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试探玩具店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莫林城陷入了永恒的寂静。
一时之间，似乎所有人都陷入了迷茫。
朋友是谁？敌人又是谁？
在女神的圣典中写道，除非女神亲自降临，其余时刻，能够举起女神权杖，并让它展现威能的人，就是女神的代表。
所有恒星教派的人，都要无条件的听从他的指挥，否则，就是对女神的不敬；对持有权杖之人的亵渎，就是对女神的亵渎。
但是在这个时刻，如果听从持有权杖之人，就是听命于敌对的城邦，那是给莫林城带来了灾难，让无数同胞失去生命的人，也是另外一个教派的神灵，听命于他，也是对女神的不敬。
一时之间，众人两难。
就在气氛变得无比诡异之时，轰隆一声巨响，从莫林城内传了出来。
朝着声音传出的方向，众人看到了熟悉的景色，似乎曾经见到过这样的场景。
那是拉克罗街的位置。
比莉！
塞尔顾不上眼前的局面，朝着拉克罗街奔跑过去，身后跟着所有塞尔城邦和莫林城邦的居民。
……
不久之前。
在索尔代替艾克在教堂举行大主教选举的时候，教堂最后方，一个人默默的退出了教堂，在充满硝烟的莫林城道路上漫无目的的奔走。
他的夹克内侧口袋里放着一个怀表，此时正在疯狂震动。
他按了几下，没能关闭，干脆将它拿了出来，随手往街边一丢，怀表顺着下水道一路滚落，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响，一路远去，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周围是想要躲避却又不知道该去往何处的莫林城居民，时不时有巨大的碎石飞溅，随机砸在这些人的头上。
只需要随手一挥，就能将这碎石弄走，保护下即将死亡的居民。
但他没有那样做。
他的脚步慢了几分，饶有兴致的看着那块石头砸在了别人头上，刹那间血流如注，居民倒在了地上，彻底失去了生命。
他似乎对此毫不在意，甚至有些享受，又往前毫无目的地的走了起来。
看着周围不断的有人死去，他的心情不再像之前那样阴郁，反倒越来越兴奋。
这些愚蠢的信徒，立即死亡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斯博河的河水流淌，浇灌出的粮食却浪费在了这种人身上，实在可惜。
那个人成为恒星女神信徒不过数周，只不过是让一颗石头发了发光，就被艾克看上的人；那个超凡世界的菜鸟、在战斗中只知道使用蛮力，毫无技巧可言；那个人在战争中带领整支队伍躲藏到道路旁边，未曾出一点力，却成为了精神支柱。
在那个人的身上，马特完全找不到一丝优点；这样的一个人，却得到了这些人的拥护。
这群将眼睛贡献给了黑渊的人，都该拥抱死亡。。
或许等他们失去了足够多的同伴，才会清醒过来，才会意识到真正应该坐上那个位置，拿到那根权杖的是谁，谁才能让他们看到活下去的曙光。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他连恒星小队队长的职务都没有获得！
抵抗随机落下的攻击很不容易，想要守护居民更加困难。但如果只是躲开它们，不让自己受伤，对马特这位资深超凡者来说，容易得就像往女神的奉献箱里捐钱。
就在他又一次看到一位老者失去了脑袋时，从旁边的街道走出来一个人，与他并排走着。
这个人带着金框眼镜，略微有些秃顶，有浓浓的书卷气，就像是莫林学府里那些老教授一样。
马特看了他一眼。
“介绍一下，维克，智者教派成员，曾经在莫林城技术基础学校做老师。”
马特对他毫无兴趣，加快了脚步。
这位年纪不小的老头，身体远不如马特健壮，勉强跟在他的身边，说出了第二句话：
“你认识比莉吗？——她是塞尔的妹妹。”
说完这句话，维克彻底停了下来，被马特甩在了身后。
维克翘起的胡须下，嘴角往上勾起，身体在为刚才的奔跑而喘息，心情却变得愉快又放松。
