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血肉苦难，你就惦记惦记机械飞升！
叶无言的第一站不是白马街，而是打算去郑北关的工厂看看。
做为曾经也上过班的人，他不明白，这都去上班了，怎么还能算得上福报，躺在家里，平白无故的发钱才叫福报。
郑北关的工厂倒是如他所说，离白马街不远。
叶无言站在工厂门口抬头看着牌子，郑家第一福报工厂。
他推门刚迈步进去，扑面而来的蒸汽熏的人睁不开眼睛，轰鸣的机械声吵的人想要讲话只能大声嘶吼。
工厂前端的工作人员，赤裸着上身，搬运着原材料往机器上放，后端的人从机器里扯出麻布，规整叠好堆在仓库。
每个人面无表情，不像活生生的人，更像是工厂中的人形螺丝，规律却毫无生气。
“蒸汽织布工厂”
在工厂大门口，每一个进厂的人，都要对着一座由无数螺丝与弹簧组成的人形雕塑鞠躬行礼:
“钢铁是您的骨骼，蒸汽是您的血液，螺丝是您的灵魂，我们是您的信徒！
感谢机械赐予我们的福报与重生！”
叶无言皱着眉头看着每一个神色麻木的员工行礼祷告。
他发现这里的员工，每一个都带有残疾，或是黄铜手指，或是金属义眼，甚至有人半张脸都用金属掩盖着烫伤疤痕。
等到员工们都离开，叶无言站在了这座雕像前，这大概就是机械神教的神明，旁边还立着一块空白巨石。
他看着刚刚的员工，理解了为什么他们执着于血神的线索，他们或许和郑北关一样，都在期待着用血神来复苏自己的血肉，重新做一个普通人。
叶无言低头看着雕像旁边的空白巨石，又看了看周围的员工，用只有他一人能听见的声音，开玩笑说:
“你们看来还是没理解机械神教的真谛啊，还执着于血肉，难道没听过血肉苦难，机械飞升？”
话音刚落，他脸上的笑容都还没结束，整个工厂突然颤抖了起来。
叶无言感觉这个雕像好像活了，螺母构成的脸似乎正在盯着自己，用千千万万个孔洞正在看着他。
而一旁的空白巨石，也出来八个黄铜色的大字:
“血肉苦难，机械飞升！”
而忙碌的员工突然全都停了下来，随着一声:
“神明降下神谕，血肉苦难，机械飞升！”
众人先是一愣，再是异口同声的嘀咕起来，从小声的念叨，慢慢的出了声，再到集体高举手臂，齐声高呼，嘶吼:
“血肉苦难，机械飞升！
血肉苦难，机械飞升！
血肉苦难，机械飞升！”
叶无言看到这幅诡异场景，砸吧一下嘴，坏了，好像闯祸了，他心头生出不妙的感觉。
立马招呼围在身边的护卫出去，离开了工厂，众护卫还心有余悸，最后的那副场面实在太吓人了。
王叔还过来问他:
“少爷，你知道最后是怎么回事吗？”
叶无言立马板起来脸:
“不清楚，不明白，不知道，我们去白马街！”
在往白马街走的路上，叶无言还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工厂，他无意的一句话，好像惹来了大麻烦。
“滴，发现危机，机械神教的神子，危机等级a
机械神明似乎注意到了您，请注意您的安全！”
听到系统提示，叶无言吓得差点跳起来，他现在恨不得穿越回几分钟前，狠狠地抽自己嘴巴子，让他胡说八道。
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就是被一个神明注意到，要知道这个世界的神明是活着的！
虽然不能随意的现身人间，但是他们是活着的！是能够传递清清楚楚的神谕，逼急了自己能下场的！
叶无言强行笑着安慰自己:
“没关系，神子，说不定是打算培养自己，也不一定都是坏事！”
但疯狂跳动的眼皮，表明他内心也明白，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叶无言心中暗暗发誓，自己这辈子也不去西边了，有本事来正神这边抓自己。
发现一个野生的新神，看正神会不会感谢大自然的馈赠，一大飞脚给你螺母都踹掉下来。
想到自己暂时是安全的，叶无言松了口气，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麻烦再说。
到了白马街，叶无言发现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样。
本以为郑北关看上的地方，会是一条繁华的商业街，再不济也是普普通通的居民街，可这里更像是农田与房屋的结合。
一片片的农田，里面种满了棉花，田里乱跑的绵羊随意的啃食着还没成熟的棉花。
住人的地方一眼看过去，随处可见的污水，乱跑的老鼠，遍地的羊毛，散落一地的棉花籽，被污水浸泡成又黑又硬的棉花团，被人一脚又一脚的踩在上面，整条街看上去乱七八糟。
叶无言皱着眉头看着这条街，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幅模样。
王叔凑过来解释:
“这里以前是八王镇出了名的粮仓，只是后面郑家工厂来了，都去种棉花，养绵羊，所以就成这样子了！”
叶无言点了点头，羊吃人嘛，他懂，只是他不懂，既然靠着棉花活着，为什么羊都跑地里了，就是没人管。
他准备在走走的时候，路边一位坐在门前台阶上的老太太，看到他赶忙颤颤巍巍，扶着大门站了起来，走到面前拦住了他。
还没有说话，就准备跪了下来，叶无言赶忙用手搀扶住老太，老太两腿一软，依靠在他的手臂上哭诉:
“您一定就是叶无言少爷吧！您可千万不能卖白马街啊！您卖了白马街，我们也只能卖，离开了白马街，我们就彻底没有活路了！”
感觉到叶无言的疑惑，王叔过来低声解释:
“您现在拥有这里百分之九十的土地，您卖了土地的话，小户就不能不卖，毕竟郑家可不用给他们面子！”
叶无言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老太太却继续哭诉道:
“一开始郑家开办工厂，所有人都说是好事，他们收棉花，收羊毛，比粮食的价格翻三倍，一年下来多赚几倍的钱。
所有人都疯了，把所有的地都改成了棉花地，街上的人都习惯种棉花，拿钱买粮，可现在郑家说工厂太小了，收不了这么多，只有买了白马街才能继续收。
可他只给我们出五百，那么大一片地，那么大的屋子，就出五百啊！哪怕去典当铺也能卖八千啊！
现在大伙全靠以前的家底撑着，要是田还在，我们就能重新种粮，您要是卖了，我们这些人真的就没活路了，只能进郑家的工厂了！”
“进郑家的工厂不好吗？”
听到叶无言的话，老太太哭的更狠了，哭的差点倒在污水滩里:
“我家二牛也进过工厂，手都被砸断了，结果工厂说他是冗余设计，去一边哭，不要影响生产，除非信仰机械神教，要不然不会给他装机械手。
可我家一直信仰的是正神啊！可怜的二牛就这么成了残废，现在家也要没了！”
就在老太太哭诉的时候，突然跑过来一个小孩，哪怕在污水滩里跌倒也不在意，赶忙爬起来冲着老太太大喊:
“二牛哥要被鼠帮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