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沧澜之外
沿途回屋的路上，红狐紧随风的步伐，一路左瞧右看，大尾巴一甩一甩的，说不出的好奇与兴奋。
然而，每当它企图碰到风时，风就会一脚将它踢开几步外。
反复被踢了十几次后，红狐两眼汪汪，不敢再轻易靠近风。
姜云明绷着脸没笑出声，他怕自己也控制不住想踢两脚。
等到了屋门口时，红狐刚想进屋就被风捏住后颈，唰的一下又被提起来了。
风蹙眉，“你就在门口外守吧。”
闻声，红狐瞪大了眼，它两爪子小心翼翼地蹭着风的手，小声地说：“小红也想进屋。”
然而，它这话刚说出口，下一秒它就被风甩到门口外。
风看向姜云明，不悦道：“它到底有什么用？”
若不是师父说它还有点用处，她早就把这小狐狸剥皮了。
姜云明笑了声，“可以当储备粮，以后饿了就不用找野兽了。”
一听这话，红狐眼睛瞪圆，嗖的一声，窜到了风的肩膀上。
它朝姜云明吼了一声，张牙舞爪。
“怎么可以吃小红！”
眼看着风又捏住红狐即将抛出去，姜云明连忙开口阻拦，“先让它进来吧。”
再这样磨蹭下去，等下天又要黑了。
进屋后，风提着红狐，将它放在桌面上。
还没等红狐反应过来，姜云明两三下就在桌上画了几道符，几息之间便将红狐困在桌上。
“卑鄙的人族！”红狐大怒，浑身炸毛。
姜云明解下面具后，拿着道册拍拍红狐脑袋，这才翻开一页，不急不慢地说着。
“不想那么快当粮食的话，你最好老实一点。”
红狐刚想开口，便听到它主子飘来一句。
“我还没吃过妖神的肉，今晚试试？”
骤然间，红狐哽咽出声，“主人，小红不能吃的！”
风没理会这红狐，她见姜云明坐在床边，索性也靠过去，凑近看着道册上的内容。
本着节约灵力的原则，姜云明并没有进一步解析红狐的命痕轨迹。
【收录：烈狱灵狐，其名红缘笙，自称小红，因血脉晋阶受阻，修行至今仍是纳灵境第九层】
【生灵命痕轨迹解析】
【此源灵一百三十七年前诞生于烈阳妖域，一百年前衍生灵智后始修灵法，三个月突破至纳灵巅峰，此后三十七年修为毫无进展。】
【当前可提取并使用的源灵术法：破妄之瞳（中级）】
【可使用次数：1】
看到那三十多年修为毫无进展的字眼，风满是嫌弃地瞥了一眼红狐。
这时，姜云明将道册抛给风，抬眼看向红狐，沉声开口。
“红缘笙你因何来沧澜神界？”
突然间被喊名字，红缘笙目光呆滞。
它好像没说过自己名字吧，这人从哪里知道的？
“烈阳妖域的兽族来到东茫之地，总得有点理由。”
姜云明说着便抬手敲了下桌面，“我现在肚子还饿着，你要是敢说谎，风不会介意让你当晚餐的。”
说实话，他也不喜欢灵宠这种存在。
小时候，他在蓝星上学时养的一条锦鲤修成了精怪后，竟然直接口吐人言，嘲讽他是个不能修行的废物。
当天就气得他大开杀戒，直接霍霍锦鲤，一锅炖了整个鱼塘的锦鲤。
自此之后，师父再问他要养什么灵兽、神兽，他从来只会说不要。
想到这里，姜云明不怀好意地瞥了一眼风。
有个小红狐分散风的注意力，想必她也没那么多精力折腾自己。
两人视线对焦的那一瞬，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下一刻，她哼了一声，直接往姜云明腿上一躺，支着下巴斜眼看着红缘笙，催促一声。
“你赶紧说。”
等师父问完后，她还得把这小东西扔出去呢。
看着就挺碍眼的。
莫名的，红缘笙小身子一抖，说话都有些不利落了。
“我阿爹就是烈狱妖帝，你们不能杀小红的！”
“小红来东茫就是为了找大师姐，是大师姐非要来找主人的师父，不然小红也不会跑来这边。”
说着，红缘笙哽咽几声，“你们这些人族好凶！书上明明说人都是最善良的！”
姜云明忍着没把风推一边，沉声问道：“你知道多少沧澜神界的事情？”
闻声，红缘笙愣了下，显然是没料到会被问这件事情。
一时间，红缘笙没能继续说下去。
完了，它可没背多少沧澜神界的注意事项！
