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淀粉工厂攻防战（一）

“人类尸体那么少，掺点鞭笞蠕虫的怎么了？光钷素炼化剩下的那点哪够啊？”

“对啊，老爷们要两桶咱们只给了一桶，那缺剩下的人饿肚子没有营养怎么干活啊？”

尸体行会淀粉工厂内部，两名穿戴严实的工人，端着刚刚盛满新鲜尸体淀粉的盘子坐到了工厂工人中心的台阶上，远远望着突然闯入的巢都执法官们。

昏暗的灯光下，执法官们的靴子在层层叠叠的钢铁建材上踏出了有节奏的咔嗒声，他们声称得到警佐抓捕疑似碾尸教派成员的请求，抓走了那些负责分割尸体的强壮工人。

那些身材粗大，肌肉扎实，带着屠夫口罩身上沾满凝固血液的工人们如今被当做猪猡，几个一组捆在地上一动不动。一直有传言认为巢都淀粉工厂负责把尸体分成尸块的工人都是碾尸教派的信徒，那些好事者指控他们常常在工作期间偷吃尸体。因此可怜的工人们不得不在工作期间被迫带上仅有夹缝的口罩和头盔，以此证明自己不会在工作期间偷吃。

但是他们的同事，坐在台阶上吃着午饭的培养工们并不这么觉得，如果没有那些身强力壮的分割工人们帮忙将尸体祭仪收集的尸体剁成小块，那么他们就难以将产生生物淀粉的巢都蘑菇孢子洒在尸块上埋在土里，甚至连营养液都会吸收困难。一个尸块在经过培养工的培养会长满比尸体的淀粉含量高几倍的绿色蘑菇，养殖在水中的会在一夜间长满藻类，那些发着荧光的蘑菇和藻类所蕴含的生物淀粉混合钷素冶炼后的物质才是下巢人民的主要食物。

只不过在冶炼的时候他们懒得把蘑菇从吸干瘪的尸块上摘下来，因为那很浪费时间。如果哪天工厂突然停工一个泰拉时，那几天内都会有不少人饿肚子

但是正如培养工们所说，人类尸体的来源极不稳定，所以常常会混合一些有着其他生物残骸的高蛋白物质，这是帝国所不允许的，但是迫于紧张的资源，总督也常常对这种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假如哪一天总督突然想起来了这件事，就会派出执法官搜查淀粉工厂，查抄一笔额外的税额。

培养工吃了两口新鲜出菇的无味淀粉，咬了一口肉质坚韧的环状蠕虫肉，将自己的黑色胶质手套拿的离食物远了一点继续说道：

“在这找什么碾尸教派，咱们的工厂可是下巢最坚固的城堡，他们不可能进得来。就算被围了，这里也能自产食物，底下还有用不尽的蓄水池。”

随着糊状的淀粉和咀嚼过后的冰凉的蠕虫碎肉进到自己的胃里，培养工打了一个饱嗝准备继续工作，他望着窗外与巢都执法者们站在一起的行会私兵，还有那堵刻着机械神教标志的坚固铁墙，感到格外安心，一股舒适的安全感涌上心头。

工厂内培养间的音阵广播响起，切割工人们的工作暂停了，但是培养工还得继续去照顾生长在尸块上的蘑菇。几盏流明灯闪灭了几下，位于工厂中心连接着地下蓄水池的养殖室打开了大门。

紫色和橙色的混合灯光照亮了埋在化合土里的尸块，在迷幻的紫色灯光照耀下，那些在有着奇怪八芒星纹身的新鲜尸体上稍稍出头的巢都蘑菇发出了绿色的荧光。培养工就像一名园丁，用细长的水管冲洗着光滑的金属地面和化合土。在观察了一旁沉思者屏幕上的空气数据后，他指挥机仆控制气闸放出了一阵雾气，在他的目光被雾气所遮蔽之时，培养工抬起头随意看了一眼头顶的玻璃窗，顺着那覆盖在粗重铁栅下的透明厚玻璃正好能看到下巢肮脏灰暗的天空。

“猛禽小队，暗夜之爪，就绪。”

扎贝克用血红的手甲调试好跳跃背包，随着涡轮旋转的噪音响起，一股强劲的高温气流喷射而出，将他的暗蓝色身躯送到了淀粉工厂的上空。他望着那简陋破旧长满橙色铁锈的破墙，回忆起了一万年前和小队其他成员随着死士们的步伐登上泰拉皇宫高墙的荣誉。

但是现在，他仅剩孤身一人，看着自己变异的腿部，黑色弯曲的禽类勾爪，扎贝克的心中忽然涌出一阵苦涩。

这不是他想要成为的样子，狩猎大师本不该如此。

但是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痛苦快要结束了，他背着怀言者恶魔术士私自拷问了那给他设下血神圈套的恶魔，恶魔在他的要挟下拨开时间的迷雾、穿过命运的丝线，让他窥见了自己未来的一角。

那该死的猛禽教派诅咒未来也不会消退。

臃肿的变异腿部打破了他浮于半空的平衡，这让他极其恼火，但是每当他切掉一部分长出的变异肉块，过不了多久总会重新长回来，那挣脱盔甲束缚的肿胀腿部遍布伤口与裂痕，在巢都的环境中发炎，但是他却感受不到一丝痛感，好像那腿不是自己的一样。

那变异的腿部还会发出难闻的味道，像是放在桌上好几个月没有人收拾也没人吃的人肉。

扎贝克拉紧了绑在自己腰间的战利品头骨，举起锁链爆弹枪对准淀粉工厂顶部的格栅窗户，用渔民捕鱼的姿势将链锯戟的利刃斜向下，与自己的目光持平。

他环顾自己四周，打开了不会再有人回应的通信频道，说出了熟悉的灵魂计数，尽管这已经没有了意义。

“暗夜之爪，一个灵魂”

带着对未来的绝望和对自己基因之父的怨恨，他像一道蓝色的闪电由上而下高速划过下巢天空，东拼西凑的动力甲上，只有部分还在发出光亮的闪电标记在明暗间照亮了腰间的战利品，在链锯戟的刀刃上反光。

弱者倒下，而强者站立。

高速急冲引发的气流划过扎贝克的白色面具，他在跳跃背包的强劲动力下俯冲，在自己快要撞到格栅窗户时，熟练的抬起左臂，用锁链爆弹枪轰击脆弱的格栅，他看着在那些扭曲变形的铁片飞溅到自己的身后，将链锯戟刺出，喷射气流产生的巨大冲力让他如同离弦之箭刺穿了淀粉工厂之上的厚重玻璃。

伴随着金属扭曲玻璃破碎和气流的急速摩擦声，他如同彗星般撞击，冲进了负责填饱全下巢人肚子的淀粉工厂中心培养室。

巨大的冲击引发了工厂内部的报警，自动灭火器在震动下自行打开，为那些长在尸块上的蘑菇痛快的洗了个淋浴。在红色的闪烁灯光和高亢的音阵报警声中，工厂遇袭的消息很快传播到了每个音阵所能传播到的地方。

根据帝国的安全条例，尸体行会关闭了工厂大门外的坚固高墙，法警也留下了部分小队看守疑似碾尸教派的成员们，由一名征服者带队迅速和行会私兵一起赶往了事发现场。

在执法局的法警们离开了一阵后，看着头顶闪耀的红色报警光芒，一名被捆在地上的切割工人发出了有深意的嘲笑。

“你们站在红神的对立面，就会在欺诈者的谎言中自我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