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临时任命
指物针晃动得相当厉害，误差快要到达三十度。
塞尔将指物针放到眼前，顺着它晃动的方向看了过去，看到了一座城邦。
或许只能称作一个村庄。
它的占地面积很小，虽然没有城墙，却能够清晰的看出城邦和旷野的界限。
它周围有许多的水，像是一个又一个的小洼地，里面的水全部都是黑色，像是用来清洗了无数次的毛笔；凑近了往里面看的话，会觉得哪怕只是直径一米的水池也深不见底。
塞尔没有贸然前往，杜恩在一旁将地图展开。
塞尔朝着地图上看去，正在寻找这座城邦的位置，忽然有一只手伸了出来，将食指按在了地图上面。
塞尔抬起了头，看到一位女士。
她看起来十八九岁，将头发高高的束在后方，露出了令人羡慕的发际线。
她的肤色是黄色，但偏白，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却因为嘴角自然的弧度而像是在笑。
“这座城邦叫做曼灵顿·沃尔，占地很小，周围被幽海阻隔。我曾经听说过这个小城，因为它是仅有的没有被其它城邦染指的小型城邦了——据说是因为环境恶劣，没有人愿意接管这个烂摊子。
甚至就算他们想要投靠其它的城邦，也常常遭到拒绝，甚至没有神灵愿意为他们提供庇佑。”
“所以，这座城邦没有超凡者，也没有信仰的神灵？”塞尔问道。
“不，暴虐的塞尔城主有统治一切的决心和勇气，他庇护了这里。在他离开的三百年里，他与信徒联系的通道基本断裂，这里应该也是类似的情况；但是依旧没有其他人来到这里。
只是那些都是从历史书上学来的东西，现在沃尔城的情况，我不知道。”
听着这位少女明媚的声音，塞尔觉得相当有趣，看着地图上那个处于偏远位置的城邦，问道：“沃尔城邦地处偏僻，周围最近的城邦也距离很远，再加上按你的说法，这里地产贫瘠，没有神灵愿意庇佑，那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我想不到任何理由。”
少女收回了手，虽然她穿着相当繁复精致的裙子，却没有在意石头上的灰尘，坐在了塞尔对面。
“我来到这里是因为命运的指引。你们又是因为什么？”
命运的指引？
这种话听起来像是个神棍，但塞尔觉得相当耳熟，他从她他的笔友华那里听到过类似的话语。
或许这也是一位命运教派的人，他们追随命运的指引，会做一些其他人看来莫名其妙的事情。
不过塞尔并没有追问。
“我们想来这里找人。”
“找人？什么人？”
没有听到塞尔的回答，女孩没有气恼，她站了起来，朝着前方走去，只留了一个背影给他们：“那就祝你们好运。”
看着女孩朝着沃尔城邦走进去的背影，塞尔笑了笑，又低下了头。
打量了这份并不精致的地图一会儿，莫林城内的塞尔翻了翻有关沃尔城邦的资料。
十几分钟后，塞尔将地图收了起来，带着杜恩，朝着城邦里面走去。
这座小城邦只有莫林城一个区那么大。
它的房子都很矮，大多数只有一层两层，但哪怕没有本地人带路，塞尔也能够感觉到，他们不是因为习俗，也不像伯尼城邦那样有特殊的原因，存粹是因为经济情况不允许。
因为就这些仅存的建筑物都是破破烂烂，里面居住的人跟塞尔城邦里那些黑乎乎的、散发着不详气息的人一样，瘦骨嶙峋，衣着破烂。
不愧是信仰塞尔的城邦，和塞尔城邦一样穷苦……
塞尔一边想着，一边往前走，周围的房屋里走出许许多多的人，都是些老人、妇女和儿童，看不到一个成年男性。
他们怯生生的站在家门口，不敢上前和这些明显来自异邦的人攀谈。
鉴于这里外来者的稀少，和本地人的容易辨认，或许寻找维克会比想象中轻松很多。
他们并没有在道路上停留，没有惊扰这些人，直接朝着教堂走了过去。
