彻底覆灭后约两万年,蛇人的高塔已经毁灭倒塌,其中往日灿烂的砖块变得如同泥土一般暗淡,往日璀璨的明珠也已经化为沙漠中的一丝微风。沙漠中的居民在金矿的诱惑下挖开了蛇人国上的尘埃,露出其中一角。但居民什么也没有得到,除了梦中的幻觉和疯狂的话语,他们在沙漠里只挖到了成团的污血,一块块地晕染在尘埃中。工匠们越往下挖,血就越来越高,直到终于成了一股血色的喷泉,在沙漠中喷射着。

工匠们不相信一无所获,越来越深的挖掘沙土,一抔一抔地将血水搬出。直到沙尘在忽如其来的大风中被吹在工匠们的身上,掩盖了他们的尸体,在细密的沙砾下流出暗淡的血水,然后缓慢地向外蔓延,一直流到工匠们的营地,聚成了一块血色的水洼。工匠们的妻子在睡梦中被血水侵扰了梦境,第二日醒来时就已经不再记得蛇人国相关任何事,唯独脖颈留下了一处无法消除的红色环状痕迹,成绞环一般绕于其脖颈上。

传说工匠们在沙漠下的梦幻之国中并不是什么也没得到,其中一人独自挖掘到了奇异的宝物,然后此人不知所踪。宝物被认为是一个带有繁复华丽纹饰的金杯,用金杯盛水,饮下即可改善身体,延年益寿。后该金杯被发现于一家破落的老式贵族的地下室中,其表面纹饰复杂诡异,而其中更是始终盛有半杯水。在地下室中发现该家先祖的尸骸,其全身保持不腐,表面在光线照射下尚带有光泽。直到金杯从地下室中被带出,该尸身便即刻萎缩变形,其骨架缩小一倍有余,金杯中那永不消逝的半杯水也不见踪迹。该金杯此后交由博物馆保藏,此后约再过五年,金杯又被盗,后再不知其所踪。

蛇人国上方沙漠常有人居住,其中多有畸形儿及早衰儿,民间传言沙漠中有巫妖,怪人诞生即由巫妖所致。但自从蛇人国上方出土宝物时,村中所住畸形儿等就被杀戮殆尽。其中多为民间团体,占领村庄后便杀人,取其脏器,以祭巫妖,渴望迷惑巫妖,而后挖掘宝物。殊不知生祭更惹蛇人国厌烦,于是妄图盗掘异宝之人梦中常常自刨其腹,挖心取肝,而后魂归自身,满身大汗,气喘不已。后试图挖掘蛇人国中秘宝之人,皆被掩埋于沙土之下,碾成细密的灰尘和蛇人国一同沉睡于沙漠之中。但其中亦有少数人免于死亡,而是疯疯癫癫,在沙漠中以吞食蜥蜴,毒蛇为生,嘴中不停呢喃常人难以听见的话语。

狂人居于世,被移离蛇人国所在沙漠便陷入昏迷,不再苏醒,直到重归而后才得恢复。然而蛇人国中已无活物,其圈养狂人数名,则是叙说过往,然而世间少有人能听懂蛇人之言,更无人为蛇人而来,故狂人终归只是狂人而已。若要求再进一步理解蛇人,对其已经可以说是难如登天。

然世间亦常闻与蛇人国有关诸事,其中多数人不知其所提及之事涉及蛇人,蛇人国之名便不为人所知。

西方皇室家族中,传言有一支系身流蛇人之血,日常起居,多似蛇人。又因其少与外人通婚,更惹人怀疑。常有侍卫夜间听闻房间中传出蛇皮褪去的声音,其中夹杂多名男女的叫喊声,其中偶尔传出尖锐的叫声,久久不能平息。于是侍卫恐惧万分,而其夜间忽然梦到蛇人之影,便在极度惊恐中辞去侍卫一职,离开了皇室家族。然而以上事件并不少见,那些负责该家族的侍卫,宫女等常有心智异常等情形,宴席间问道,便只说是招来如此,加之家族中生活习性怪诞,共同导致。闻者只能笑而不语,不再发问。其家族中人,难以幸终,多死于大计量的药物之中。

蛇人后裔,并非全为皇家国戚,亦多有血脉驳杂,身份低贱的蛇人混杂于世间,依然忘却自己身为蛇人的尊贵,除了稀薄的蛇人血脉及与生俱来的天赋,便与常人无异。言虽如此,然其中不乏引起世人注意的大事,但最终都以掩埋于历史尘埃中为结果,不知与蛇人国覆灭的结局是否有几分联系,两者相似的结局也许便是一种命中注定。

在希图舞院中曾有一绝妙舞娘,曾赢得数名达官贵人为之喝彩,其腰肢纤细,舞姿动人。舞娘舞动之时,口中更是轻咛咒语,于是其舞蹈间更是多一番迷幻色彩,与难以言说的异域风情。据说其便来自于数万年前的蛇人国,自远古而流传至今,那带有迷幻色彩的咒语,便是蛇人国给予其后代子嗣的礼物。曾有显贵妄图占据该舞娘,直到家中后才发现马车后座上已然不见人影。直到第二日再去舞院,却只看到一个身姿妙曼的舞娘,而面孔却与此前大不相同了,前去细看,却发现其表面坚硬,已是一具木偶。