他相当笃定的看向了马特。
果然，马特的脚步渐渐放慢，没走几步，彻底停了下来。
塞尔竟然有个妹妹？
按照塞尔的年纪推算，他的妹妹或许还在上学。
塞尔的家境相当贫寒，他也从未在教会内部听说过什么天才人物，所以他的妹妹必然是个普通人。
马特回过头去，走到了维克的身边。
他将声音压低了几分，问道：“你想做什么？”
维克的嘴隐藏在胡子下面，从那里传来了他的声音：“或许，我想做的事，和你想做的一样。”
我想做的事？
马特在心中回味着这句话。
他想做的事，是在所有人面前暴露塞尔的无能，让莫林城的人认识到他们的愚蠢，让教堂里举起手同意他成为新人大主教的人羞愧的低下头。
然后，跪在他的身前，向他承认自己的错误，亲吻他的脚尖，亲吻他面前的土地，祈求他的原谅。
这些都需要长时间的计划，或许在这之前，先让塞尔失去妹妹，感受到这种叫做“失去”的疼痛，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知道比莉在哪？”马特问道。
维克点了点头。
于是两个人相当有默契的不再说话，朝着同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这条道路相当眼熟，周围的场景越来越荒芜，呈现出一片遭受过灾难、尚未重建完成的样子。
这正是马特来过一次又一次的拉克罗街，在这里发生了那场恐怖的灾难，马特作为恒星小队的成员，曾经许多次来到这里，试图寻找线索。
马特的步伐不由得慢了下来，他的余光看着维克，怀疑这是一个针对他的陷阱。
维克看出了他的疑虑，跟随他放慢了脚步：“你应该知道，那片诡异的街道里有一个毛绒玩具店吧？塞尔将他的妹妹比莉藏在了那个玩具店里，他觉得那是现在最安全的地方。
或许你不相信我，但你应该清楚那里的地理位置，你只需要站在霍尔斯街，远远的看一眼，就能知道我说的话是否真实。”
马特虽说依旧疑惑，但每次做基础工作，都会想到塞尔正在接受的荣光，这种日日夜夜积攒下来的仇恨，让马特决定冒险。
他相当警惕，力量在手尖环绕，双腿却还是诚实的跟随他的心意，一直往前走。
马特的速度非常快，很快，他站在了霍尔斯街与拉克罗街交接的位置。
抬起头，那个横梗在路中间的玩具店相当显眼。
透过玻璃窗，马特隐约看到了几个小小的脑袋交替出现，似乎在玩具店狭小的空间内四处走动着。
马特并没有见到过塞尔的妹妹，实际上，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她名为比莉。
但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马特看过一遍又一遍拉克罗街“黑渊”事件的卷宗，也一次又一次的实地考察过，他非常肯定，那个毛绒玩具店内只有一个叫做薇拉的女孩。
如今又出现了两个，除了塞尔，又有谁会敢于让这个年纪的孩子进入那间奇异而又恐怖的玩具店？
马特听到自己的胸膛传出更快速的跳动声音，感觉到一身血液似乎都在变热，为即将到来的“报仇”而兴奋不已。
他一步步，一步步的往前走去。
维克已经悄无声息的从他身边溜走，马特似乎没有察觉，又似乎是并不在意。
他穿过霍尔斯街狭窄的通道，找到了个视野相当好的二楼位置，眺望着拉克罗街，将马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他的身边，出现了一位年轻人。
年轻人褐色的头发微微卷翘，有着细长的睫毛，带着与维克相同的金边眼镜，书卷气更浓。他的身高比维克高了许多，此时稍稍弯着腰，站在维克身边。
“老师，马特曾经与恒星女神有过联系，用他来试探毛绒玩具店，我有些担心。”
维克的胡子翘了翘：“这家毛绒玩具店，是让黑渊都忌惮的东西。恒星女神只是个相当弱小的神灵，如今的情况更是岌岌可危，到了需要信徒贡献精神力才能维持清醒的地步，完全不用担心他会发现什么。
