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治安疏
黄子澄闻听此言，跪倒在地，涕泪双流，道：“有殿下这句话，臣就是死，也无遗憾了。”
齐泰虽不至于表现如此激动，但也是眼含热泪。
卧龙凤雏何许人也？这两位可是得一就能得天下的顶级智囊。
三国之时刘备得到卧龙，从此才摆脱屡战屡败之局，强势翻身，做了季汉之主。
如今淮王殿下如此言说，这是将我二人当成心腹肱骨之臣啊！
黄子澄就差没肝脑涂地了，已经拿过奏折来，道：“殿下，事不宜迟，早些将这方法承奏陛下，未免吴王占了先机！”
听到吴王朱允熥的名字，朱允炆眼神微微黯淡，他已经听说，皇祖父在朝堂之上，公然为吴王贺。
如此殊荣，他从未有过一次，而那个不成器的纨绔弟弟，已经享受了两次。
这刺激之下，心中那份顾虑被他抛诸脑后，朱允炆点了点头，接过笔来，开始书写。
黄子澄和齐泰在一旁不断补充各种细节，这方法虽然只是个雏形，可是在二人的补充调整之下，迅速地完善起来。
而且条理清晰、调配得当，只要能够按照奏折上一步一步的进行下去，必定能够为国家财税问题，注入一份新的活力。
朱允炆看着笔下的文字，心中喜悦不已，这方法他头脑中模拟多次，越发觉得精妙。
有了这个法子，皇祖父必定会龙颜大悦，到时候说不定朝堂之上，还能听得皇祖父一声“为淮王贺”！
朱允炆不免有些心思飘然，眼前似乎浮现了群臣朝贺之景，而朱允熥，则是匍匐在他脚下，山呼“为淮王贺”！
很快，奏折写完，黄子澄和齐泰两人看过之后，又给出了修改意见。
朱允炆从善如流，将其中不合时宜有失偏颇的字句删除，又巧妙心思换成合适的词句。
几人一番商量，顿觉这道奏折精妙非常，只要送达皇帝御前，必定能够打动人心。
“黄师，齐师，如此良策，上有利于国家，下能为黎民百姓谋福祉，不如就叫《治安疏》吧！”
黄子澄眼前一亮：“上可治理国家之财税，下可安定百姓之民心，殿下这‘治安’二字，果真是精妙，臣佩服！”
齐泰没有多做吹捧，只是催促道：“如今奏折已经写成，还是尽快上奏给陛下，以免贻误了时机。”
“对，是该如此！”
黄子澄连忙点头，“这道奏折不能由殿下上奏，也不能经由你我之手，得想个法子才行。”
朱允炆不解：“为何不能由我上奏？”
黄子澄耐心解释道：“殿下您亲自上承，如果陛下问及其中构思来，您如何说？”
朱允炆听懂了黄子澄言外之意，这若是明说是黄子澄、齐泰所教授，那么这道奏折的分量便会大打折扣，更会让皇祖父生出疑心。
但如果只说是自己想出来的法子，实在是不太可信，且容易露出马脚。
错过这一面，皇祖父即便心有疑惑，也会暂时压下，转而去思索奏折里的内容，到时候可操作空间也就更大了些。
想到此处，朱允炆感动不已，规规矩矩的行了个师生礼，道：“黄师费心了。”
黄子澄哪敢承礼，轻轻让过，道：“殿下天资聪慧，只是这道奏折该如何上奏，实在是个麻烦。”
齐泰也为之紧锁眉头，一时间竟然没了主意。
眼见僵局在前，朱允炆忽的想起来，母妃那里还有一些人脉关系可以动用，登时眼前一亮：“黄师齐师莫慌，孤自有办法！”
……
东宫。
朱允炆急急忙忙的找到太子妃吕氏，直接道：“母妃，有件事情需要您的帮助！”
吕氏见朱允炆急切模样，点了点头：“你说，只要母妃做得到！”
“母妃，这道奏折须得呈送给皇祖父……”
朱允炆将事情说了，指了指朱允熥寝宫的方向，道：“如今他阴谋不断，我也得找方法反击才行，不然这夺嫡之争，恐怕要生出变化！”