他们甚至不需要这座城邦的地图，就能准确的找到教堂的位置——教堂虽然也只有一层，但层高比周围的建筑夸装了许多，加上与众不同的更具装饰性的风格，在这一片只重视实用性的建筑中显得相当不同。
在这座小小的城邦里，没走多长时间，就来到了中间的教堂内。
教堂里没有灯，房顶一些错落的位置没有封闭，兼具采光和通风的功能。
教堂内部，最前方摆放着一个石椅，和石椅面对面的是四排长椅，石椅左边是一片不知道用来做什么的空地，右边是一个小小的忏悔室。
这是塞尔第一次见到如此简朴的教堂。
虽然简朴，却打扫得相当干净。
有个身材魁梧的人坐在最前方那个石椅上，哪怕有人走了进来，他也依旧闭目养神，没有睁眼。
塞尔感受到了和这个人之间的联系。他很确定，这就是他的信徒；在这座只有五千人的城邦内，所有人都是他的信徒。
只是如今，城邦的超凡者只有二十二位。
除了这位主教之外，剩下的二十一人分为两个队伍，一边十人，一边十一人，聚集在了两个相当集中的位置。
塞尔一边感受着，一边走到了这个人的身边，看他依旧没有睁开眼。
“你好。”塞尔说道。
“你们想要收服沃尔城邦？去吧，无论你们想要做什么，都去吧，我不会阻止，唯一的要求是，不要伤害我的居民。”
主教相当平静的说完这些话，他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我想要获得帮助，帮我找一个人，一个异邦人。”
“我帮不了你。我们不会插手异邦人之间的争斗，如果你试图逼迫我，我会带着整个沃尔城邦的人，站在你的对立面。”
没想到这个闭着眼睛坐在这里，看起来相当威严的主教，为了解释，竟然能说出这么多话，塞尔看着这个油盐不进的人，问道：“绝大多数城邦都有一个主流信仰，同时这个信仰的首位是大主教。
沃尔城邦的情况相同，但你只是个主教，因为这里的人数太少。
是这样吗？”
主教没有说话，依旧闭着眼睛。
见他没有反驳，塞尔继续说道：“所以，白雾教派的大主教是你的上级，你必须听从他们的命令，对不对？”
主教终于睁开了眼，看了他一下，又重新闭上。
“是。”他没有多说一句话，显然是不想跟他废话。
塞尔笑了笑：“既然如此，那么我以大主教的名义命令你，和整个沃尔城邦的信徒，协助我找人。”
这样潦草的假扮对信徒来说是极大的侮辱，是对神灵的亵渎，他终于不再像刚才那样淡然的坐在那里。
他彻底睁开了眼睛，朝着塞尔看了过去。
“大主教是由神灵直接任命，神圣不可侵犯。你选择了站在沃尔城邦的对立面，你将得到沃尔城邦的敌视。”
他站了起来，塞尔像是看到了一座山。
塞尔笑了笑：“真的吗？”
主教眼前的塞尔就像是剥开了一层厚重的包装，露出了闪耀到刺眼的真实身份。
就在刚才，他眼中的年轻人还不是白雾教派的成员，而现在，摇身一变，成为了大主教，真正的大主教。
泪水瞬间充盈了主教的眼眶，他含着泪水往前走，一把握住了塞尔的手。
“大主教阁下，我是派克，彼得·派克，谨遵您的安排。”
“我是塞尔，塞尔·沃伦。”塞尔没有更多的介绍，毕竟他说不出自己来自哪个城邦，也说不出自己的履历，这个大主教的职位，是一分钟前位于塞尔城邦的自己刚刚任命的。
“我想要找一个人。他叫维克，我的指物针显示他就在这个城邦内。这是他的画像。
他应该是智者教派的成员，来自哪个城邦我并不确定。”
派克将那张画像收到了手中，点了点头。
他走出了教堂，就在塞尔猜测他将会如何做的时候，听到派克狮吼一般的声音传来。
“请所有在沃尔城邦内的人到广场上集合，包括种植小队和开荒小队！”
说完这些，他转头回到了教堂内，在入口处碰上了塞尔。
“大主教阁下，沃尔城邦的人数很少，让他们全部都站在这里，一个一个辨认就可以了。如果他打算隐藏在城邦内不露面，那就是自投罗网，我会用超凡能力扫荡。”