沙漠之上,曾有一支骆驼队以貌似蛇人的头领作首,穿行于沙漠之间。周边国家商户,常有重金请其来作为护航及保镖,沙漠中常遇匪徒,该支队伍便能保其平安。直到头领被人砍翻在地,血流不止,而后又重新爬起,即使内脏流出,依旧奋勇杀敌,其旁商户看到如此异象,心中惊讶。还没等到国中护卫队找到这支队伍,一行人便消失在了世间,后有人听说在东方帝国曾见一支怪异的骆驼队,不知是否一致。

此种事件世间繁多,现在想起,其中涉及蛇人之事不可谓之不多,其中疯狂之事,占据十之八九,中多有蛇人涉及事件中多人癫狂,沦为疯子。曾有人于人群中见得蛇人之影,妄想追寻,却发现周围人皆为蛇首人身,心中便惊恐异常,最终只落得一个头脑狂乱,神志不清的下场。

曾见蛇人聚集地,其中多有身体畸形的蛇人混血儿,靠着身体中涌动的那股血脉苟活于世。问及蛇人国,竟然一无所知,连自身作为蛇人后裔亦不明确。这些后裔只是蜗居于沙漠中一方,徒有几分与蛇人相近的外形,而其本质却已离蛇人甚远,其中生存时发生的种种事件,令人嘘唏。

蛇人残支,苟活于世,已经忘记自己来自何处,不可不谓之悲哀。或者其实蛇人本无残部存留,与之有关种种事件,皆由附会而来。然无论如何,蛇人国终究是覆灭于一场大沙暴中了。

蛇人国秘史本为两部,后多经转折,和为一本。不知其最初为谁所著,为何而著,又是何人将其整理成一本。等到其流传至我手中时,一切已成为不解的谜团。我也已经忘却拿到我是如何拿到这本蛇人国秘史,我甚至不记得自己身居何处,从前如何。而在秘史残书上,作者的姓名无论如何都不可查,只留其上记载可阅。我颇感无奈,后便放弃,转而全心全意投入编写修订工作。本后世诸事即为补充内容,我本欲加以姓名,然后诸多前辈未曾留名,我便不愿居于其上,遂罢。

油污之书中第三页即写道:“蛇国存在世间,相较幻觉中的真实更令人惊奇。”当我抄写到这时,书上的墨汁开始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面上,发出激动的啸声,仿佛由于蛇人国的种种而感慨而兴奋,我的大脑同时也在一阵阵激动地抽动着。于是我合上了那本残破的蛇人国秘史,等待墨汁慢慢地平息心中的躁动。

蛇人的起源,来自神的旨意

蛇人国建于沙漠之上,它的建筑令人惊叹,无法用言语描述其壮观。而目前所有的史实都证明庞大的蛇人国建立于一夜之间,无论是大祭司亦或者蛇人国国王本人自述,还是那些善用巫术的异人,都十分确定这个观点。

国王曾向宫殿中负责历史的工匠授予帝国初建时的情景,要求他制作出能歌善舞的木偶,用来向蛇人国众人复述这段历史。于是工匠用铁木及玉石制作出一个无面四手的人像,佐以机械之心,令其通灵性,然后教授他蛇人国建立之初时的情景,要他向众人讲述事件。讲述过程其中伴以动作,惟妙惟肖,令人赞叹。以下为木偶所述内容摘录:

蛇人国建于数千年前,建国时大地荒芜,只有七人存活于大地上。而后七人受神感召,神传授意旨,命其建国。神又令使者协助七人建立蛇人国,其中六人化为蛇人塔,分布于蛇人国中六处,而剩余一人则独统蛇人国,便为第一任国王。蛇人国最初时,其中居民并非蛇人,而后神授神力,于是蛇人国中居民皆化为蛇人,国亦由此得名。

木偶叙述时,其手臂舞动,常作舞蹈状。由于叙说途中多伴有两人对话,于是木偶的四臂便装作二人,木偶腹中亦出两音,以作二人对谈情景。木偶扮作两人对话时情感真挚,语气真实,令人感叹。夜中常闻木偶自问自答,四臂挥舞,见者以为乐,更有时其中包含女声哭泣,附近警卫倒也不以为奇。

