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清水研难以反驳
眼见他们的话题已然从普通争吵滑落到了下头的那一端，清水研这才轻咳两声，以作提醒。
“什么啊，清水，别打岔，大爷我正不爽呢！”尾上宪一先是骂骂咧咧，随后突然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劲。
整个班级，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无论是现充组、班级底层、游戏宅、二次元还是辣妹，都将视线射向了这个方向。
大村浩介和尾上宪一终于迟迟的意识到了，他们转过身，便看到了于身后安静伫立的少女。
二人不仅哽住了咽喉。
“请不要介意，你们继续。”
黑川绫乃连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语气宛如女服务生在复述点菜的内容一般平静。
这种情况下，二人还怎么开得了口，他们眼神仓皇逃窜，身体硬是僵直了半天，才从嗓子里卡出了几声尬笑。
黑川绫乃面上毫无表情：“哦？不记得从哪开始了吗，那就从废物再利用开始吧。”
“那个……黑川同学，我们……没有恶意。”尾上宪一讪讪地笑着。
“我知道。”黑川绫乃突然展颜一笑，细长的双眼微微弯起，“但是我这个人呢，就如你们所说，是个刻薄的女人呢。”
按理来说，美人笑靥如花，本该是动人心弦的，但尾上宪一和大村浩介却感到毛骨悚然。
顶着这样意味不明的笑容，二人只觉得压力山大，一连鞠了好几个躬以示歉意。
黑川绫乃只是淡淡地瞥了两人一眼，便重新扬起下巴，看向了清水研。
“你是清水同学，对吗？”
清水研点了点头：“你……认识我？”
黑长直少女漆黑的瞳孔直勾勾地望着这边，没有回答清水研的问题。
清水研通过探测器可以看到，她此时的好感程度仍保持在【在意（30）】。
那么，这个好感度下，她会对自己说什么呢？会因为自己没帮她说话而下降吗？
事实上并没有。
——“那么，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像这样没头没尾的话语从她的口里迸出，平坦的声调让清水研无法掌握任何的信息。
漆黑。
没错，直到此时面对面相望，清水研才注意到她的瞳孔一片漆黑。
说起来有点奇怪，黑色的瞳孔明明很常见。但黑川绫乃的眼睛就是给他留下了这样的印象。
从中看不出愤怒，也看不出其他的感情。就仿佛是一个生无可恋，对生活毫无热爱彻底丧失希望的人一样的目光。
放在动漫作品里的话，大概就是忘记给眼睛上高光的感觉。
或许更准确来说，是虚无吧——和她本人给人的印象一样，虚无缥缈。
足以令人沉默。
眼神里没有感情，只有一片死气。
在看着这里，又仿佛没有在看这里。
尽管她已经学年第一，是年级代表，在这里的举动无不在彰显着自身的存在。
但她给人的印象依然是无可奈何的如此，或许用无机质来描述会颇为恰当。
——也难怪会给人这么大的压力了。
话虽如此，但道歉是不可能的。
道歉这种事，与其说是在觉得自己对不起对方时，还不如说是在希望自己被对方谅解时，才会想做。
祈求谅解，也就意味着自己所处的位置会低上对方一截。
——这是不行的。
清水研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也完全没有说过黑川绫乃半句坏话，因此他不会道歉。
“我并没有说黑川同学的坏话哦，黑川同学是希望我说些什么呢？”清水研展露出一副温和的笑容。
俊朗的他笑容阳光明朗且璀璨，很容易就能让人心生好感，如果不考虑其他，这个笑容可以说是能让人如沐春风。
沉默，过了良久。
“这样啊。”黑川绫乃点了点头，“但我听说，所谓的友情是要靠共同话题来维系的呢。”
清水研微微一愣，不明白她想说什么。
“所以说，一边和朋友理所当然地站在一块儿，一边又把朋友的口无遮拦当成笑话看待，等到事后出现问题的时候，自己却一点责任都不用沾，是这样吗？清水同学。”
黑川绫乃腰杆挺的笔直，无论是站姿还是说话的语气都是一板一眼，就和刚才作为年级学生代表上台演讲的样子没什么两样，她的语气慢条斯理，听不出过多的怒意，但她言辞的内容却又相当犀利，颇具攻击性。
她采取了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并且，她那冷淡到甚至让人感到有几分严酷意味的神色，也是独一无二。
她继续说：“我很好奇呢，你先一步就注意到我进教室了吧？那清水同学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旁观着你的朋友在我本人在场的情况下肆意大放厥词的呢？”
“话说，你是在观察我本人的反应吗？”
“还是说，清水同学把朋友当成了正在奋力表演的滑稽小丑？”
说到后面，黑川绫乃甚至歪了歪脑袋，只是那无机质的眼睛实在是和这“可爱”的动作不怎么搭配。
一连串的追问，让清水研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还真是严厉的诘问。
关于这一点他实在是难以反驳，要说为什么的话他当时还真就是抱着看乐子的想法，顺带着想观察一下黑川绫乃的反应。
这毫无疑问是一个既不会给人增添额外麻烦，又能为系统所提示的任务起到那么一点点作用的方法，可谓是两全其美。
——当然，前提是没有被发现，当被戳穿的那一刻，这份面对朋友的旁观就已经成为了额外的麻烦。
清水研笑了笑，说：“黑川同学，你想太多了，有没有可能我只是没反应过来而已呢？”
黑川绫乃不为所动。她的唇角微微向上挑起一丝弧度，但这个弧度不带一丝笑意，看起来像是某种玩味的嘲弄：“希望，清水同学对待自己的人生，也能抱着看乐子的态度，然后在事后说自己没反应过来。”
四月的东京，尤其是早上，天气温暖之余仍偶会透露出些许清冷，一如面前的黑发少女，毫无温度的言语让原本热闹的整个教室都变得沉寂。
黑川绫乃没有再多看一眼，径直从他身边走过，仰着头朝着自己的位置走去。
只留下大村浩介和尾上宪一在那里半躬着身子面面相觑，他们连道歉甚至都没有得到回应。
理所当然，接下来尾上宪一和大村浩介都没有了闲聊的兴致，沉默着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倒是周围其他同学间的闲聊又热烈了起来。清水研和黑川绫乃发生正面冲突，这可是非常新鲜的一件事。
清水研，作为成绩提升最快，突然从年级末尾跃升至年级第二的秀川高第八大不可思议。论长相还是论成绩多多少少都能算得上是个名人。
而黑川绫乃作为年级代表，成绩位居全学年之冠，知名度更不用多说。
学生间最易流传的莫过于八卦新闻，黑川绫乃和清水研的冲突马上就在学生间掀起了浪潮。
对于这些流言，清水研本人倒是无所谓，他完全没有刻意包装过自己的名声，成绩还是长相都不是他能低调得了的。
只是黑川绫乃由于风评的原因，似乎很轻易的就被女生们认定为本次事故的主要责任。
正常来说，在两方冲突中获得部分群众的支持肯定是件好事，但清水研开心不起来。
根据系统，为了世界和平，他需要去接近乃至交好这位黑川绫乃小姐。
但眼下，他和黑川绫乃的距离似乎不知不觉变得比陌生人还要遥远。
——我，大概是被讨厌了？
清水研下意识的这样以为。
他再次用探测器视角对黑川绫乃进行观察。
好感程度【在意（30）】保持在原位不曾变动。
看来，说是讨厌还为时尚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