塞尔点了点头，不得不说，派克先生相当的有创意，让她又发现了一个超凡能力的妙用。
等待的时间段，塞尔和派克闲聊了一番，了解了一下沃尔城邦的情况。
这座城邦没有太发达的工业，经济主要靠农业支撑，这片紧邻幽海的土地上有着许多珍贵的特产，能够卖出不错的价格，这是他们能够活下去的基础。
除此之外，他们也努力的种植农作物，制作手工艺品。他们没有“公司”“职位”“工作”之类的概念，一切都还停留在相当古老淳朴的情况上。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整个城邦都没太强的时间观念，只有学生会记住日期和看时间，以确保不会错过学校的课程。
因为整个城邦的学龄孩子都不算多，所以每个人都有接受教育的机会——当然如果他们并不喜欢，也不会被强迫上学。
至于城邦里的超凡者，被分成了两个队伍，一个叫做种植小队，用来帮助种植农作物的人完成一些他们做不到的体力工作；一个是开荒小队，用来探索周围与幽海相连的区域。
闲聊了一段时间以后，派克朝着外面看了一眼：“都到了。”
走出教堂的大门，派克一句话都没有说，看着台下这些人，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塞尔“看”到巨大的力量从他的身体里迸发，看到一丝丝白色雾气从异镜中渗透出来，越来越多，在整个城邦弥漫。
接着他睁开了眼。
“有一个人还藏在沃尔城邦里，没有听从我的命令回到这里。”
塞尔的眼睛亮了起来：“你能够一直定位到他吗？等我把这边的人看了一遍之后，就和你一起过去找那个人。”
如果那只是个偷懒在睡觉的人，而维克已经来到了这里，让这些人重新集合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
派克摇了摇头：“不用这么麻烦。”
他转过身去，将教堂的大门彻底拉开，一个靠着教堂站着的人猝不及防之下倒在了地上。
这个人穿得比其他人厚了许多，将全身上下包裹在了布料里面，没有露出来。
这是个相当可疑的行为。
但是他没有遮住自己的脸。
那是一张完全属于沃尔人的脸。
“派克先生，我这两天闯了祸，珍娜大婶正在四处找我，如果被她抓住，肯定会把我狠狠的打一顿！我来了教堂，但躲在了这里，不太敢出来……您能不能帮我保密？”
塞尔看着他，这确实是一个陌生的面孔，和维克根本不是一个人种。
他的声音也是很纯正的少年音色。
派克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塞尔。
塞尔问道：“你的家人在哪里？”
这个年轻人朝着人群中看了看，指了指其中一个方向：“我妈妈在那里——我的一家人都在那里。”
塞尔看向了他指的方向。
没有听到塞尔的下一句话，他继续说道：“派克大主教，我不会逃走的，我就站在这里……”
塞尔朝着派克点了点头，又向杜恩眨了眨眼睛。
接着，他往前走去，让这些人排着整齐的队伍，一个个从他的面前经过。
他拿着那张画像，一个个的对比了过去，而派克站在旁边，协同辨认。
沃尔城邦的人意外的遵守秩序，没有人询问原因，没有人推搡，没有人插队，没有人说话，一个接着一个的从塞尔的眼前走过。
当其中一位女士站在塞尔前方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派克开口说道：“这位就是珍娜。”
她看起来身材较为魁梧，头上还插着一朵黄色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