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诡秘异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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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斯卡布罗仪式

维尔汀打了个寒颤,从噩梦中惊醒。

敦威治陈旧而破裂的农房弥漫着不知名牲畜的浓重体味、腐朽血肉的腥臭和潮湿阴暗的霉味。死寂的风木然地掠过这呆板的村庄,于是那些难以忍受的气味统统被归类成了这片土地的不详。

“今晚就有。”老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空洞的眼睛突然涌现出阴狠的色彩,但当维尔汀看过去时,那间隔很大的双眼似乎又各盯着两边,像一只沉默不语的山羊。

“好。”那时候维尔汀无法遏制心中的恐惧,只想快速地逃离这个村庄。她连走带跑地朝着老人指向的村头逃去,可是路上接连看见的倒塌房屋让她从心底开始怀疑这是否是个有人居住的村子,于是她停下来想要四处看看。

然而这个念头刚兴起就瞬间被她打消,回头看时,那些尚且还屹立着的破旧农房屋前竟都已经站立了人,那些靠在窗上或者站在门口的无声瞪视让维尔汀的恐慌极速积累,她无法从那些麻木的眼睛中读出哪怕一丝情绪或者可能存在的想法,所有人就像等在原地的待宰羔羊一般,毫无思想地注视着人类飞奔离开他们的草坪,没有人在乎,直至不知将从何而来的屠刀将他们疱解、晾干,再埋进土里,可惜他们也不会在意自己的命运。他们就像天生被神明摘去大脑的牲畜,无数年来从未逃离过敦威治,从未逃离过被圈养的宿命。

从活着的同类身体里散发出的陈腐血腥味,让维尔汀在找到煤车之后几乎是涕泗横流地缩在车厢的煤炭堆里发抖起来,她彻夜难眠,却又不敢动弹,忍不住地幻想此刻那些毫无思想的旁观者是否还在农房的门口注视着这里。直到天亮之后煤车启动,维尔汀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维尔汀甩了甩脑袋,把噩梦里又经历了一次的敦威治之行抛在脑后,扶着车厢侧壁站起来看了看外面。

明朗的阳光让她的心情逐渐变好,渐渐多起来的农田让她嗅到了真正的人类社会的气息,维尔汀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想在塞勒姆赶紧转车回阿卡姆了。

但是下一秒,拿着铁锹走进来的煤车长击碎了她的期待。

砰!

铁锹砸在下意识躲闪开来的维尔汀原来的位置,剩余不多的劣质煤矿被轻易地打碎,激起一阵煤灰。

“你在做什么!我不是坏人啊!昨晚是敦威治村民指引我上车的,我在驾驶座上留了钱!”

维尔汀在危急关头快速地说明了情况。

然而衣衫脏乱的瘦削中年男人并没有理会她的求饶,反而阴鸷地说道:

“我想了半天,为什么敦威治那些不人不鬼的东西会放任你逃离,最终只能找到一种解释。”

又是一铁锹朝着维尔汀腹部插去,她险之又险地避开,连滚带爬地朝着车厢门跑去。

中年男人狠狠地踢倒维尔汀,一把抓住她的头发,露出一个恐怖的笑容。

“你就是女巫吧?”他靠近维尔汀轻飘飘地说道。

“女巫?”维尔汀被抓着头发倒在了地上,无法理解地瑟瑟发抖着。

“那些该绑起来遭受火刑的巫婆!”男人骤然暴怒地吼道。

“我不是,我不是!”在被铁锹削向脑袋的前一秒,维尔汀还在徒劳无功地解释着。

砰!

维尔汀闭上双眼,绝望地等待自己的死亡到来。

然而铁锹落地的声音惊醒了她,她睁开湛蓝的双眼,震惊地看到双手之中苍白又温暖的理性之光,以及中年男人胸口的大洞。

……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善始善终的,注视深渊的勇者也可能会被深渊同化。”

歌兰看着放下器皿离开的老人,轻声地对福尔摩斯说道:

“他叫老兰德,我出生之前他就是接触诡秘事件的一线成员了,那时候我们事务所还叫小圣公会,不管是生物还是非生物的案件都在责任范围内。而如今快三十年过去,他们同期的成员死的死疯的疯,老兰德虽然也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被污染了一定的生命形态,但好算还是保留了一丝神智。如今他决定值守圣约柜为人类文明发最后一丝光和热,也方便了我们随时为他进行精神治疗。”

福尔摩斯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圣约柜?”