而蛇人国的建立不只有一个说法,大祭司也曾经向周围人叙说蛇人国建立时的情景,其中与国王所授木偶所说多有出入,但国王却对此不感意外,而是坐视不管,仿佛毫不在意。曾有好事者将此事诉说给国王听,国王却沉默不语,只是挥手让那人退下,此后再没有记载过有人向国王提起这件事。据史书所记,大祭司是由每年蛇人国中最有天赋的术师所担任,其中最有天赋并非最为机敏的意思,亦非最有才华,而是在才学和疯狂之中选择出平衡点的妙人。说是妙人,是因为每任大祭司被选后都要接受国王接见,而其被国王评价的第一句便是“妙人”。于是当略带疯狂的大祭司向周围人诉说国建立之时,少有人信服,但其中亦有人狂热般信奉大祭司的言论,认为这便是真正的历史。此处作摘录:

蛇人国立于远古之时,蛇人本是地下生物,双目失明,不能视物。在一阵猛烈的大风之后,沙尘落入洞中,地下无法居住,于是蛇人便迁至地上。然而地上的沙漠之地,环境严酷,蛇人几乎尽死。而后神明感知到蛇人存在,于是便于大地之上建立六座高塔,唤之为蛇人国,许诺此地交由蛇人居住。于是蛇人便得以存活,往后千年。蛇人国建立之初,众蛇人推举出第一任国王,由其负责蛇人国统治。

大祭司一向深居简出,此番言论,也并非其肆意诉说,而是在祭典时,大祭司向周围助手讲述蛇人国建立之时的情景,以求祭典顺利,而后不慎有人走漏消息。由于实在无从查起,也可能是由于大祭司本人甚至并不在意此事,于是蛇人国中流传该故事多时,却始终无人制止。而在蛇人国中不乏人妄图借此传说,寻求自己身为蛇人的本源根基,甚至自挖肋骨,割腹剃股,想要在身体上找到一点来自地底的蛛丝马迹,但终究无可寻觅。

也曾有人传言,大祭司本人就是蛇人中保留先祖特征最明显的一人,其身体扭曲,体型细长,状若蛇体。而大祭司始终深居简出,就是因为难以掩盖自己的蛇身。更有人传言到大祭司是最初之时初到地面的蛇人之一,然而这些却没有人敢去向大祭司发问,大祭司躺卧的床榻上被毯子盖着的的身躯到底是什么模样,为什么大祭司年老体弱,却还要和年轻人争夺大祭司之位,问题久久酝酿之后,便永远地成了一个谜题。

民间除以上二者外,还保存有第三个建立之初的记载,此处稍作记叙:

蛇人本是神之弃子所化,其先祖本违逆神的旨意,而后被弃置沙漠之中。其先祖自分为二,而后繁衍后代,其后代变为蛇人。故蛇人终究是不完美的,于是其一生要经历两次磨难。第一次,是要蛇人在成年时唾弃蛇人,化作为人,第二次是要人脱离人身,重归蛇体。这两次痛楚,便是先祖自分为二,繁衍后代的代价。但神在看到蛇人的痛苦求生后心怀不忍,于是便于沙漠上建有蛇人塔,并绕其建立蛇人国,许诺给予蛇人永世生存。众蛇人不甚感激,此后便在蛇人国中生存,直到现今,依旧存活于此。

民间传说,多有改动。有版本认为蛇人并非先祖自裂而繁衍得出,而是从他的嘴中爬出,由他的胃繁衍出来的,更有人传说蛇人并非生来便要经历二次痛苦,而是神担心蛇人忘却自己的过往,要自己永远记住当时的痛苦,便向蛇人施加了这两道枷锁,成了永远无法越过的禁忌。

蛇人国众人,也不知晓到底哪种传说才为真实。故而当时的历史学家群聚于大学堂,探究传说的正统性,辨析传说的合理性。在略带醉意的大学者最终敲定后,蛇人国中便以初代蛇人国国王所说为准,各代历史,便记载此事。然这毕竟是后人指定,所以我在这里一并记载。

以上三种传说,内容差异不可谓之不多,然而其中都包含一个共同点,那便是蛇人国的建立是得到神的许可的,是神的旨意。这些传说,也许都正确,也许都不正确。无人知道最初之时到底如何,而三者中最统一的一点便是,蛇人国的建立,是神的旨意。这也许就是真相。

养奴之法

查奴卡罗站在奴隶屋工作室的门前,他用粗糙的沙盐搓洗着自己的双手,让密集的沙盐揉进自己的掌纹,然后在水里泡干净了指缝里的沙盐。当查奴卡罗抬起头时,门后的奴隶已经开始狂叫了,嘶哑的吼声穿透了青铜制的门。于是查奴卡罗就不再耽搁,走进去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蛇人国中大规模使用奴隶作为劳动力。而在更多的时候,奴隶被认为是一种工具,常用来从事耕种,养殖,以及其他更危险的工作。这些用来作为奴隶的原料一般来自外族,在被抓捕后在奴隶屋里接受改造,现在由于需求的扩大,则多使用于蛇人国中专门养殖的畸形生物,作为奴隶改造的原材料。在改造完成后,便送往各处接受查验具体功能后开始工作。这些奴隶的身体规模,体型,甚至体内的器官都各不相同,难以仅受简单的处理后投入使用,于是奴隶屋就起到了改造奴隶的作用。

