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乔汀娜：『进退两难』
笔者在介绍本章人物之前想浅谈一下以太列的政治体制。以太列的权力构架同一般民主国家不同，民主政治发展较早的弗仑萨与东国采用的政权组织形式分别为民主共和制和君主立宪制（在这里不过多赘叙两者产生的历史背景），但是以太列的政治体制是以两大家族为基础，受审判院一定制衡的相互依存相互制约的一种均势体制。
家族要通过审判院和宗教来维系地位，而审判院接受来自家族的资金援助以维持机构运作，具有一定的独立性。
家族体制下的以太列蒙上了一层寡头政治的色彩。
家族体制下的行政部门主要是：
行政部：负责经济调控和公共设施建设以及市政管理一系列的政府行为。
财政部：管理银行以及货币供应的机构。
外交部：负责代表国家对外交往。
司法部：被架空的部门，仅有搜集证据的执行权利，并没有审判权，审判权牢牢掌握在审判院手中。
宗卷部：专门收集记录法律案例的冷门部门。
以及一系列其他派生部门。
宗卷部是比较特殊的部门，负责整理审判院审判审理的案件的宗卷。近年来，随着云端数据的发展，宗卷部将宗卷以数据的形式上传至云端，大大减轻了部门工作量。
虽然寡头政治的统治压得民主喘不过气，以太列的文官制度却是可圈可点的。
从纵向来看，以太列的文官类别分为权官和民官。权官主要由家族里的人组成，权官是决策者，权官的更替随着执政家族的派别不同而更替。以前以太列由三大家族轮流执政，随着克尼家族的解体，现在以太列执政方向倾向于两党制。
对于平民阶级来说，权官是天上遥远的星星，可望而不可及。不合理的人才选拔机制和少数统治者的利益趋向注定权官只能由家族内部人员任职。
如果说权官是统治阶级利益的代表，那么民官则是政治运营的稳定器。家族们知道一味的剥削只会激化社会矛盾，有时候政治上的绥靖是化解矛盾的不错选择。民官的稳定运作独立于家族斗争之外，并且民官选任是由民众自主选举或者是通过考试选拔，民官的任免一般不受到家族的控制，有时候上层人员出于打击政敌的需要会把权官“流放”但民官的行列。被流放到基层的高层人员无一例外都失去了原本的政治特权，但是他们身为上层阶级的傲慢却并没有随着那光鲜亮丽的特权外衣一起被剥落。
大多数上层阶级流落到了基层民官的行列之后，只是挂着个虚名，家族虽然剥夺了政敌的政治特权，但是经济特权却是他们本身所固有的，这种来自经济的虚伪优越感驱使他们不屑于同从考试选拔脱颖而出的普通人为伍。
乔汀娜是天生的政治家。
乔汀娜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平民家庭，她的父亲是一名产业工人，虽然工资水平不高，但是足以支付一家人的生活开支。她的母亲是一名老师，母亲十分注重对乔汀娜和乔汀娜的哥哥乔瑟夫的教育，从记事开始，母亲就开始教兄妹俩识字读书，在普通孩子还在田野里打滚撒泼的时候，兄妹俩已经能读语法很复杂的书籍了。
乔汀娜从小就对政治有极其敏锐的知觉，乔瑟夫喜欢看各国的小说名著，而乔汀娜却一反常态，对涉及研究政治制度以及哲学类的书籍十分感兴趣，这为乔汀娜日后的政治生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乔瑟夫年长乔汀娜两岁，他成年后入职了以太列的一家报社，他担任的是编辑的位置，除了发表一些文学性的文章之外，乔瑟夫偶尔还会写一些政治批判文章。乔瑟夫的政治批判文章经常精准切入时政热点，狠狠地戳到了家族政治的痛点，因此乔瑟夫一直走在政治迫害的边缘。
“乔汀娜，当你见到世界不如你想象中的这么美好，与其去抱怨，不如去改变。”