更何况，我对他的性格有一定的把握，就算他真的发现了异常，也不会谨慎的退出。他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看不到可能导致的后果。
那个叫做比莉的女孩有一定的特殊，我想她或许是个智者教派的好苗子，如果有机会的话，把她留下。”
年轻人微微点了点头。
维克似乎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根据伟大的智者研究，脆弱的异镜已经不再能保护这个世界，与黑渊渐渐融合，让所有的普通人死亡是世界的归宿，是必然的进程。
与黑渊进行有限度的合作，是智者教派抢占先机，于末世中成长唯一的方法。
你要谨记。”
虽说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了，年轻人还是相当虔诚的点了点头，又一次将这些话铭记于心中。
他稍稍低头，从二楼建筑看向了正在往前走的马特。
马特的步伐悠闲而又轻快，仿佛在看到那几个小女孩的时候，她们就已经变成了悬挂于教堂顶端的风干头颅，仿佛这次行动的目的已经完成了一半。
对这个玩具店，马特相当的了解。
它并不像想象中那样诡异，它唯一的特质是足够坚固，相当耐腐蚀，强烈的冲击无法让它破碎，黑渊的侵蚀也无法让它融化。
除此以外，恒星小队的人已经用许多次的摸索和各种方法的试验，证明了这就是一家普通的玩具店。
店内的女孩和那些玩具，受到了坚固外层的保护，这是它们能保存到现在的原因，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走到了“艾薇的毛绒玩具店”门口。
此时这扇大门敞开着，能够让人随意出入，他通过这扇门和旁边的窗户，看到了里面忙碌的三个女孩。
她们将玩具店的前台小桌布置了一番，每个人拿着一个玩具，正在玩角色扮演的小游戏，假装成手中的玩具说话。
他走上前去，在玻璃门上翘了翘，相当有礼貌的打断了三个女孩的游戏。
其中一个女孩抬起了头：“你好，我是这里的店主薇拉。你要买毛绒玩具吗？是带给你的女儿？我想，或许将她带来，让她自己挑选，或许才能遇到最喜欢的。
当然，如果你想给她一个惊喜，那么告诉我们她喜欢的类型，我们也会提供建议。”
马特笑着朝着她走了一步，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颚。
薇拉有些慌乱，她颤抖着往后退了几步，试图扭头让这个怪人的手落空，却被相当强大的力量禁锢在了那里。
马特看向了另外两个小孩，问道：“你们两个，谁是比莉？”
两个女孩都没有吭声，马特的双手抓住了薇拉的肩膀。
“我再问一遍，谁是比莉？”
随着他再次问出这句话，他的手掌用力，甚至听到了骨骼破碎的声响。
哪怕承受着这种痛苦，薇拉依旧朝着比莉和爱斯摇了摇头。
不能告诉他，否则不会有好的结果！
爱斯的余光看了比莉一眼，忽然被恐惧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哪怕看不清楚，她还是倔强的往前走了一步：“我是比莉！”
这句话从她的口中喊了出来，爱斯想要为比莉承受痛苦!
听到爱斯的话，马特笑了。
对这句话的真实性，他并不关心。
马特并不能验证这个女孩说的是不是真话，但这只是件小事，这样弱小的女孩，对付一个和对付三个不会有太大的区别。
他关注的只是她们的反应。
既然她们没有反问“比莉是谁”，那就说明比莉真的在这三个人之中。
他松开了艾薇，在她就要后退两步倒在地上的时候，马特的手握成拳头，朝着艾薇挥舞了过去。
即将触碰到艾薇的刹那，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夸张的阻力。
往侧面一看，一只长条形却又不规则的，像是一团腐肉般的，上面甚至有白色的小虫在蠕动的怪物，伸出了他往下流淌着奇怪液体的“手”，握住了马特的胳膊，让这个拳头无法再下降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