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各司其职
埃里克无奈地对福尔摩斯解释道:
“福尔摩斯先生,这是我年幼时候的好友贾克斯,我们一起在邦德里街长大。”
贾克斯这才注意到边上几位虽然穿着破旧但气质不俗的先生女士,连忙用蹩脚的上层口音说道:
“先生们,尊敬的女士,失礼了。”
“没关系。”福尔摩斯整理了一下为了混入工人大会而换上的工装夹克,笑着问道,“贾克斯,你刚才是想说经历了什么事情?”
贾克斯犹豫地看了眼埃里克,埃里克立即会意地低声说道:
“都是最值得信赖的善心人。”
贾克斯点了点头,想了想,直接进入了车厢,对众人招了招手:“进来说!”
埃里克对自来熟的贾克斯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见所有人都上了车,警惕地四周观察了一下,走进车厢关了门。
“埃里克,你一定要保证这件事你不会说出去!”贾克斯刚绷紧了严肃的神情,随后又立马破功涨红了脸,即使压低了声音也能听出他心中的激动,“我看见有人能指挥老鼠!”
“指挥老鼠?”埃里克一怔,随后立刻笑了出来,“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我拿片黑面包还能指挥鸽子呢!”
“哎呀!我当然知道逗鸽子有多好玩,但是我说的不是那种指挥!”贾克斯神秘兮兮地看了看两侧的车窗外面,拉上了帘子,“那个人能和老鼠对话!并且那老鼠还能双脚直立,真主在上,那场面真的太可怕了!”
两天前。
贾克斯打了个呵欠,看着对岸繁忙的人群逐渐散去,不用看也知道自己底下的那些人也都回到了廉租房或者公园车站之类的寄居地。
他眯起眼,感受着腥臭的河风带着工业污染的味道吹到脸上,朝着布满灰尘的角落又缩了缩。
此刻大概是晚上七点出头,他躺在伦敦大桥的拱顶上,看着不远处落了一排的鸽子,在心里暗自推算着待会下去时要用什么样的姿势躲避鸽子的投弹袭击。
忽然,他听见一个细细索索的声音,有点像老鼠的吱吱叫声。起初他并没有在意,毕竟伦敦嘛,街上老鼠的数量比人多是很正常的事情。然而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发现有些不对劲,间隔响起的人类低语总是和老鼠的叫声一起一伏,仿佛就是在对话一般,于是他脱了鞋,赤手赤脚地挪动到桥拱边缘,向下看去。
这一看,便让贾克斯大吃一惊。
一个身穿深绿色麻布衫的背影正蹲在人迹罕至的桥洞底下,和一只两脚直立的老鼠在说话!贾克斯连忙把头缩回去,只留两只眼睛探出边缘。
由于是从顶上向下看,他并没有看清楚那人的长相,也不确定那究竟是不是一只老鼠,毕竟哪有老鼠能和人的膝盖差不多高!然而他能确认一点:那个神秘人真的能和那只老鼠对话!
“我真的看到了,那个男人从兜里拿出一张纸放在了老鼠面前,他们互相比划了一下,随后那老鼠就带着一大堆小老鼠离开了。”
贾克斯一口气说完了他的奇异见闻,随后用力拍打了一下埃里克的背说道:
“你一定要相信我啊,你是大学生,见多识广,肯定能看出来我说的都是实话的吧!”
埃里克苦笑着揉了揉被打的地方,连连点头:“你从小就爱乱跑,我当然相信你见过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
“它可不止是奇怪这么简单!”贾克斯低声叫道,“那个男人和那只老鼠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本来想留在拱顶上看他们会朝哪边离开,没想到左右看不到人,过了几分钟再下去时,便已经没有什么痕迹留在原地了。”
福尔摩斯闻言,用探究的眼神看向维特。
维特立即会意地问道:“那时候是不是有一艘看起来人很多,船舱和甲板上画着奇怪涂鸦的船经过?”
“船?”贾克斯愣了愣,连忙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想起来了,那几分钟确实有一艘船经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维特向福尔摩斯点了点头,福尔摩斯笑了起来,从兜里拿出一枚先令塞到贾克斯手里,“很高兴能从您口中听到这么引人入胜的故事,不过这个世界上肯定是没有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的,您兴许是遇见了马戏团的驯兽师也说不定。不过还是很感谢您的讲述,这是您的报酬。”
贾克斯捏了捏手中的硬币,咬咬牙说道:
“这位先生,我可不是胡说的,我贾克斯虽然生平放荡不羁,但说一不二,您不相信我也没办法,但是我认为我没看错。”
他将先令还给福尔摩斯,走出了车厢,回头说道:“先生女士们,虽然你们都换上了破旧的衣装,但我还是能看得出来你们的气质和样貌完全就不是工人或者贫民应该有的样子。我对此十分自信,就如同我确信我真的看得出来那个神秘人和老鼠有问题一样。”
贾克斯跑远了,福尔摩斯搓了搓手中的先令,拍在了车座上,随即看向奥莉安娜和华生。
他微微皱起眉头,巧匠的能力将不对劲的地方一点一点标注了出来。
“奥莉,你的表情太过平淡了,我来帮你把眉毛画高一点,嗯,加一点油污和白斑,说话的时候记得露出牙齿,你太高了,驼一点背……这个手套指尖加一点香烟油渍,这个袖口的扣子摘掉。华生,往你的胡子里擦一点灰粉,还有脸上,这个腮红给你……对,解开衬衫扣子,松气,将肚子挺出来,埃里克,去买半品脱啤酒!什么?不是给你喝的,是准备洒在你身上的,对,你没听错……”
……
半小时后,伦敦大桥停车处。
一位面部长着浓密胡须的中年男性走出车厢,他的身后跟着一位佝偻着背部的高挑泼妇。一名皮肤松弛的老酒鬼搓了搓发红的鼻子,打了个嗝踉跄地下了车,最后是一名衣着破烂裤腿上沾满了泥点的年轻流浪汉。
为首的中年男性撩起头上的扁款贝雷帽,将手指探进去擦了一圈皮边捂出的汗渍,操着方言说道:
“维特,七点多了,带我们去准备上船吧。”
维特点了点头,走到桥头,下了楼梯拐进了一个小巷,随后走到尽头,进入了一个堆满垃圾的场地。这场地就贴着桥底的石墩,地面略微下沉,四周的垃圾堆得很高遮住了外面的视线,福尔摩斯随意地瞥过场地中坐着的人群,和维特轻车熟路地走到了一边。
而在人群逐渐散去的停车处,埃里克惊讶地看着贾克斯拿着两片面包和一碗酸汤又回来了。
“还没吃饭吧,埃里克?”贾克斯将面包和汤递给他,说道,“你在这呆着干啥呢?”
埃里克没有客气,接过面包就往嘴里塞,同时倒了口冷汤进嘴,伴着疯狂分泌的唾沫将坚硬如木屑的黑面包吞进胃里,才舒了口气说道:
“我等着刚才那几位先生女士回来呢。”
“你还是这样,性格散漫。”贾克斯一屁股挤上狭窄的驾驶座,对着埃里克说道:“我们也有自己能做的事情,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