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正蒙养气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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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仍未停歇，韩彻神游在无垠夜空之中，如同古时传说中的仙人一般淡漠俯瞰着世间万物。
他看到巍峨高山间有一朵天青灵花悄然绽放，周遭天地灵气几乎凝成实质，像是点点荧光一般在他视线中闪耀。【领悟：黄阶下品·聚灵术】
他看到无人荒郊，乱葬岗上，蒙面的男人掘出三尺土坑，将盗来的金银财宝尽数埋藏起来，小心掩盖踪迹。【领悟：黄阶下品·财气观望术】
他还看到，大雪纷飞，钟陵夜市，男人竖起卖字写信的招牌，为了五文一封书信少给二文，而与泼辣妇人争辩至面红耳赤，浑身颤抖不已。
纵使夜色渐深，已许久无人在身前停留，男人仍旧蜷缩着双手，强撑着站在街头，直到腹中饥饿与刺骨寒意几乎令人完全无法忍受时，才颤颤巍巍的收好东西，再三犹豫后，花一文钱向隔壁面食铺的老板讨了半碗疙瘩汤。
虽然没有任何领悟与提升，但韩彻却定定看了韩戬许久，两世的所有记忆终于在这时完全融汇，再不分今生前世。
望着韩戬在凛冽风雪中像只瘦弱的呆鹅一样笨拙迟缓的身形，韩彻久久无言，而后稍一恍惚，他便从夜色中悄然隐去。
等到再次睁开眼时，韩彻已回到病榻之上。
与先前稍有不同，大概是汤药起了效果，他隐约感觉腹中有一股暖流涌动，连带病痛也减缓了一些。
但若想真正痊愈，光靠一两副药多半还是不够，况且韩彻也知晓家中状况，韩戬不是迫不得已，绝不会放下读书人的自持跑去街头卖字。
他既然意外拥有了神游天地的能力，还领悟了好几般的法术与修行法门，与其坐等病情好转，不如自救。
静静望着天花板，韩彻回想起先前曾经诵读过的正蒙养气篇，那是儒家修行入门的练气之法，虽然一时之间难以练至高深境界，但仅凭初入门的吐纳，洗髓，筑基几重法门，就能大幅改变修行者的体质与气魄。
而且，他还有一道法术可以辅助修行，加快练气的速度。
“......”
强行压下所有病痛与侵扰，韩彻放缓呼吸，一点一点的融入天地自然环境。
过了许久，在世俗凡人看来无色无形，不可捉摸的所谓灵气，也终于悄然出现在他的感知当中。
那是比清风云雾还要更为缥缈虚幻的存在，如丝如缕，却又充盈天地之间。
韩彻嘴巴微微张合，呼吸吐纳，引天地灵气入体，以正蒙养气篇的法诀缓慢转化为内息，留下少许存于腹中丹田，如此循环往复片刻之后，顿觉丹田气海有一股炽热暖意升腾而起，并向着四肢和脏腑扩散开来。
正是关键时候，吱呀的一声轻响传入韩彻耳中，知道是自家老父亲回来了，他当即闭上双眼假装沉睡，不过并未停止吐纳引气，只是放缓了一些动作，以免被察觉。
“彻儿，有好些吗？”
韩戬抖落一身风雪，来到床前，伸手摸了摸韩彻的额头，发觉他面色好转不少，脸颊更是隐约有红晕泛起，心下当即大喜，顾不得一身疲倦，就往邻屋走去。
“你再躺会儿，我去熬碗肉羹给你补补身子。”
前后折腾了好一会儿，眼看着都快到子时，韩戬捧着一小碗煮的糜烂的肉羹走回床前，一勺勺的喂给仍旧‘意识不清’的韩彻。
肉是昨日向张屠夫讨的边角碎料，虽然不值什么钱，但他也舍不得自己吃，全都留给韩彻。
把碗勺收好，再往火盆里添了几块木柴，韩戬草草洗漱一番，脱去外衣上床就寝。
临睡前，他看了眼昏沉不醒的韩彻，心中估算还要再买几副药才够彻底治好韩彻的病症，倍感压力的同时，也终于松了口气，只要人还在，一切都好说。
不一会儿，劳累了一整天的韩戬就熟睡了过去，屋子里鼾声渐起，但丝毫没有影响韩彻的练气修行，也许是天赋异禀，在这悄然夜色之中，他越是吐纳练气，越觉得精神奕奕，而且即便没有用上那聚灵术，转化灵气为内息的速度也是一刻比一刻更快。
···
一大清早，天光还未完全放明，韩戬便从床榻上爬了起来。
火盆中的火光虽然极其微弱，但不知为何，屋子里却并没有像往常那般寒冷，甚至只短短睡了几个时辰的他，一点也不感到疲倦，反而精神振奋，浑身舒畅得很。
“这真是奇也怪哉。”
韩戬一边穿衣，一边暗自称奇，完全没有想到，所有令他感到奇异的事，其实都源自于同床的韩彻。
自打后半夜，丹田气海积蓄的内息足够后，韩彻便悄悄使用了聚灵法术，将周遭一片的天地灵气都吸引到了屋内，除了供他吐纳修行外，也自然而然的起到了一些温养韩戬，驱赶寒冷的作用。
而且甚至连韩彻自己也不知道，以他的‘异禀’天赋加聚灵之术，在夜间修行时，速度甚至能比寻常的修士快上整整三五倍多，一夜就抵旁人五六天的周天搬运工夫。
若能持之以恒，怕是一年时间也不用，就能完成修行中人常说的三年洗髓，百日筑基，进入到玄妙非常的锻骨炼形境界。
“彻儿，我今日要去员外家抄书，中午就托隔壁王婆来照顾你，你且好好休息，莫要妄动。”
韩戬重新捣弄好火盆后，最后看了韩彻一眼，抛下一句叮嘱便出了门。
这时屋外的风雪终于停歇了有一阵子，天光微明，夜色渐消，几点星光挂在空中，料想今日应该会是个好日子。
等天色完全亮了以后，一直沉浸在修行之中的韩彻心头微微一颤，无数的倦意和纷扰凭空显现，让他再也无法保持先前的完美心境与融洽，吐纳练气的速度与效率也慢了许多倍。
“......”
一下睁开双眼，韩彻不免有些讶异的想到，莫非自己的修行天赋也与夜晚有关？
只有在夜色之中，他才拥有超凡入圣般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