门里的奴隶紧紧的盯着查奴卡罗,他的双手已经被捆在背后,趴在青铜桌面上。他的尾部的肉质尾已经被卸下,然后在断面缝上了一层光滑的皮革,就这样光溜溜地躺在青铜制作的桌面上。桌面上复杂的纹路已经被鲜血浸湿了,一阵腥臭的尿液混合在血液里。奴隶还在大声的叫喊,嘴里发出拉长的“伊”的叫声,仿佛在哭诉一般。查奴卡罗皱了皱眉头,从一旁的工具架上拿起了铁钳。

奴隶屋中常使用各种异兽组织代替原有组织,以达到改造的目的。蛇人国中最喜四肢被替换为软体结构的各种奴隶,这种被改造的奴隶在使用多种器具,工具时都有极大的便利。据传说,在蛇人国最初时,奴隶屋便以改造奴隶为由,于国中广招人才,此后更是与外族交流中得到了精巧的改造之法。同时,由于最早的奴隶屋于蛇人国同时而诞生,所以有人说,奴隶屋是神所赐予蛇人的。

查奴卡罗把放在周围的坛子里的油捞出来,浸在纱布里,然后塞在奴隶的嘴里,让油顺着咽喉一直到胃里,然后顺着胃部的血液一直流到全身。他把奴隶的背部打开,然后用短刀划开脊椎,在上淋上一层流银,用丝线将伤口缝上,等待流银在脊椎里发酵,然后膨胀,在脊椎上裹上银层。然后划开腹部,去除多余的器官,在原有位置上放置有一颗活动的青铜圆球作为代替。青铜球上附有一层细密的纹路,在漆黑的腹腔中沾上了粘液后显得幽绿发亮。一根细密的丝线将圆球缝在腹部上,再过一会它就会彻底稳固,脊椎上伸出的银枝会连接在青铜球上,并代替奴隶的器官运作。再往后,圆球会逐渐吞噬腹部中的器官,将血肉和骨质沾满在纹理的空隙上。最后在内外壳的膨胀下占据整个腹腔。

历史上的奴隶屋曾经历多次改建。第一次由于原先的奴隶改造工作成功率低,费时费力,难以大规模使用,同时环境污染的严重更是让奴隶屋变得难以立足。当时的屋主改进了奴隶制作方案,选择了金属器具与血肉技术结合的方式,开启了更高效改造奴隶的方式。此后,奴隶屋便从都城内迁至都城外,对外宣称为保证都城内环境清洁而做此举动。

在擦完手之后,查奴卡罗将奴隶带着残疾的右肢卸下,然后用一大块带着油腻的生物组织,包裹着一根金属臂股,接在断口上。生物组织的一段带有大团蠕动的活性蛆虫,蠕动着啃食了断开的血管,皮肉和神经。查奴卡罗用青铜模具将软体的右臂塑性,然后裹上皮革,用铁丝捆住。查奴卡罗站在一旁等待活性的生物组织将血肉啃食完毕后,将塑好型的手臂连接在血肉断层上。

奴隶屋的第二次改建源自于一起意外事故,在一架负责运送奴隶的车上,一个本该沉睡的奴隶突然转醒,最终引起了成群的奴隶拥挤地冲出了车厢,这些奴隶逃窜到城中少人关注的,不知何处的角落。而直到天黑时分,所有的奴隶才被抓捕并接受了焚烧。整件事在国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国中几乎立刻要求奴隶屋做出合理的解决方案,否则便要彻底关闭奴隶屋,并停止一切奴隶制作活动。

新的精神控制系统的引入解决了这次危机。奴隶屋在之后的奴隶制作技术中引入了诸如仪式法阵共鸣体的精神控制装置,并加上语言控制模块,以便于通过言语控制了奴隶的行动。这项技术让精细的仪式纹路让复杂的指令控制成为了现实,在细腻的仪式的驱动下,奴隶的动作变得完全可以预测,最终成为了一个精美的艺术品。

查奴卡罗慢慢地刮去了奴隶的头皮,然后在其上覆盖了一层复杂的仪式图案,再将一层浸过油脂的皮革覆盖在仪式图案上,用丝线将其缝补在头皮上。等到腹部的青铜球体开始运作,源源不断的能力就会冲击到头部的仪式图案上,然后正式开始运作。一个被人为篡改的意识将诞生于此。现在,查奴卡罗将纱布从奴隶的嘴里取出纱布,然后放到一旁的担架上。再过一会就会有人把奴隶取走。奴隶会一直到包装部去,他们会将奴隶身上的腥臭味去除,让他变得更容易被未曾踏足这片领域的人接受,然后正式看到奴隶屋外的土地。查奴卡罗摇了摇头,走到门外休息去了。

尽管查奴卡罗只是当时于奴隶屋工作的普通人员之一,却保持着和屋主一样的敏锐的眼光,这种特质让他感觉无比痛苦。由于身体和思维的错乱以及思想和行为的不匹配,让他感觉到了撕裂般的痛楚。于是查奴卡罗在厌恶中宣告了他的预言,他预言奴隶屋终将覆灭,并预言这种覆灭就源自于它的根源。