哥哥的这句话深深印烙进了乔汀娜的心中，这也成为了乔汀娜日后担任民官的行事准则。
一位不与任何人妥协的强硬派，一位政绩出彩的知名民官，一位一心为人民谋福利的伟大的人，竟然因为政绩太过出彩，太受人民爱戴而被调离了执行官的岗位，成为了宗卷部的管理员。
“我花了这么多时间精力去应对数不胜数的文官考试，我的一切努力，居然比不上上层人物动动指头就能完成了事情……”
乔汀娜十分郁闷，她被调离原本工作岗位的原因十分离谱，因为她的政绩实在是太过于出彩了，她解决了长期困扰康谐地区人民的交通不通的问题，为当地构建了较为完善的医疗保障系统，并且她还通过发挥政府的宏观调控手段对经济进行适当干预，奇迹般地降低了康谐地区的物价，失业率下降，人民生活幸福感提升，几乎所有康谐人都将乔汀娜奉为天一样的存在——这引起了家族的不满。
作为一名民官，乔汀娜其实只需要在家族上层分配的大指标下进行小范围内的合理改动，并且执行家族的命令就可以了。但是上层人物毕竟是要坐在豪华的别墅里，吹着凉爽的空调，腆着大肚子，随便挥笔泼墨就颁布政令的“伟大”领导人，他们作出的决策常常与基层需要的实际解决方案背道而驰，许多民官为了保住自己的铁饭碗，只能昧着良心执行上层颁布的所谓“正确”的政令，即使这对当地的发展有害。
乔汀娜将原本要上交给家族税收的资金用在了基层建设中，虽然从长远来看，改善人民的生活状况不仅能提高人民的纳税意愿，维持社会稳定，从而相对减少在基层治理中的资金支出，但是家族并没有这种长远的政治眼光。
他们不在乎泽是否干枯，他们只是需要“渔”而已。
乔汀娜进退两难。
这次调离岗位的“升迁”实质是家族的一次警告，家族并没有直接剥夺她的民官身份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乔汀娜自己也深深明白这一点。
可如果是一味的顺从家族的安排，她就与她的理想背道而驰。
如果她坚持自己及的强硬作风，那么政治迫害的箭矢就会落在她的头上，她不害怕迫害，但是她担心她的父母，这是乔汀娜唯一的牵挂。
“修房子要从地基建起，地基不稳固，房子装修得再精美，最终也逃不掉倒塌的命运……”
乔汀娜进退两难。
宗卷部的工作十分简单，工作环境也非常理想，大多数时候只需要坐在办公室里面检查相关案件的云端储存情况了，有一些案龄超过几十年的宗卷就需要人工处理，但是人工处理的工作量并不多，总的来说，乔汀娜现在坐在闲职的位子上。
和乔汀娜任职在同一部门的人除了她自己以外还有五个人，也许是认清的宗卷部的本质，也是只想尸餐素位，也许是乔汀娜的工作能力太强，这五个人到后来干脆就不来了，就挂着个名领薪水。
乔汀娜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整个人瘫倒在皮座椅上，乌黑柔软地长发随着椅子的曲线摊开来，空气中弥漫着她洗发水地清香味。
她微微抬起眸子，朝着窗户外面看了一眼，宗卷部门前庭院种的一棵她叫不上名字的树长得十分茂盛，翠绿的嫩芽早已从枝条中抽出，茂密的绿叶层层叠叠，像鱼鳞一样堆在一起，层次感分明。树根底下的蚂蚁早早地筑起了巢，为接下来的雨季做准备，而树梢的鸟儿也勤勤恳恳地筑着巢，万物祥和，日子过得似乎有些太和平了。
“改变不了大环境，就先从改变自己开始吧！”乔汀娜重振旗鼓，从皮椅子上弹起来，精神饱满，她正准备去存放宗卷档案的资料室整理宗卷。
档案室座落在宗卷部的地下，出于保密需要，进入档案室之前需要先解开一系列机关，离开的时候还需要将机关复原，整个过程大概要花几个小时的时间。
