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拉契
案件的种种细节像倒带的画面一样在福尔摩斯脑海里不停地闪过。
为什么会是十字架,而非原著中的结婚戒指?
他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尸体搬走后空旷而肮脏的地面,忽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瞳孔震惊地极速放大。接着福尔摩斯一言不发,粗暴地把华生等人统统推到了门外,点了根火柴跪伏在地面开始一点点地搜查起来。
“嘿,福尔摩斯,怎么了?”华生看着葛莱森从雷斯垂德手里抢走十字架,摇了摇头靠近福尔摩斯问道。
“没有血迹,没有血迹,怎么会没有血迹呢?”
福尔摩斯疑惑不解地喃喃道。
“什么血迹?”雷斯垂德对葛莱森摊了摊手,跟着华生一同走进来,“我们不是检查了吗,死者并没有搏斗的痕迹,因此不管是死者还是凶手都没有流血的理由啊?”
“没有流血的话,那墙上的血字是用什么写的?”福尔摩斯皱紧眉头,反问道。
雷斯垂德挠了挠头,嘴里不停地胡诌起来:“呃,粉笔?或者油漆啊,颜料啊,说不定凶手是个没考上大学的艺术生,此刻正在哪里计划着报复社会呢!”
“你的意思是,凶手带着颜料桶来到这个地方,先杀害了被害人,然后悠悠闲闲地调色写字?”
福尔摩斯摇摇头,走回墙角,在昏暗的火光下再度看了看墙上的血字。
“只是陈述一种可能而已。所以说福尔摩斯,你对这个名字有什么想法吗?”雷斯垂德往前走了两步,“是拉契尔,还是,哈哈,皇家艺术俱乐部遗产精英集团的缩写?”
“别再浪费时间进行你毫无根据的猜测了,在德文中,拉契是复仇的意思。”福尔摩斯没有理会雷斯垂德的冷幽默,从地上捻起一小撮细碎的灰末,轻声说道:“这是什么?”
“复仇?”雷斯垂德和华生面面相觑。
“这是……烟灰吗?”福尔摩斯将灰末放在鼻前嗅了嗅,随后他顺着轻微变色的足迹看向另一个墙角,大步跳了过去,同样在地上捡起一撮灰。
“凶手抽着烟绕着房间走了一圈?”雷斯垂德猜测道,“或许是他在考虑在哪里写上那个‘拉契’的字迹,哎,走了一圈发现写在这里又不显眼又能满足他想留名的变态嗜好。”
“雷斯垂德你,哎,算了,你说得对。”福尔摩斯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灰撒到地上,接着确认了一下另一边的两个墙角也都是有灰末的。
“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雷斯垂德比了个大拇指,“这样凶手的画像就出来了,抽烟,有出名欲望,纠结症,信奉宗教,身上肯定很脏,并且还是单身。天呐,这样一套描写下来,一个变态杀人狂的形象简直跃然纸上。”
“的确如此。”福尔摩斯随口应和道,站起了身陷入了思考。
如果地面没有血迹,那原著中对凶手体格健壮血气旺盛却患有动脉血管瘤的描述是否还属实呢?地面上的灰末,在和福尔摩斯记忆中的烟灰鉴别大全相对应后,竟找不出符合其特征的烟,那么原著说这是印度雪茄烟的烟灰,这是否还成立呢?死者身上掉落的是十字架,而非结婚戒指,那原著背景故事中的爱情故事,又是否在这个世界真的发生过呢?
最重要的是,刚才他又仔细看了一遍墙角的血字,发现那竟然不是对德意志写字习惯的粗劣模仿,而是十分流畅、十分完美的,正宗的拉丁文字书写方式。
这个案子到这里,已经完全没法再参考原著的进展了,福尔摩斯再度环顾了一圈这个昏暗的房间,走出了门。
“福尔摩斯,在死者身上检查出来的剩下的线索应该就这些了。”葛莱森指着楼梯最后一级上的一小堆东西说,“一枚伦敦巴洛德出产的金表,一根粗重的埃尔伯特金链,刻着共济会的会徽,一枚金别针,上边有个虎头狗的脑袋,狗眼是两颗红宝石镶嵌而成的。一个名片夹,里面装着印有克利夫兰,伊诺克·德雷伯的名片。没有钱包,合计有七镑十三先令的零钱。有一本袖珍版的小说,名字叫《纳斯的三个太阳》,扉页上写着约瑟夫·斯坦杰逊的名字。此外还有两封信,一封是寄给德雷伯的,一封是给斯坦杰逊的。”
“信是从哪寄到哪的?”福尔摩斯问道。
“两封信都是由雅格勒轮船公司寄到河滨路的美利坚交易所,交由本人自取的。里面写着他们的轮船从利物浦出发的时间,看起来死者和他的朋友正在准备赶回美利坚去。”
“你们有去调查一下斯坦杰逊这个人吗?”
“先生,我可是当即就派人调查了。”葛莱森不满地说道,“广告稿已经送到各大报馆去刊登了,另外也派了人去美利坚交易所打听了,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回来。”
“克利夫兰城方面呢?”
“早上就拍过电报了,把这件事的情况都说明了一下,提出希望他们能把所有相关的情报都传递过来。并且我还着重地提到了斯坦杰逊这个人,他肯定是这一切水落石出的重要因素。”
“好吧,葛莱森警探。”福尔摩斯叹了口气,“您算不上伦敦官方的关键人物,自然也就问不出什么关键问题。但是现在您有一个关键机会来给我一个关键的答案:我想和发现尸体的那位巡警详谈一会儿,能否劳烦您告诉我一下,他的姓名和住址呢?”
“我已经把该问的都问过了,先生,你这是在质疑我的专业素养!”葛莱森怒气冲冲地走出了门。
雷斯垂德在一旁暗笑,已经习惯福尔摩斯阴阳怪气的他对此已经颇有抵抗力,见福尔摩斯转过头来,他立刻翻开手中的笔记本,找了一会儿回答说道:
“当时负责巡查的是栾斯警员,他现在已经换班回家休息了,福尔摩斯先生,您可以去肯宁顿园门街的奥德利大院46号找他。”
福尔摩斯从衣袋里拿出怀表看了一眼,已经是下午一点钟了,于是他没有耽误时间,带着华生离开了劳瑞斯顿花园街。
“马车!马车,来!”
难得一遇的衣着整洁的瘦削车夫扯动着缰绳调整好位置,摘了摘头上的爵士帽:
“两位先生,出租马车为您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