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虚境奇谭
贝尔唉声叹气地说道：
“现在成了那所谓的灵卫士，不知道还能不能自由行动了，再过些时候，万一那些黄色修道者都离开了，我就真不知道该怎么为塞菲尔报仇了。”
在神秘的π先生面前，暂时不用为生命安全担忧的维尔汀似乎也稍微放松了一点儿，她好奇地问道：“塞菲尔是您的恋人吗，贝尔先生？好像在第一次圆桌会议的时候也听您提起过。”
“什么？不不不不！”贝尔急忙否认道，“她是我的前辈，是大学期间的学姐和在警署的上司，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哦？”维尔汀看了一眼双手撑在圆桌上似乎也很感兴趣的福尔摩斯，轻声发出表示不信的鼻音，“嗯嗯嗯……”
“真的！”贝尔差点跳起来，随后看了眼侧耳倾听的福尔摩斯，顿时泄了气蔫蔫地说道，“我和塞菲尔的家世差得太远了，我只是她家资助的千百个学生的其中之一，而且我成绩也很一般，只是受了她提携和指导才能获取一个谋生的职业。在杜伊斯堡上城区的警署中，我的业绩也是垫底，我何德何能可以让她成为我的恋人？只能以为她报仇的方式向她报恩罢了。”
“原来如此，希望您能一切顺利。”维尔汀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一般说道，“π先生，我在金色十字之家发现了一个金十字架项链，很像我们学校的神话史辅修课上，教授提起过的一个虚构的‘诡秘纪元’时代典型的邪教装饰。”
她在身上翻找了一下，却没找到那个十字架，这才想起自己的外套已经被换掉了。
福尔摩斯见状，回想了一下自己在思维殿堂具现出诡秘词典的过程，意识勾动理性之光投射在维尔汀身上说道，“维尔汀小姐，稍等一下，请跟随我做一个尝试，仔细地感受这片理性之光，并在脑海中勾勒那个物件的形状细节。”
在理性之光的环绕下，维尔汀感觉大脑一阵清凉，她下意识地闭上眼，回想起当时见到的金十字架的模样，随后手上一阵沉甸甸的感觉袭来，她睁开眼，惊讶地发现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金十字架便已出现在了她手里。
“π先生，就是这个十字架。”维尔汀将十字架摊开放在桌面上，染血的链子看起来像是某种贴合的双螺旋结构，嵌入进十字架的一端，金色的十字架表面并不平滑，反而像是某种拼合的结构，在十字的中央显现出并非一体的厚度差。
看起来很像是杰斐逊所携带的金十字架，但细节比之要丰富很多，难道说，杰斐逊的十字架是以这个为原型打造的吗？
福尔摩斯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看着维尔汀举起十字架尝试观察细节，然而完全复刻自记忆的十字架不可能会显现出她不曾看见过的细节，只能悻悻作罢。
“维尔汀小姐。”贝尔举手问道，“请原谅我见识短浅，您刚才说的那个‘诡秘纪元’时代是什么，可以说明一下吗？”
贝尔先生，问得好！完全没听过这个名词的福尔摩斯也看向维尔汀，等待她的解答。
“嗯……是我们学校的名誉教授凯希亚·梅森在她编撰的《前诡秘时代科考》一书里提出的概念，大概是说在距今六百年至二百年前，这个世界是处于一个被称作‘诡秘纪元’的时代，那时候除了现在还在流传的灵界梦界等说法，还存在一些名叫‘虚境奇谭’之类的秘境。灵界和梦界基本上是依附于现实世界以及人类幻想的并行概念，而‘虚境奇谭’则是会出现在现实世界中的虫洞，会将人的实体给传送到另一个世界里。”
维尔汀纠结了一下，继续说道：“当然，凯希亚·梅森教授是一位研究型教授，她教导的课在我们看来就是混学分的水课，因此没有对这个虚构的概念过分深究。出现了四百年却没有任何真实历史记载的虫洞现象太过不切实际，我们学生中几乎没有人相信这是真实存在的，只是在背后议论梅森教授是否是在基于现实的科考写了一本奇幻小说设定集……”
“但是这个十字架……”她拿起那条被隐约的理性之光遮掩着细节的金十字架，“就像是从梅森教授的书里走出来的一样，‘双螺旋金链，互相镶嵌的十字，这沾染着血迹的金色十字，是坠入凡间天使所携带的饰物，他们从虚境奇谭中走出，飞过这片大地，却不曾留下任何痕迹’。书里原话是这样的，我现在倒真有点疑惑了，难道虚境奇谭真的存在过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吗？”
