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纯粹的理想主义者！
谎言之所以被拆穿，是因为不能自洽。
人是一种很奇特的生物，有着一套属于自己的规则。
为什么那么多人骂罗夏？
因为人们不愿意相信，一个土匪的名字叫牧之。
人们更愿意相信他叫麻子。
人们特别愿意相信，他的脸上应该长着麻子！
罗夏是变种人，而变种人是邪恶的。
所以他拍的电影一样是邪恶的，也必然是邪恶的！
时间回到今夜秀的录制现场。
此时此刻，罗夏的眼底闪过一抹凝重。
今夜秀从1954年开播，至今已经有二十九年，近年来，随着电视机的普及，这档节目的观看人数，可以达到三千万次。
罗夏很清楚在这个舞台上。
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十分重要，因为他面前的不是镜头，而是三千万人！
所以下一刻，在片刻的沉默后，罗夏认真的说了一句：
“约翰尼，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这样一句话——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约翰尼愣住了，他下意识想要反驳。
因为通过这些年的见闻，他很清楚能力越大，责任越小。
但仔细思考了一番罗夏的这番话？
约翰尼眼里也多了几分凝重，他意识到这句话里面蕴含的人生哲理，这让他不由坐直了身体：
“说出这句话的人，一定是一位受人尊重的智者。”
罗夏摇摇头，自嘲的说了一句：
“他并不是一个智者，只是一个普通人。”
约翰尼眉头一挑：
“所以？”
另一边的罗夏看向镜头，少年的眼里带着一抹阴霾，和之前的幽默风趣有很大不同：
“看过芝加哥那次采访的应该知道，在我刚刚意识到自己是一名变种人的时候，我其实是很痛苦的。”
约翰尼摇摇头，一脸认真的强调道：
“但你隐藏的很好。”
芝加哥那次访谈约翰尼看过。
罗夏说过他很痛苦，说过自己逐渐理解了黑人朋友的疏远，但却从未说过自己暴露过变种人的身份。
这也是最近这段时间，罗夏被很多人喷的理由之一。
而另一边的罗夏摇摇头，随口解释了一句：
“但这不影响我内心的苦闷。”
约翰尼耸耸肩，无比顺滑的diss了一句：
“就好像超人？”
罗夏点点头，他的脸上带着一抹无奈：
“对，这种感觉并不好，我明明能做什么事情，但却不得不隐藏自己，因为我是一名变种人，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是一名变种人。”
对面的约翰尼适当的说道：
“可怜的孩子。”
但话音落下，少年话锋一转，他看向镜头，一脸认真的说道：
“我并不可怜，因为我有的选，只要不动用能力就没人知道我是一名变种人，但其他变种人可不是这样！”
约翰尼这边眉头一挑，他眼神中闪烁着探究，一副十分好奇的模样：
“所以究竟是什么驱使你成为一名导演？”
如何改变所有人对自己的印象？
答案只有两个字——
合理！
罗夏最大的问题在于，没人相信邪恶的变种人是善良的。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邪恶的！
所以罗夏通过约翰尼的嘴巴，让今晚的三千万名观众知晓罗夏很优秀。
他不需要成为一名导演，也不需要博人眼球。
更重要的是，罗夏虽然是变种人。
但如果他不说，没人能知道他其实不是纯正的人类！
但只做到这一点是不够的，罗夏需要给这三千万名观众一个理由，一个让他们理解，并且正视罗夏的理由。
这很重要，罗夏不认为传教士比超人差。
但就如同阿曼达的小助理想的那样。
传教士再怎么优秀也没用，这部电影一辈子的努力，也不及超人上映一周的成绩。
人是有从众心理的。
良好的路人缘，有利于罗夏通过电影，一茬又一茬的收割观众的情绪值。
所以下一刻，镜头前的罗夏，这个十七岁的少年。
在他稚嫩，天真的面庞上，是很多成年人看来十分可笑的坚持：
“因为我要帮助更多的人，帮助那些不像我这样幸运的人。”
这是一个愚蠢的理想主义者！
阅人无数的约翰尼，他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以上的这句评价。
而作为一名世界级的主持人。
约翰尼的反应十分迅速，他眉头一挑，适当的露出一抹隐晦的嘲讽：
“就靠电影？”
而另一边的罗夏，少年的目光十分清澈，那是一种来自信念的洗礼和加持，
“是的，就靠电影。”
约翰尼摇摇头，他一脸遗憾的泼了一盆冷水：
“但据我所知，电影只是一种娱乐的方式。”
罗夏的话，让约翰尼心情复杂。
之前他很看好罗夏，因为这个少年很聪明。
通过交谈约翰尼可以确定，哪怕是放在最擅长说谎的政客之中，罗夏仍然有着较高的水平。
但很可惜，罗夏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这很蠢，愚蠢的就好像固执的驴子。
