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教父
许师齐远远听到了阿程轻微的说话声,马上将酒杯塞到隔壁梁烽手上。
他站在人群的角落,望向仪式主席台,蒲采辰一副家主的模样,意气风发,全然没有开葬礼的模样。
许诗程和狄宇笙安静地走到许师齐身旁站着。
“来了?”
“嗯。”
许师齐瞥见狄宇笙已经从宿醉模式切换回接客的人模狗样。
“蒲冲呢?”
“闹情绪呢。”许诗程翻了个白眼。
狄宇笙却说:“我怎么感觉,他是故意的呢?”
蒲家几个收养的子女除了蒲采辰,其他都站在台下,惯叔将蒲纬贤的轮椅停在台上就自己退了下来。
人群中各自窃窃私语,全都被许师齐的人工耳蜗尽收耳底:
“蒲老身体不好,已经不太管事了,还得是‘宁采臣’,现在燎哉都是他说了算。”
“这小子不是什么善茬,在外面借蒲老积攒下来的人品,给自己老婆外家的公司捞好处,那家公司截胡了蒲老一个老兄弟的项目,闹得很僵啊。”
“蒲纬贤能怎么办啊?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吧,他70不到,就缠绵病榻,‘宁采臣’又得势,往后余生不得靠他供养着啊?”
“蒲小倩不是已经回广州照顾了吗?“
“我就说啊,蒲老为人太仁慈和善了,他这一生,如履薄冰......”
“要我看啊,这号拿来也没意思,不过是进去慰问退休老人,我听说,‘宁采臣’经常去一家会所,叫......”
“听说燎哉准备筹建新园区,十几家公司想承包数字基建......”
“那你去那个会所碰碰运气吧!”
蒲冲几乎是踩点到主厅,他没有直接穿过人群走到他父亲身旁,他径直走到了许师齐几人之间站着,他们站在最后面,在场的宾客甚至没有人注意到他蒲大少来了。
“你不应该站这里吧?”
蒲冲笑得仿佛没酒醒一样:“人的身份不是站哪里决定的。”
众人皆醒,他独醉。你家老子都被人欺负到什么地步了,蒲采辰就差来个贴脸开大了。
仪式非常简短,短到只有5分钟,是真的走过场。
就在众人都以为仪式已经结束时,轮椅上的蒲纬贤突然站起身,他手握鹰头拐杖,在地上“咚咚”地杵了两下,台下众人立刻鸦雀无声:“今天请大家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我想给我关老哥一个交代,之前,我家逆子给贵公司带来了非常严重的资金和声誉的损失......”
此话一出,台下哗然,一旁的蒲采辰脸色一沉,他眼神短暂地露出一丝杀意,但马上克制住了。
“今天我请他他没有来,我知道我应该是伤透了兄弟的心,我蒲纬贤是靠兄弟起家的,”他话音刚落,突然抡起手中的鹰头拐杖,猛然砸向站在隔壁的蒲采辰。
那拐杖的鹰头坚硬且锋利,这一下砸在那逆子的脑门上,跟楔形锤开罐头一样的视觉冲击。
蒲老锤锤到肉,蒲采辰的助理立马冲上前阻挠,直接就动手推蒲纬贤,虽然蒲老没有想象中虚弱,但蒲小倩踩着双9厘米的高跟鞋已经一个健步上前护住老人。
“昨晚你去干什么了?”蒲纬贤大声质问,“我今天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你这个‘家贼’!”
助理挡在他主子面前:“蒲老先生,蒲总向来敬重您,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别听信了谗言,凡事要看证据......”
“在这里,我TM就是证据!”蒲纬贤又是一拐杖下去打了蒲采辰的狗,“你以为魏会计是你的人吗?你以为你做了什么我不知道吗?你每一笔放进自己口袋的钱,小魏都有告诉我!想架空我?你还嫩着呢!”
蒲老一双鹰眼不怒自威,他扫视了台下的众人,直接把那些有二心投靠蒲采辰会所party的人给瞪得头皮发麻。
“从今天开始,采辰暂时卸任总策划的职务,去深造一段时间,相关事宜,会交给樱宁来接手。”
台下的许师齐着实是被这一幕“父慈子孝”给惊艳到了。
他回头看身旁的蒲冲,他手里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只高脚杯,他将杯子剩下的一口白酒一饮而尽,眯着眼对许师齐抬了抬酒杯:“你看,我不站上去,是对的吧?不然我现在可能会被溅一脸血啊。”
“这么说,蒲大少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
蒲冲用手弹了弹手中的空杯:“我爸最讨厌这种贪得无厌不懂收敛的家伙,你爹always是你爹,呵呵......”
蒲纬贤重新挂上了慈祥的微笑,对台下众人说:“我相信,我教养出来的子女都是相当有能力和义气的人,今天到场的诸位都是支持了蒲某大半生事业的贵人,没有你们的支持,燎哉无法在镜州站稳脚跟。”
他一边说,一旁的蒲小倩默默取出手帕擦干净老人拐杖上的血迹。
“今天因为一点家事耽误了和大家叙旧的时间,一会儿赤侠和马骥会收集好各位的拜帖,我今晚会一一阅读,最后感谢各位前来为我的爱女筱萃吊唁。”
此话一出,台下又是一片哗然。
“大老远过来,蒲老竟然不见客啊......”
“这时间不是还早吗?”
蒲纬贤拄着拐杖,从台上走下来,将捂着满头血的蒲采辰落在台上,众人的目光都追随着蒲老的脚步,没有人再在意那个站在高处但已经被流放的人。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蒲纬贤慢慢穿过主厅,众人都纷纷让道,此时大家才发现蒲冲竟然站在人群的最后面,大家都以为蒲老不见客人应该是有话要和蒲冲长谈。
毕竟蒲冲也常年行踪不定,很少在广州露面。
但没有人知道站在蒲大少身旁的许师齐是何许人也,见他别着朵黑色襟花都以为他是蒲冲的助理。
在众人的注视下,蒲老走了过来,先是以一种鄙夷的目光斜了一眼蒲冲:“滚一边,一身酒气,臭得要命,喝死了,我连给你养老的钱都省了。”
蒲冲嬉皮笑脸地说:“嘿嘿,爸你刚才看着身体这么好,至少还能多养我四十年。”
“去去去,回来见过你妈了没?”蒲老抬起拐杖,轻轻戳了戳儿子。
众人目送着蒲大少离开,只见蒲纬贤收敛了一脸嫌弃的表情,切换回礼貌且温和的笑容对许师齐说:“许先生,终于见到你了,久仰大名,耽误了你不少时间,不如去我书房坐坐?”
主厅的众人窃窃私语:“这人什么来头啊?蒲老竟然单独见他?”
“我怎么不记得有哪路神仙是姓许的啊?”
“这人刚才和蒲冲站在一起的,他身上穿的那套西服和蒲大少穿的是同一个牌子,他那件还贵上一个档次。”
“我就说嘛,他好像就是蒲纬贤的私生子。”
“这么看还真的是一表人才,很有蒲老年轻时的风采......”
嘈杂的声音灌入许师齐脑子里。
差不多得了吧,越传越离谱了。
他一边假装没听见,一边跟着蒲纬贤往主厅电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