“快说。”风不悦。
红缘笙一个激灵，赶忙开口：“沧澜一界是石陨妖帝的地盘，是我们妖族域内的一处禁地，来到沧澜必须要遵守戒律，听从石陨妖帝的指挥。”
“小红是七邪门的弟子，只需要遵从最基础的帝约，活动不受限制的。”
姜云明蹙眉，莫非石陨妖帝是那位神灵？
这时，红缘笙又说道：“进出东茫都需要妖帝允许，小红是搭最近那趟灵源列车来到东茫的。”
“妖神大道上有灵源列车？”姜云明一愣，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且不提这灵源列车究竟是何物，这东西一听就与徐家村的发展水平相差极大。
一时间，姜云明神情恍惚。
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所处的世界是真实的未来。
突然间被问了一句，红缘笙微愣，但在风那注视下，它赶紧解释一番。
“那条大道上仅能通行一趟列车，通往东茫的列车排班很少，小红也是迫不得已才蹭它们的车。”
说着，红缘笙声音小了几分，“不坐列车的话，妖兽只能凭借肉身之力在大道上行走，听说从起点站开始走，至少要走上半个月才可能来到东茫。”
姜云明有些茫然，他隐约记得风也提过那条大道。
她说妖神大道比大河还宽，没有人能靠近妖神大道。
恍惚间，他突然意识到这东茫之地意味着什么。
这根本就是那石陨妖帝的后花园吧！
那妖神大道恐怕是一条绕了整个东茫的公路，但与寻常公路不一样，它能通行灵源列车，还允许妖兽在大道上行走。
等等，记得天空之上也有一条妖神大道！
“那位石陨妖帝是谁？”姜云明忍不住问道。
红缘笙摇头，“小红并不知道清楚这些。”
刚说完这话，它突然间一个激灵，连忙改口，“阿爹说过石陨妖帝的实力能在妖族排进前十！”
“大师姐也提过，那位大人常年待在沧澜一界，极少会出现在其他妖界。”
说着，它垂着脑袋，生无可望地叹息一声。
“小红出门前没背沧澜注意事项，大师姐也没给小红说过多少内容。”
“不过小红来到沧澜一界时，脑海里飘来了一道声音。”
姜云明面露异色，“什么声音。”
“大师姐说那是最基础的帝规，是所有外来生灵必须遵守的石陨之规。”
红缘笙皱眉想了下，一边回忆一边仿着那道声音的语气。
“外界之灵，入吾沧澜，皆守戒律。”
“若有违者，轻则驱逐，重则诛杀！”
这时，风突然笑了一声，“这就是神灵？不过如此。”
姜云明垂眸看了一眼她，又望向红缘笙，万象感知术在暗中施展。
几息之后，他蹙眉。
这红狐脑海有一道极强的神念护着，想要对它进行搜魂索忆，必须要他境界能超过那神念的主人。
不然，必定会遭到那一道神念的反噬。
看来这红缘笙并没有说谎，它似乎真的是妖帝之女。
只是这境界未免也太低了一点。
原先他还以为这红狐是因为东茫禁锢才堪堪纳灵境。
没想到，它原本就是纳灵境界。
“师父可要问些什么？若是没别的了，那就把它扔出去吧。”风见姜云明迟迟没有再开口，伸手卷起一缕他的黑发，悠悠说着。
一旁，红缘笙不可思议地瞪大眼。
这是第一次，它后悔认主了！
老天！为什么主仆不能由仆的那一方主动撕毁！
一时间，红缘笙脑子嗡嗡响着，想也不想直接就脱口而出。
“主人，你师父身上陨落之息浓度异常，随时可能危及性命！”
“大师姐那边有抑制陨落之息的药物，小红可以带你们去找大师姐的！”
这一件事情它早就察觉到了，迟迟没有说出来，就是想着拿来交换条件。
姜云明微微一愣，没想到这陨落之息还有药可以抑制？
他下意识地看向道册，几乎是下一秒就拿起道册，拿着为数不多的次数再次检索陨落之息。
而这一次，道册直接提醒他境界不足，无法显示更多检索结果。
莫非是药物制造的内容超出他的能力范围，所以道册限制了他的检索权限，必须要境界达到才能解锁？
见姜云明不开口，红缘笙有点心慌，又补充几句。
“你体内运转的修行法太原始了，这样的修行法效果虽然很强，但很容易引动天地间的陨落之息大量入侵。”