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居然试图用电影的方式去改变国家上百年都不曾改变的难题？
这是何其的愚蠢！！！
约翰尼很愤怒，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愤怒。
或许是因为在罗夏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又或者从少年的眼里，他看到了那个曾经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自己？
理想和现实，这是一个让人无比痛苦的话题。
约翰尼，作为一个主持人，一个世界级的公众人物。
他可以欺骗所有人，但唯独欺骗不了自己，这让约翰尼心中莫名的感到烦躁！
而另一边的少年，十七岁的声音并不成熟，但他的表情却很真诚。
他摇摇头，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喜悦。
那是一种朝闻道夕可死矣的喜悦。
清澈明亮的眼神中，憧憬着理想实现的美好：
“不，约翰尼，你错了，电影只是一种形式，真正的内核是导演想要表达的思想。”
“我不记得那是什么时候，也不记得天气如何，我的周围都有谁。”
“我进入了一座教堂，然后惊讶的发现，阳光透过耶稣，照射在牧师的身上，我的周围有白人，有黑人，有亚裔，有各种肤色的人，”
“那一刻的我惊呆了，他们彼此之间没有仇恨。”
“我不是种族主义者，也不是在为少数族裔发声，我就是我。”
“我来自纽约，我最好的朋友是黑人，最喜欢的明星叫李小龙，我的女朋友是一名白人，我的老师和老板是一名曾经被关进集中营的犹太人，他是一名变种人。”
约翰尼：“……”
他沉默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而和他一直沉默的还有台下的几百名观众。
这一刻，一连串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这可不是情绪值。
自从传教士上映之后，罗夏就屏蔽了5点以下的情绪值。
此刻在罗夏脑海中响起的，全部都是好感度的提示音。
罗夏所扮演的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而这个世界绝大多数的人。
虽然他们不会支持，也不会认同理想主义者。
但即便是敌人，也会钦佩这种人。
福莱，莉拉，班德，候默，玛姬，巴特等等这些。
观众席上的这些人，他们纷纷给罗夏贡献出了好感度。
而另一边的约翰尼。
本来他是想要说一些尖酸刻薄的话，他不喜欢眼前这个少年。
因为罗夏让他想到了自己。
因为现在的自己变成了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
人就是这样，因为我没能做到，所以我要毁掉！
嫉妒的火焰在他心中燃烧，眼前的少年让他感觉自己无比丑陋。
那种背弃信仰的刺痛感。
让他心如刀割，恨不得将自己撕碎！
但最终，恶毒的话语，精心设计的语言陷阱，在即将说出口的那一刻，变成了一句温和的引导：
“所以你拍摄了这部名叫传教士的电影？”
约翰尼放弃了，因为他是一位理想主义者。
约翰尼怨恨罗夏，因为他曾经是一名理想主义者。
人性就是如此的复杂，镜头真实记录了约翰尼凶恶阴沉的一面，也记录了他脸上的那一抹释然。
“是的，我想过很多题材，亲情，爱情，友情等等这些。”
“直到那一天我走进了教堂，我发现在耶稣的圣光下，所有人放下了偏见和仇恨，友善的仿佛一家人，那一刻我知道我应该做些什么，于是就有了这部电影。”
少年话音落下，台下响起了一阵掌声。
而另一边的约翰尼，作为一个世界级的主持人。
此刻他已经调整好心态，按照正常的流程继续下去：
“你是个了不起的少年，能跟我说一下，你所说的教堂在什么地方吗？”
罗夏眉头一挑，少年一副喜悦的模样，纯粹的就仿佛最初的人类，热情的分享着这一切：
“就在纽约，不过我建议去洛杉矶，因为在我拍摄电影的过程中，洛杉矶的约瑟夫大主教给予了我很多的帮助，甚至他还百忙之中客串了一把。”
话音落下，约翰尼点点头，他看向台下的观众：
“好了，今天的节目马上就要结束了，我想看过这期节目之后，你一定会对罗夏，对变种人有一个全新的了解，至少我是这样的，好了，这里是今夜秀，让我们下期再见！”
话音落下，台下掌声雷动！
但不知道为什么，相较于眼前热烈的掌声？
摄影师莫名的感觉，还是之前现场所有人默不作声的那一刻更加震撼人心！
罗夏，一个理想主义者！
十七岁的他，正在通过自己的方式，去改变这个世界！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令人钦佩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