养奴之法,在不明白它真实的作用的人看来,似乎显得肮脏不堪。然而这项在远古之时便伴随蛇人国的技术,并没有消失在历史中,而转变成了一项极为复杂精美的技术,流露出蛇人国中技术发展的一个缩影。但是这项技术并非没有代价,奴隶屋中每十个负责处理奴隶的人员有八个要面临晚年的精神折磨,这些奴隶的意识在被磨灭后就一直缠绕着这些操刀的人,直到晚年才彻底爆发。也许某一任屋主会找到合适的办法解决这一切,或者这一切会在某个时刻解决奴隶屋。在蛇人国内的不断施压中,奴隶屋在灭亡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养奴之时,其用多为秘术,现已失传。现更未发现奴隶遗体,恐永世难见其真相,叹息。

蛇人注定的磨折

蛇人一族,生来便有两次磨折,第一次是成年之时,第二次是老去之时,两次虽然过程不同,但其实都是一个变化。由于材料稀缺,现引用以下两则材料,特在此说明:

幼年蛇人,其外表似蛇,四肢短小,体表无鳞。在三岁时开始逐渐长出鳞片,然后覆盖至全身。直到接近成年时,腹部将会逐渐扩大,此时一个名为人宫的器官中将会孕育一具人类躯体,这具身体上半身有骨,但缺少了盆骨,腿骨等下半身及腰跨部分的骨。在孕育完成之前,内部人类躯体会通过一根脐带与母体连接,在此期间,蛇人的外部会逐渐瘦削,而嘴部逐渐扩大,直到下颚可以脱离。

成年即是完成脱离的那一日,这个时间一般为蛇人出生的18年,当日蛇人的亲友将在聚在一旁,等待蛇人正式成年,该过程一般持续一到两小时。过程结束后蛇人会出现脱力,嗜睡等症状,一般三日内异常状况便会解除,而后躯体便与人类无异。此后再过数十年则为第二次磨折,是为老年之时。

在整个过程开始前,蛇人已经丧失了意识,他要将所有的精力用来应对脱出蛇体的过程。在过程进行的时候,蛇人的身体会逐渐膨大,拉伸,而后其下颚会自然脱臼,以适应内部人型躯体的头部伸出。直到整个头部从嘴部伸出后,蛇人的下颚会继续拉伸,适应其肩部脱出。此时,由于内部躯体的整体较软,于是会折叠着自己的身体从嘴中挤出,然后下颚继续向下拖动,直到人型躯体的手臂能够拉扯到蛇体的表面,然后将蛇体往下拖动,直到一只手臂从蛇嘴中脱出,然后继续拉扯,直到第二只手臂也脱出。整个过程通常耗费极大精力,由于蛇内的人宫壁带有大量粘液以防止人型躯体因在外受到干燥空气影响而出现破损,使得整个脱离过程变得更加困难,成为了一个费时费力但是又极其痛苦的过程。

由于蛇体已经失去了意识,所以尽管肺部仍在继续工作,但逐渐进行的脱出过程让呼吸系统的维系变得愈发艰难,然后最终导致无氧可用,以至于人型躯体只能通过自身进行呼吸,而一旦人体无法及时脱离,那么就面临必定窒息的危险。更有甚者,会由于个体的力量不足以维持整个过程而导致人型躯体直接闷死在蛇腹中。周围人中常有医师,负责在脱离过程中遇到困难时,提供必要的辅助,以协助完成整个过程。

老年时,蛇人则由人型躯体中的蛇宫中酝酿蛇体,从口中吐出。蛇体无四肢,体表被鳞,在脱出后体表包有一层厚重的粘膜。再脱出时,蛇体的咽喉不断扩张,然后蛇头先出,从蛇宫中缓慢移动至外界,带着混合了唾液的黏膜不断向外移动,直到整具蛇体彻底离开人体,然后宣告结束。蛇体的脱出过程相较于人体更加简易,同时也难以发生意外事件。每个蛇人的老年化时间都不固定,但一般维持在70至80岁的范围内,在老年化后,蛇人将会在5年内宣告死亡。

躯体脱离后,一般由其本人食用,也常有分给家人食用的记录。

谋杀案

蛇人国中技术人员安库布拉斯死于自家卧室,其曾从事大规模机械生产工作,联合农业收割机研发,能源动力研究,曾担任蛇人国机械部副部长,未婚,无子,独居,年56岁。据记载,当日,安库布拉斯离开工作间后便径直回家,门口的守卫证实了了安库布拉斯已到家的说法。第二日早,由于安库布拉斯长时间未到岗,于是工作间分派人员前往查看,后发现现场,当时,安库布拉斯已失去生命体征,推测死亡时间为凌晨一时。