说着，它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风，这才说出最后一句。
“以你目前的体质，突破灵体那一天，便是你的死期。”
一听到死的字眼，风脸色骤然一变。
“药呢？”
红缘笙连忙开口：“大师姐说过她有购买抑制陨落之息的药物，就在大师姐的洞窟里边摆着！”
风面无表情地问道：“你没有买？”
“阿爹帮小红强行压制过陨落之息，只要不突破到灵脉境界，小红都不需要服用药物。”红缘笙急忙解释。
它刚说出这话，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小爪子伸到尾巴一掏，取出来一个小包裹。
那小包裹取出的瞬间，姜云明脸色大变。
人肉的气息！
红缘笙推了推小包裹，小心翼翼地说着，“这是大师姐要求带来的，好像是说要带给主人师父的。”
像是怕姜云明两人不懂，它又解释一句。
“这些都是零食，可贵了！”
姜云明骤然屏住呼吸，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小包裹，颤着出声。
“你把它打开给我看看。”
虽然他已经能感知到了那东西的模样，但他仍是不信！
这时，风抬手按着姜云明眉心，金眸望着他，“师父别慌。”
姜云明愣了下，恍然点头。
桌面上，红缘笙对这两人的反应有几分诧异，但迫于它主子的压力，它只能老老实实照着姜云明说的去做。
它伸爪三两下打开包裹，指着那零零散散的东西，语气有几分羡慕。
“这些混有人肉的零食都是大师姐最喜欢吃的。”
“听说这些都可好吃了，小红修灵法不能吃这些，不然会坏了道行的。”
说着，红缘笙叹了口气，它抓起一把像是麻花的零食，讨好地说了两句。
“主人你们可以试试，应该味道不错。”
“猪妖们也吃猪肉，主人也可以吃这些的，神族不怕这些。”
姜云明从噩梦中惊醒，恍然间又听到红缘笙这一番话，脸色更难看了。
为什么未来会这样！
为什么啊！
半晌，姜云明咬牙切齿道：“哪里来的这些东西！”
这掺杂煞气的一道声音听得红缘笙背脊一凉，一时间忘了开口。
风扭头看向红缘笙，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威胁，“快说。”
“是大师姐买的啊！”
“外面的货架上都有这种零食卖的，只不过价钱比较贵而已。”
红缘笙急忙解释一番，生怕说慢了下一秒就被已经起身的风扔出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风的师父会如此动怒，但很显然它主人因此生气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它连忙补充一句，“这些都是我们妖族域内最畅销的零食，大师姐平时都舍不得多买呢！”
这一番话落在姜云明耳边，如同晴天霹雳炸开锅。
恍惚间，他茫然地问道：“你说这是你们妖族域内，那我们人族呢？”
红缘笙刚要开口，便听到姜云明又问几句。
“我们人族就这样被你们圈养做食材了？”
“你们是不是还有专门的厂子造这些零食？”
“东茫境内有吗？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红缘笙直接被问懵了。
好一会，它仍旧是有点茫然不知所措，说着它所知的内容。
“我们家那边没有人族，小红也不知道你们人族在哪里比较多。”
“货架的东西是不标厂商的，只有商场的主人才知道哪里能进货。”
说到这里，红缘笙情绪激动，埋怨不已。
“东茫有什么地方，小红也不知道啊！”
“小红是第一次来东茫，小红没有看完东茫注意事项！”
姜云明愣着没有反应。
他第一次如此迫切地希望这一切不过是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