太子妃吕氏接过奏折，点了点头，道：“你能有这个心思，母妃高兴，这事情你放心就是。对了，方才朱允熥进了书房，不知在捣鼓些什么，他若是出来，你可以阻拦一二！”
“放心吧，我明白，这件事情就交给母妃了！”
朱允炆点了点头，目送着太子妃走远，心中松一口气。
很快，朱允熥从书房中走出，手里还拿着抄写好的《皇明祖训》，朱允炆见状，迎上前去，笑道：“三弟这是要去做什么？”
“不瞒二哥，前些日子皇祖父罚我抄写《皇明祖训》，今日才堪堪抄完，要去给皇祖父检查。”
伸手不打笑脸人，再加上老朱的教诲，朱允熥自然是做到兄友弟恭，耐心的解释着。
朱允炆瞧了瞧朱允熥手上的《皇明祖训》，以哥哥的口吻教训道：“三弟也是该收收心，不要让皇祖父伤心了，如今父王仙去，你我兄弟，更该勠力同心，好让皇祖父高兴才是。”
“二哥说得对。”
朱允熥应承几句，如今皇祖父不在身边，也没必要和朱允炆多费口舌。
这般紧密的谈话，边上又没有其他人，即便是他占了上风，也实在是无用，倒不如做做姿态，让那些暗中观察着的锦衣卫上报时说好听些。
到时候两位皇孙谈笑风生，关系融洽，也能让皇祖父明白，他的确是做出了改变，不是之前那个过分精明的人了。
聊了有一阵儿，朱允熥刚想找借口离开，太子妃吕氏又来了，一见面便露出一副心疼的神色来，道：
“皇儿最近可是又瘦了些？听宫里人讲，皇儿昨夜在奉先殿跪了一夜，为娘的心里实在是难受，你身子骨自小就虚弱，可得好生养好身子才是。”
朱允熥应对如流：“劳母妃费心了，孩儿无事，倒是二哥消瘦了许多，该好好修养一番，以免伤了身体。”
“你们两个都是母妃的好孩子，伤了谁母妃心里都难受，太子走了，留下咱们……”
说着，吕氏低声啜泣，拿着手帕轻轻擦了擦眼泪，道：“母妃想起太子殿下，心里难受。熥儿，殿下平日里对你虽多有训斥，可那也是想要你成材，你可别怨恨他。”
朱允熥垂泪而泣：“父教子，子当受，做孩子的哪能怨恨父母，父王的心思我明白，也怪孩儿，平日里多有顽劣，惹父王生气了。”
朱允炆在一旁假模假样的安慰着：“如果父王在天之灵，知道三弟如今已经如此优秀，想必也会含笑九泉之下。”
太子妃吕氏也点了点头，暗自盘算着时间，觉得时机成熟，便道：“好了，熥儿拿着《皇明祖训》，想来是要去寻你皇祖父，不该在这多说了。”
朱允熥正想提起，眼见吕氏给了话，顺理成章齐德接过，抱着《皇明祖训》走出东宫。
见朱允熥离开，吕氏松一口气，道：“还好在这拖延他一段时间，否则他捧着《皇明祖训》去，你皇祖父还得夸他两句。”
朱允炆不禁有些自得：“这说明天意如此，连老天都站在孩儿这边，他不会有胜算。”
吕氏告诫：“不可大意，他近些时间怪异得很，你得更加努力才行，争取在你皇祖父面前多长长脸，好把他比下去。”
“母妃放心，孩儿那道《治安疏》上呈，皇祖父就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贤明，到时候他那些小聪明，就是跳梁小丑！”
朱允炆盘算着时间，嘴角上扬。
如今，《治安疏》该送到皇祖父案头了，不知皇祖父见着，该多高兴。
说不定因这道奏折，他的储君之位便能落入袋中。
妙，实在是妙！
有黄师、齐师这两位卧龙凤雏，朱允熥你拿什么和我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