档案室机关的解锁时间原本并不需要这么长的解锁时间，自从乔汀娜来了以后，她对档案室机关进行了彻头彻尾的研究，并且给整个安保系统进行了系统更迭升级。她将机关的具体运行方式告诉了她的同事们，同时还在云端贮存了相关资料，以便后来入职的人了解机关的运行方式。
笑容满面的乔汀娜蹦蹦跳跳地跑到地下室，当她一摸到档案室的大门时，灿烂的笑容瞬间凝固在她白皙的脸上。
“复位机关……是谁偷偷进了档案室？”
乔汀娜在设置机关时曾多设置出了一处复位机关，解锁那一道机关其实只需要接入两个机关的其中之一就行了。她只告诉同事们一处复位机关的操作方法，另外一处机关她甚至没在上传的云端数据提及……
复位机关同时接通了两处……
“等先检查了档案室内部的受损害情况再写一篇报告上交给领导吧，能解开我的机关，作案人的手法挺高明啊。”
几个小时后，乔汀娜打开了档案室的大门。
“下次还是设计一个简单点的机关吧，不过作案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破解我的机关的？光是正常解就要花几个小时，更何况研究再破解……”
一进门，一股油墨与羊皮纸卷的味道扑面而来。许多年前的宗卷还是用羊皮卷来记录案情的——在教会的强烈要求下，教士们说这样才不会亵渎主对法律的绝对权威。
成百上千的案卷堆积在一起，逐一排查起来非常耗时，也许是作案人也知道这一点，他（她）并没有乱动其他宗卷，只是将一个积灰的木盒子放在正对着门的地面上。
门的影子在灯光的鞭笞下倒在地上，无边的黑暗全部压在了那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木盒子上。
“那是什么？炸弹？暗器？”
乔汀娜咽了一口口水，密密麻麻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渗出，她已经在脑子里构想出千百种触碰木盒子以后会发生的事情……
“保持谨慎，乔汀娜。”
乔汀娜伸出右手，五指微微弯曲，一串散发着寒气的冰棱从她的掌心缓缓生出，接着她用左手轻轻地抚平尖锐地冰棱，原本长长的冰棱被乔汀娜奇迹般地塑造成了一个以木盒为圆心，半球形的冰棱罩子。与此同时，乔汀娜在自己身体表面也覆盖了一层冰棱保护膜，随后她便小心翼翼地向木盒子靠近。
“但愿我的寒霜能庇佑我免于毁灭。”
随着乔汀娜一步一步挪向木盒子，整个密闭空间内的空气也越来越寒冷，一股死一般的寂静弥漫开来。
时间不断流逝，乔汀娜离木盒子越来越近，她先是用冰棱碰了一下木盒子，在确认盒子不是触碰式爆炸物以后，她才放心地接近。
“这个盒子的款式，好像在哪里见过，上面为什么会有家族的印章？如果是家族的话，直接按照程序打开门不就好了，为什么要潜入档案室呢？”
先前因为影子的遮挡，乔汀娜没有看清木盒子表面的纹路，等到冰棱将木盒子拨开，她才看清楚。
盒子表面印着一幅奇怪的图腾，上面似乎有一只动物，动物的脚被无名植物缠绕住了，植物将动物的后腿勒得鲜血淋漓，有一把刀正悬在动物的头上，另一把刀正在割断植物。
“荆棘花，血狼，圣刃……”
“这幅画在暗示什么？三大家族的纹章缠绕在一起，相互斗争？”
乔汀娜捡起地上的木盒子，缓缓打开，扑面而来的羊皮卷的味道让她不禁捂住了鼻子。
盒子里面是一沓厚厚的陈年宗卷，羊皮纸已经有些发霉，每张羊皮卷的右下角都用红色加黑的粗体字写着：
“保密级别S”
这是乔汀娜第一次见到S保密级别的宗卷，她不禁翻开了第一面羊皮卷，上面赫然写着。
“克尼家族覆亡宗卷——家主谢尔盖死亡疑案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