她看向福尔摩斯，企图寻求一个答案，福尔摩斯忍住想要挠头的冲动，想了想，对她说道：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未解之谜，虚境奇谭只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人类自己的历史迷雾尚未散去，更何况隐藏在背面的诡秘呢？谁也不知道它们从何而来，要往何去，事实的真相，需要你们自己去发掘。”
身为考古学家的维尔汀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后便看见强大而神秘的π先生拍了拍手说道：
“今天就到这里吧。”
她眼前白光一闪，一阵坠落的感觉瞬间袭来，接着她现实里的身体睁开了眼。
维尔汀看向窗外刚蒙蒙亮的天空，从床上坐了起来。现在的床铺倒是光鲜亮丽，比起之前要好上太多了，看来在金色十字教会决定将她献祭给神灵之后，她便被当成了一个需要保养的物品。维尔汀摸了摸手臂上黏糊糊的芦荟膏，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恶心没有将其擦去。在确认了自己的随身物品都被堆在房间一角后，她松了口气。
“欧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她的脑海里回荡着神秘的π先生温和的嗓音，开始思考该从何收集这些植物。
“圣女大人，您醒了吗？”
忽然，维尔汀的房门被敲响，她惊了一下，深呼吸调节好心跳，走到门前问道：
“我醒了，门外是谁？”
“我是您的侍女，莉莉。通灵祭司大人命令我带您前去餐厅。”
维尔汀打开门，看见一位矮矮的小女孩跪在门口，她的头发被梳成与维尔汀相似的环形发辫，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沾染了各种各样的污秽。维尔汀大吃一惊，连忙将小女孩扶起，说道：
“快起来吧，别跪着了！”
莉莉被维尔汀强行拉了起来，干瘪的小脸露出疑惑的神色，“可是这是通灵祭司大人教导我们的礼仪呀，圣女大人，我做错了什么吗？我要去向通灵祭司大人请罪吗？”
维尔汀心里一紧，赶紧制止道：
“不，不用的，姐姐喜欢看你站着而已。”
“那我就一直站着好啦！”莉莉非常听话地点点头。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要是累了就休息，平时不用向我跪下！”维尔汀蹲下身揉了揉莉莉的脑袋，严肃地说道，“反正不用按照通灵祭司大人的来做，记住了哦，就当这是姐姐和莉莉的秘密，可不能和通灵祭司大人说。”
莉莉困惑地问道：“秘密是什么？”
“秘密就是隐私，是一个人身而为人就应该拥有的权利。”看着莉莉依旧困惑的面容，维尔汀叹了口气说道，“秘密就是不能和别人说起的事情，不管别人怎么问，你都不能说。”
“我懂了，圣女大人。”莉莉点点头，接着说道，“圣女大人，你比昨天说的话多好多哦，昨天你都不会说话，一直沉着脸，莉莉可害怕了。”
维尔汀连忙问道：“还有呢？我昨天还是什么样的？”
“嗯……”莉莉想了想，回答道，“昨天早上我第一次见到圣女大人，圣女大人很漂亮，但是一直呆着不说话，然后通灵祭司大人命令我带您去侧堂练习祭舞，在前往侧堂的路上，圣女大人看到礼拜堂里的几位大人，就吐了出来。”
“我吐了？那几位大人长什么样？”维尔汀心里涌起一丝疑惑。
“莉莉不知道怎么说……”莉莉纠结地皱起眉头，“几位大人都没有穿衣服，在地上打滚，互相趴在对方身上，很吵地大叫着。”
维尔汀的脑海中闪过一丝记忆碎片，她瞪大了双眼，情不自禁跪倒在地张大嘴巴深呼吸起来。
“金色十字之家……真是恶心透了！”
……
贝尔睁开双眼，明亮的理性之光逐渐消失，他的眼前出现了紧紧覆盖着的面甲。
他举起手中紧握的沉沉的物件看了看，竟是一把铁铸的宽剑。他放下剑，环顾了一下周围，自己似乎是坐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房间整体呈圆形，直径大约只有一米五左右的样子，内部十分昏暗。
房间墙面凿出的许多壁龛放着他来时携带的物件，贝尔没急着察看物件是否完整，他站了起来，身上的铠甲发出沉闷的碰撞声，在狭小寂静的房间内显得十分突兀。贝尔回头看去，刚才坐着的地方垫着一张毛皮毯子，在毛皮毯子之下则是潮湿的朽木，与其说这是一张座椅，不如说只是嵌入墙内的半圆形木板，占了整个房间大约二分之一的面积。
咚咚咚！
贝尔一惊，连忙看向头顶，带着扶手的顶板响了三声敲击之后，一个有点耳熟的嘶哑女声贴着外面问道：
“拉契，你没去吃午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