安库布拉斯被人使用木钉击穿脑门钉死于床榻上,死因即为由此造成的脑损伤。现场没有任何可以显示谋杀者的线索。后于房间内发现大量破碎的肉块,分析得出其来自安库布拉斯。在收集大部分肉块后,肉块出现自焚现象,其上显示出多句密文,解密后得出:

“你背叛了我。”

火一直燃烧至肉块完全化为灰烬。

内战

蛇人国于建国后1434年,也就是元1435年,爆发全面内战,目前关于这件事的记录十分庞杂,难以归纳。同时,又因为各项纪录之间存在矛盾,甚至记录内部亦存在矛盾,所以更详细可信的记录归纳几乎是无法得出的。在此,仅列出粗泛意义上的被认为是真实历史的内容。

元1430年,蛇人国西部遗址坑中发现大量文物,包括大量结构粗糙的技术原件,以及少量绘有不明神像的泥塑。这些文物几乎在一瞬间就引起了蛇人国中各部门及皇室的注意。此后,该部分文物被移至位于蛇人国西部的文物研究所中,并派遣多名技术人员参与文物研究,并试图修补当时被认为是已经破损的技术原件。

同年9月,修复工作得到突出进展,在技术原件的下部包含有大量的意识掩盖模块,该类模块曾大规模适用于处刑及审问过程。唯一引起技术人员注意的是,出土的模块包含一类唯一的目的指向,且无法修正其内部所指,同时,由于模块采用的生物技术的特殊性,无法直接从技术层面得到其中内容,故而正在准备实验以获得对模块的认知。在对其余出土文物的研究中发现,其中存在大量绘有未知图案的生活器具,该类器具含有与其技术水平明显不符合的粗糙制作技艺,这种情况在所有的出土文物中均有突出表现。

同年11月,针对意识掩盖模块的实验开始,在进行非蛇人实验时,模块的施加未出现任何明显的作用效果。在此后的蛇人实验中,实验对象表现出极高程度的对周边人员的厌恶和反抗,此后试图逃离实验场所。在对实验对象进行关押之后,开展了更多次数的蛇人实验。以上所有实验的结果均一致,此后停止与之相关的实验。

元1431年,针对出土的仪式神像研究得到突出进展,实验人员与其内部发现部分密文,经过解密得到部分内容。此处未得到记录。实验人员对以上内容保持了高度警惕,并要求研究所所长对相关内容进行汇报。

同年4月,实验人员秘密销毁了大部分出土文物,并对储存仓库进行了术式消毒。所有实验人员被要求停留在研究所内,任何离开实验所的请求就不被允许。该命令直接来自于研究所所长。对外宣称发现更大规模的密文,所有人员统一进行加班。该情况一直持续了约3个月。蛇人国中封锁了关于研究所的相关信息,并禁止蛇人对研究所进行调查。

元1432年,一种认识障碍在蛇人国西部广泛蔓延,根据对感染人数密度分布图得出,认识该认识障碍来源于研究所内部。在认识病毒被确认存在后,立刻进行清除工作,以试图延缓认识障碍的发展。

同年11月,西部宣告独立,而后基于认识障碍建立全新的生活习惯及行为模式。研究所被废除,其中的研究所所长被确认为事实上最高领导人,对西部地区进行控制。在进一步认识障碍的推动下,西部人员出现大规模饥荒以及暴力活动,各种科技产品被损坏。东部地区暂时未出现认识障碍蔓延的症状。而后,在认识障碍的影响下,西部宣告组建军队,并积极扩大规模,同时利用各类粗糙技术进行武器改造,他们所使用技术虽然粗糙,但却异常有效,目前仍未知到底为何。同时,东部也开始筹建军队,并筹备抵御可能的来自西部的各种攻击。两方关系持续紧张,由于认识障碍的存在,西部蛇人无法使用相关技术对农作物进行耕种,同时抗拒食用利用相关技术生产的食物,这一情况导致了大规模死亡事件的爆发。

元1435年,西部宣告向东部进攻,此次事件被称为内战。内战于元1437年结束,次年,认识障碍威胁被解除。

关于内战具体过程的记录极为缺乏,目前唯一准确的消息为内战初期,东西交战双方稳定在一定界限内,两方处于胶着状态,而直到内战后期,西部忽然出现败走,东部于2个月内收复了西部各地区的国土,重新确定蛇人国于西部的统治权。

内战在生产,政治,文化以及宗教方面对蛇人国造成了极为严重的影响。由于蛇人国基本不与外国进行贸易活动,故而被破坏区域的重建工作变得十分艰难。同时,认识障碍的残余影响也在持续阻碍生产的恢复。目前大部分受认识障碍的人员已被放逐至蛇人国北部沙漠,但实际情况则为该部分人员一到达放逐地就被立即处决,尸体被就地掩埋。

