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011：沉默的杀机
“陇……陇西候大人。不，您看我这嘴话都说不利索了，侯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杨伟怕极了，陇西候李信从爷爷辈就在陇西了，其势力盘根错节，自己平时都要仰望的存在今天怎么来自己这儿了？
那团肥肉也吓得一颤一颤的，赶忙站起来，看着院子内的一地狼藉陪笑道：“侯爷，这都是一点家事，不打紧的。”
“不打紧？”李信有些心虚地盯着一言不发的嬴州，语气严厉道：“死了人还不打紧？你当我大秦律是摆设吗？”
“哎哟，我的侯爷，可不是那么回事啊。”杨伟赶紧解释道：“这男人是个病死鬼，眼看着不行了，刚才出门的时候一屁股摔死了。这女人是个不守妇道的，刚才动静是有点大了。侯爷，您消消气，要不去我们乡里坐坐，喝点新茶？”
“陇西候，你经常在这喝茶吗？”嬴州淡淡的问道。
“殿下，是老臣的失职。”李信根本不敢辩解一句，立刻跪下认错，这一跪把旁边的杨伟和虎哥都看懵了。
怎么个事？
殿下？这个年轻人吗？
不过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前阵子说咸阳发生了什么丑闻，那个最受始皇帝喜欢的皇子被发配到了陇西……
杨伟头皮一阵发麻，不会就是这位吧？
“你真该好好认错。”嬴州恶狠狠地瞪了李信一眼，然后将目光停留在那团肥肉上，笑道：“虎哥？我们是不是打扰到你的好事了，刚才你说要把王二丫留下，留下做什么？”
“草民，草民……”
“殿下，都是误会啊！”这时，站在一旁的杨伟赶忙接话道：“殿下您有所不知，这对奸夫淫妇上交公粮的时候总是少交。我们三令五申让他足额上交，但每次都不能达标。”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继续道：“后来他们实在交不起公粮了，这女人就靠出卖色相勾引虎爷，虎爷碍于面子就帮这两人补缴了剩余的公粮，天地良心，我们可是为他们好啊！”
陇西候感觉自己的脑袋上突然冒出了问号。
哈？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还是说这是故意的？
六殿下的聪慧他是亲眼见过的，这苍白无力的辩解算什么。
侮辱皇家吗？
对于这种过家家式的谎言，嬴州根本不想听，此时他将王二丫扶起来，但让他惊讶的是，这个女孩的眼神已经重新坚定。
对于一个三观还未完全建立好的孩子来说，遇到这种事很容易就会崩溃，所以不论这份坚定是否扭曲都显得弥足珍贵。
“我会给你一个机会。”嬴州道。
“谢谢。”
混迹官场一段时间的李信只看了一眼六皇子，就知道这两人的命数恐怕走到头了，此时嬴州的脸上无喜无悲，活像一个即将放下屠刀的佛。
自家的会客厅挂着一副武安君的画像，和殿下此时的表情一模一样，那是白起长平之战时冲锋陷阵时厮杀的表情。
想到这里，李信索性也不理这两人了。
免得到时候溅的一身血。
气氛诡异地沉寂着，只剩下嬴州和众人帮忙收尸，杨伟和虎哥被挡在外面，有专门的士兵看着。
此时这位乡长两股战战，冷汗顺着脊梁骨流下。
他知道要遭。
这个时候也没法保虎哥了，他只能谋求自保。于是他凑近李信搭话道：“侯爷，这件事您可以彻查，但下官可没做什么坏事啊，下官只是过来催公粮的……”
“行了行了，想想怎么交代后事吧。”李信赶苍蝇一样将其轰走，然后跟上大队伍，朝着墓地走去。
“乡长，怎么办？”见一大队人马走远，肉山摇摇晃晃地问道。
“还能怎么办，要我说这也不是什么原则性上的错误，王家本来就少交粮食，这是不争的事实！所以才会有这些事。
我跟你说，到时候你就咬死那女人是做皮肉买卖的，我管他六皇子还是什么，总不能没有一点公道话吧？”
你骗骗哥们就算了，别把自己都骗了。
肉山看着乡长一脸笃定的样子，决定留一手，到时候乡长要是弃车保帅他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说出来。
大不了一起死。
于是他憨笑道：“嘿嘿，还是乡长有办法。”
……
“准备把爸妈葬在那儿？”
“快到了。”王二丫看着窗外的风景，似是回忆道：“我爹爹跟我说过，我们王家祖上也跟着始皇帝打过仗，那时的秦王就给我们划分了一片祖坟。”
马车渐行渐缓，嬴州也盯着那对夫妇良久无言。
过了好一会，等到马车停下了，王二丫突然转过身问道：“殿下您懂得多，您说……今天在我身上发生了这样的事，那明天是不是还会在其他人身上发生这样的事？”
“会。”嬴州点头。
“为什么？”王二丫语气低沉，“我们不求荣华富贵，只求能够生活，能够被人尊重而已，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嬴州还没穿越前也想过类似的问题，每个中二少年都会想这个问题——
“世界为什么没有绝对的公平？”
后来短视频出现，他又看了很多书终于搞明白了一切，答案是有的，但知道答案又能怎样呢？只能催生更多的绝望罢了。
“解释起来太复杂啦。”嬴州轻轻地拍着假小子的脑袋，严肃道：“但相信我吧，我会改变这些现状，就从陇西开始，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太阳开始西斜，嬴州看着挖坑埋人的士兵对小太监王进说道：“你去准备一车粮食，尽快送到五里，对了，顺便看看扶苏他们来了没有。”
“殿下。”王进擦着额头的汗，这是刚才做义工累的。
“小的刚刚就想说这件事，但事发紧急耽误了，半个时辰前扶苏殿下的马车已经到了陇西。
只不过没有找到您也没有找到陇西候。最后咱们的人找到扶苏殿下说您二位都来五里了，这会儿他们正往这边赶呢。”
“哦，那正好。你带上一个老练的卫兵回城，兵分两路，你去取那些犁，让他买一车粮食来五里。”嬴州皱着眉头，已经预想到接下来有腐儒老登的参与，应该不会太愉快了。
“好大哥，您怎么净给你六弟添堵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