“传说中存放弥赛亚和人类的契约的柜子,我们将事务所本部叫做圣约柜,毕竟长得像埋在地里的大箱子。”歌兰笑了笑,拿起器皿中的植物碎片问道,“福尔摩斯先生,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福尔摩斯点点头:

“论文里说了,香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对,关于这四种圣植物的记载最早可以追溯到六百年前,再往前,大不列颠的民间传说就在口口相传中失真了。”

歌兰手上打起节拍,轻轻地哼起一个曲调:

“请她为我做件麻布衣衫

香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上面不用缝口,也不用针线

这样她就可以成为我的真爱

请她为我找一亩地

香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就在海水和海岸之间

这样她就可以成为我的真爱

请她用一把皮镰收割

香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将收割的石楠扎成一束

这样她就可以成为我的真爱……”

等到闭目唱歌的歌兰从余韵中回神,福尔摩斯才适时地问道:

“这首歌象征着什么吗?”

“象征着早在几百年前,古不列颠人就已经有用这四种植物作为仪式的圣物尝试沟通神明的习俗了。”歌兰将手中的鼠尾草放回方形器皿中,接着说道,“以这种仪式沟通神明的尝试极少产生像三句式神灵那样严重的后果。据我们分析,首先是四种圣植物为那些神秘力量的降临提供了一个缓冲,它们会先投射到圣植物之中,然后再像被滤纸过滤之后一般进入人类的体内。”

“第二。”歌兰端起一根蜡烛,点燃了器皿中的植物,“燃烧圣植物所散发的气味和烟尘,会构成一个带有某种神秘因素的场,在这个场里面,人类的灵性不会溢散,就算执行仪式的人一时没有承受住神秘力量的降临,也有足够的时间让灵性自发地回到体内。”

“最后。”歌兰看着燃烧的白烟将福尔摩斯笼罩,笑了笑,“圣植物燃烧的产物会混杂成某种致幻物质,让人思维放空,不至于胡思乱想到某类确切的邪神。而此时加以仪式的圣歌,不管是什么歌都行,只要能让人感觉安心且光明,最终的结果都能通往人类的弥赛亚。”

福尔摩斯在恍惚中听见古不列颠的悠扬曲调,那满怀着叹息和未排解的希望的词句将他的感觉无限地拉高,他看见自己身边小声哼着歌的歌兰·温莎,看见在威斯敏斯特教堂西侧练习着合唱的孩子们,忽然间他从恍惚中清醒,发现自己的视角似乎拔高到了天上。

一种奇异的感觉逐渐渗透进身体,温暖而又辉煌的阳光照耀在他身上一样,平和而宁静。

“这是什么感觉?”他心里想着,似乎内心对自然和地球的敬畏正在缓缓流淌着,“论文上说,弥赛亚的光辉会转变成灵性的热度,在那一瞬间点燃人性的火,便会获得神奇的能力,而理智就是能力的能量储备……”

忽然,思维殿堂隐隐传来令人心悸的危机感,福尔摩斯来不及细想,双手相对抵住额头,宏伟的图书馆凭空出现,和主座相邻的两个座椅前断断续续地显现着维尔汀和贝尔的遭遇。

“不好!”福尔摩斯看着两人即将身首异处,内心焦急之时,下意识地调动了思维殿堂的理性之矩,一股热流从脑海里奔涌而出,将他的理智转变成一股强劲的推动力。

只听两声枪响骤然炸开,无形的子弹顺着思维殿堂的链接瞬间出现在维尔汀和贝尔的身边,将他们面临的危机毫无感情地抹杀。

“这是什么?”福尔摩斯愣了愣,理性之矩的形状细致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似乎从这一刻开始,他就能将自己的理性揉合成各种各样的形状了。

兴致勃勃地尝试了一会儿,他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沉重的疲惫,意识失重般快速降落,回到自己的身体。

“点燃了什么能力?”眩晕中,歌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