目前关于内战仍存在诸多疑点:蛇人国西部人员在受认识障碍影响下,表现出异常的好战和狂热,且其所装备的武器虽然技术粗糙,但却表现出极高程度的威胁性,东部人员是如何战胜这支部队的?而且在具有可信度的消息来源得知,西部人员大规模使用了改造奴隶参与作战,这种已经被改造成人型兵器的生物是如何与东部作战的,其情况又是如何?这一切都没有任何记载,内战的细节,都被淹没在了尘埃中。

据传言,西部实际领导人曾于内战后与蛇人国国王展开会面,会面时蛇人国国王向西部领导人暗示了认识障碍的存在源自于神明。

内战结束后,研究所中残留的部分意识掩盖模块被移至皇室库中进行保存,并禁止任何人接近。蛇人国开始降低科技发展速度,各科研部门处于半停摆状态,该状态在持续5年后解除。与此同时,由于认识障碍对文化及宗教的极大影响,更高规模的教育计划于元1440年实行。至1442年,已取缔3个以认识障碍现象为宣传的宗教团伙,更有多个小型结社被取缔。同时,认识障碍的低速率传播也导致了重建地区的生活水平难以提高,始终保持较低水平。

内战的余波一直持续至蛇人国覆灭。

覆灭的起点

蛇人国覆灭的原因被一致认为是源自于一项技术改革。在当时,蛇人国虽然已经存在一千余年,但仍然保持着与建国初期保持一致的生活习惯,除了少数几点外,生活并没有超过古人许多。而在内战结束后,蛇人国试图推行大规模技术改革行动,以便提高居民生活水平及蛇人国本身的稳定。这项工作在计划至一半时遭遇了突发状况,负责筹划该项工作的多名人员自杀,而后计划不得不推迟。在重新计划完成时,蛇人国中多地已出现饥荒等现象。于是次年,蛇人国正式展开该项计划。

该项计划共包括多项内容,其中包括农业改革,教育方式改革等内容。由于该项措施行之有效地缓解了当年蛇人国内部存在的自然灾害,得到大量民众支持,此后技术改革得到持续推进。然而在内战前所诞生了认识障碍群体对技术改革表现出强烈不满,出于安全考虑,当时所有被查实的认识障碍人群均被处决。

而该项计划在蛇人国内部同样存在争执,国王等人提倡技术上的变化应当在极其缓慢的情况下进行,而非一蹴而就,而致力于技术改革的技术人员则认为及时推广技术,达到各方面优化才是主要要求。过程不得而知,但结果是技术改革得到进一步推进。终于,在技术改革推进的第3年,蛇人国引来了覆灭的结局。

该项改革计划,在半年内完全改变了蛇人国居民的生活习惯,大规模撤去了旧时的传统习俗,并改造了各地房屋,以求技术改革达到各个方面。同时,也是由于改革计划的尽善尽美,蛇人国在飞驰的轨道上引来了撞击,最终走向了灭亡。

究其原因,只是蛇人的举动跃出了界限,以至于神明发怒罢了。

[该部分无题]

该部分作为单独一页被夹在蛇人国秘史中,观察其断口发现并非从该书自身撕下,而系外附纸张,特此说明。

我曾经多次梦见神明,我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也不知道为了什么。神明背后,常有赤色,其姿势或站立,或俯身。我看到他低头望地,便跟着他一同看着地上,上面是一大片的黄沙,还有缩小的蛇人国。是的,蛇人国。神明就在那里俯身低头看着缩小的蛇人国,但是他什么也不做,他的双手背在身后,他的眼睛微眯着,他没有看着眼前的蛇人国,或者说,他其实在看着,但他没有在意蛇人国。他曾亲手创立了蛇人国但是却不在意它,或者说他很放心。

但是他也不是什么事都不做的,他曾叫来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男人,指了指蛇人国中,然后继续俯下身子,呆呆地看着蛇人国中的一举一动。偶尔,他的嘴边会有几道神秘的笑容,或者是看到了蛇人蜕皮时的景象把,如果不是,他在笑什么呢,我不明白,于是我也跟着他一起看着蛇人国。

久而久之,我终于明白了,在蛇人国上空有一根根细密的丝线,像鸟笼一样笼罩在蛇人国的头顶。我越看,丝线越来越大,直到它将蛇人国完全覆盖的时候,神明又低头发出了笑声,于是我冷颤了,不明白这代表了什么。

蛇人国,不,应该是神的蛇人国。终究只是神的。当他看着地上的蛇人国时,他舔着自己的牙齿,在宣告着自己的权力,宣告着地位。而当我想到这里时,神突然抬起头看着我,朝我笑了笑。我被惊醒了,从此再也到不了神所在的地方。

蛇人国的覆灭,是神所主持的

蛇人国被杀死于一个清晨。神驾着沙暴的马车碾碎了他自己的造物。

滚动的沙尘席卷了蛇人国的王国,淹没了里面的侍卫,被太阳晒热的沙粒灌满了侍卫的肺部,沾满了侍卫裸露的皮肤,脱落的沙粒被继续到达的狂风卷走,上面粘着糊掉的蛇人皮肤,一路向宫殿深处狂奔。沙尘席卷了那些在沙漠中珍贵的花朵,榨干了它们的水分,掠走了残余的冷气,然后冲倒了宫殿里的王公贵族,吹干了他们的肉体,然后用沙粒掩埋了尸体。

