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三场梦
“那么我先回贝克街一趟，晚些时候剑桥的人来了我再过来。”
福尔摩斯向蹲在路边的伊德打了个招呼，随后继续对歌兰说道：
“如果能及时开完会，就带着剑桥的代行者一起去工人大会，将主要人等抓捕归案。”
歌兰点点头，问道：“如果找不到证据怎么办？”
找不到证据……
福尔摩斯回想起被灵界生物“吃”得干干净净的那些受害者，摇了摇头无奈地说：
“人命总比我的名誉重要吧？”
歌兰惊异地睁大眼睛，随后低下头轻轻笑道：“福尔摩斯先生，您还是我见过的第一位说这种话的人。”
“是吗？”福尔摩斯挠了挠头，心想自己可能终究摆脱不了现代人的心态，他毫不在意地说道，“我倒是并不觉得这有多难得，那么晚点见了，温莎小姐。”
他摘了摘帽，转身背向歌兰挥了挥手，走到了已经拦到马车的伊德身前。
“女王陛下剧院，然后去贝克街。”福尔摩斯对着车夫说道，看了看怀表，走入车厢。
“三点钟，回到家差不多得四点了……”他心想着，马车的铃声响起，摇晃的车厢忽然给他的视线带来一抹晕眩的模糊，福尔摩斯眨了眨眼，打了个呵欠，不知不觉陷入了沉睡。
……
十指连心的疼痛让福尔摩斯从睡梦中惊醒，他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睁开眼看向自己的双手。
然而映入眼帘的并不是他料想中的修长双手，或者说，已经不是一双完整的双手。
残余的碎肉和指甲孤伶伶地挂在布满啮齿动物啃咬痕迹的指骨上，福尔摩斯顺着惨不忍睹的手掌向下看去，裸露的手臂关节嘎吱作响，碎裂的衣物和底下深深凹陷下去的胸腹，而腿上更是只残留着几片破布，遍布细小齿痕的腿骨上没有一块好肉。福尔摩斯心中一紧，随后深深地呼吸了几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福尔摩斯先生，又见面了。”
他浑身一震，抬头看向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伊德。
“这一次我们终于能有充足的时间可以聊聊。”伊德的衣衫完好无瑕，与福尔摩斯形成鲜明的对比。他的声音变得十分具有磁性，他得体地倚靠着车厢的扶手，翘着腿说道，“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您的变化似乎很大，我们不得不为此而承认，尽管人类已经被幻梦境抛弃，但终究是个天生就具有巨大潜力的种族。”
福尔摩斯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看了看破损的怀表，在确认了指针停留在六点钟的时刻后，才笑着说道：“这位……说起来惭愧，我们都见面三次了，我还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您。”
伊德轻轻闭了闭眼，暗绿色的微光从身上散发出来，福尔摩斯眼前突然变得模糊起来，刺目的眩光中一个头生尖角的人影展开巨大的蝙蝠双翼，带有尖刺的长尾拍在地面，那看不清面目的诡异人影寂静地举起双手，毫无声音特征的信息直接在福尔摩斯脑海里出现，它说道：
“我们是侍奉无上主宰的夜魇一族！”
模糊的画面瞬间碎裂，福尔摩斯按住已经裸露出头骨的太阳穴，在疼痛中提取出那两个令人无比难受的字眼，艰难地说道：
“夜……魇，先生，愿意为您效劳。”
伊德身上的微光缓缓收敛，他睁开眼说道：
“福尔摩斯先生，之前时间太过匆忙，没来得及向您询问，您身上为何会有我主的气息？”
“您的主人？”福尔摩斯问道。
“是的。”伊德严肃地说道，“我主已经有上百年没有出现在幻梦境了，您的身上是如何沾染上我主的气息的呢？在我找上您之前，是否有神灵对您的祈祷进行过回应？”
在那之前……
福尔摩斯想起穿越前夕那个杂乱无章的梦境，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我并不清楚是否有神灵对我进行了回应，但我可能确实在无意间进行过祈祷，但我并不能理解那个祈祷词的含义。”
“原来如此。”伊德点了点头，“在您度过这一次的危机之后，我会赠与您相应的知识，请您再一次进行同样的祈祷。”
可是歌兰说三句式神灵基本都可以确认是邪神……
仿佛是看出福尔摩斯的犹豫，伊德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
“福尔摩斯先生，幻梦境需要讲究公正的回报，我给予您帮助，由此要求您寻找到我主的踪影，这应该不是您无法完成的事情。”
“如果我完不成呢？”福尔摩斯微微皱起眉头问道。
“违背幻梦境原则的生物将永远困守于梦与现实之间，无法靠岸。”伊德微笑着说道。
“我明白了。”福尔摩斯深吸了一口气，点头应下。
“那么这位先生便将先行离开了。”伊德站起身，马车也应声停下，他打开车门走了出去，回头说道，“希望您能在这次危险中存活下来，我能做的只有预警，还望您能够见谅。”
福尔摩斯看着伊德关上了车门，将手抚上自己的脑袋。
在持续传来的钝痛中，他可以清楚地摸到头骨上的凹陷，福尔摩斯咬了咬牙，强迫自己开始对现状进行分析：
“这是啮齿动物啃咬的痕迹，一定就是清晨埃里克他们捕捉到的那种人面鼠造成的，死亡时间定格在六点钟，这些生物还真是猖狂，光天化日之下袭击住宅吗？……”
“首先得搞清楚我是在哪里受到袭击的，还好按照之前的梦境流程来看我应该会在相应的时间点经历一次死亡，也就能知道这群人面老鼠是准备袭击的哪里。如果那位夜魇先生没有欺骗我，那当我醒来后，应该会有足够的时间进行准备，呼……不用心急。”
福尔摩斯转头看向窗外模糊的风景，暗自想道：
“所以说在工人大会上，崔斯特所说的对各个帮派进行嘉奖，难道就是这样的流程吗？先派出人面鼠军团杀死选定好的人选，再将掠夺而来的财产和房屋奖励给工人？这就是他们的理念？然而，崔斯特又是凭借什么来指挥人面鼠或者和人面鼠达成合作的呢？那个强大的灵界生物又是什么？”
他抚摸了一下疼痛的后脑，随后看向沾满鲜血的手骨，咬着牙骂道：
“再强大又如何，真是一群鼠辈！嘶……我的头，不知道夏盖在这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叮铃！”
马车的铃声响起，福尔摩斯撑着破破烂烂的身体推开车门，正巧看见贝克街221B的门被一位绅士推开，他抬头看去，却惊恐地看见那一圈被啃咬得不成样子的络腮胡和那耷拉在眼眶里的灰眼睛。
“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