沙尘杀死了田间劳作的奴隶和种植的作物。那些脑后画着仪式图案的奴隶在纹路被先到一步的沙尘掩埋之后成了什么也不会做的木偶,双手依然死死地握住了农具柄。于是,在狂暴的大风面前,奴隶们倒了下去,和岸边的农民一起被掩埋在狂暴的沙尘之下。在沙下,奴隶脑后的仪式法阵依旧在抽搐般地发着亮光,肚中的青铜圆球试图努力消化本不该存在于肚中的沙粒,青铜的圆盘缓慢地碾动着沙粒,直到精细的机械结构再也无力应对暴躁的沙尘。

沙尘掩盖了奴隶屋,这个由神所赐予蛇人国的机构在蛇人国死后被一同摧毁,于是查奴卡罗的预言成真了,奴隶屋死于神,死于他所存在的根源。屋中的奴隶等待着庞大的青铜穹顶被沉重的沙压垮,然后血肉混合着青铜的碎屑一同在沙粒堆中挣扎,混合着的肉块在青铜的催化下发着荧光。那些被用来结合肢体的生物器官在缸中被压得粉碎,混合着那些被压死的奴隶的血肉,然后在生命的最后贪婪地吸食着肉块和酱汁。

沙尘碾碎了被挖掘出的古代文物。那些粗糙的陶罐,画着神秘符号的神像被埋在了滚烫的沙粒下,然后被融化,凝固。

极少数的蛇人来到沙尘未至的沙丘之上,逃离了蛇人国。他们在远处看着狂暴的沙尘席卷着整个城市。移动的沙尘宛如一张推动着的巨手,笼罩在蛇人国的头顶,把蛇人国中活物的痕迹抹除了,只留下太阳下滚热的沙粒压着已经存在千年的蛇人国。远处的人们看着被沙尘吞吃着的蛇人国,眼中不停地流泪,他们的泪水被大风吹到远处的沙暴上,散发出微弱的蒸发声,然后随着狂风的呼喊死去。

神允许了沙丘上的人离开,并应许不再追究。但只有一个条件,不能回头,一旦回头,便永远失去了离开的权力。

在逃离的蛇人中,有两人在离开时依旧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蛇人国的情况,而神明也没有违背他的诺言,两人的身体在片刻化为了盐柱。神已不再怜悯他们,他们将于此处与众蛇人共同长眠。更远处的蛇人还在一直向前走,他们流下了血色的泪水。

覆灭的过程持续了五天,蛇人国存在世上的痕迹被彻底抹除。

两根盐柱之地

在两根盐柱之下,掩埋着蛇人国的废墟。那些混合着蛇人们的灵魂的热沙在沙丘下流动,激荡着蛇人们的怨念和想象,渴望诉说的怨念和不甘心的怨恨纠缠在沙漠之下的蛇人国遗址上,然后如同蒸汽般在沙丘上空盘旋。蛇人是神的造物,在他违背神所规定的一切之后便必须承受神的愤怒。但是蛇人心中有怨,怀着对神的恨意,在恨意溢出时,他便必须要向周围的人倾诉一切。

常人难以承受蛇人所倾诉的力量,于是在恨意的作用下转变为狂人,而狂人后代则多为畸形。这些人在蛇人们带来的幻想中度过余生。他们的梦中常常梦见不断升起的蛇人国,在沙暴的侵蚀下化为废墟的模样。在狂人的梦中,往日的蛇人国还在活着,他们脑中的蛇人国,已经比真实更加真实。

沙丘之上,常有疯人,不能向他人言语,他们的大脑早已被蛇人的恨意占满,没有空间留给理智和思考。但是他们又只能感受到蛇人的恨意,听不懂蛇人的话语。故而蛇人的倾诉,终究只是自己的心甘情愿,无人理解他们的含义。但是蛇人却又不甘心被掩埋在历史的尘埃中,于是依旧坚持着用恨意在沙丘之上诉说过去,等待能理解的人出现。

而到油污之书成后,转而到我的手中时,已经不知蛇人国在沙漠中反复的歌唱了多少遍过往的故事,终是有人能够理解蛇人的话语。我怀着激动的心情补充了部分内容,将我于沙漠中所听到的蛇人国中各事稍做记录,而后调好墨汁,抄写于上。我看着蛇人国字母在调好的墨汁中流动着,然后于油污之书中欣喜地舞蹈,布满时代刻痕的油污之书躺在我的手臂中发出欣喜的温度。我不知蛇人国秘史又会流向何方,但它将顺从从前的经历,往后一路流传,直到蛇人国中再无秘密,那时,蛇人国秘史才算正式完成。

我看着西南方的天空,在远处的沙丘下,蛇人国还在睡梦中向人倾诉着它的恨意,诉说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