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苦迭塔的诅咒标记
鲜血滴在罗基尔的头发上，头发马上黏结在一起，粘在桌面。
布莱恩特张开左手，将手上新鲜的血液涂抹在面庞之上，浓烈的血腥味顿时钻入他的鼻孔中。他双眼圆睁，脸在昏暗的烛光中显得狰狞恐怖，看起来就像被剥去脸皮一般，猩红的“肌肉”裸露在外。
这是幽邃教徒的一种“逆反”仪式。他们认为，血液本应该是藏于体内的东西，现在将它取出，放于体外，是对原有规律的“逆反”，能够取悦“原罪学者”苦迭塔。
“逆反”仪式多种多样，全凭教徒的想象力和底线决定。有些人会把剥下来的整张人皮翻过来，穿在身上跳舞；有些人则把自己倒挂起来执行仪式。
布莱恩特嘴唇颤抖着，声音沙哑地念出祷词：
“将一切罪纳于己身的尊师，绝对之动的践行者，光明诞生的温床，‘原罪学者’苦迭塔在上，您忠实的学生向您祈祷——”
桌上的蜡烛猝然间发生了诡异的变化，火焰变成了黑色，或者说，是光变成了暗，暗变成了光，但凡被烛光照射到的地方，都发生了“逆反”，整个世界从概念上被颠倒了过来，里变成了外，外变成了里，上变成了下，下变成了上……
整间地下室像泥流般溶解、扭曲、蛄蛹、流淌，布莱恩特本人也在匪夷所思的形变着，骨髓和器官钻出了体外，皮肤和血肉钻入了体内，甚至连骨髓和器官本身都翻转了过来，流动的血液在体表凝固冻结，而骨头却像血液般流动起来。
布莱恩特感觉不到痛感，他用耳朵看见了这些足以令人发狂昏聩的可怖场景，用眼睛听到了“原罪学者”在他眼前的呼喊：
“我的老师啊，请您谨记，
绝对的逆反，蕴含着回归原始的绝对之动。
太阳西升东落，大地变为海洋。
一大于二，心胜于物。
此即为真理。而后，忘却真理！”
听到“原罪学者”回应了自己的祈祷，布莱恩特马上继续祈祷道：
“尊师，我请求您看着它，看着他，看着那‘静’的使徒，碎叶城的骑士，罗基尔！”
“他是圣碑的信徒，他是佛瑞斯村的统治者，他在让世界滑落‘静’的深渊！”
一只巨大的眼球猛然撞入布莱恩特的脑海里，布满血丝，骨碌碌地转动着，随后爆裂开来。恍惚中，布莱恩特“听见”了天堂，苦迭塔一脸慈悲之色，身着洁白长袍，正沐浴在光辉之中，宝相庄严，手里翻阅着圣典……
幻境渐渐消失了，布莱恩特像睡了一觉般，猛然惊醒，周围只有一片黑暗，而后他闻到了蜡烛熄灭后难闻的烧焦味。
他重新点燃蜡烛，地下室一切如常，桌椅等陈设没有发生任何改变，昏黄的烛光照到桌面上，布莱恩特低眼一看——
罗基尔的头发，消失了。
“接下来，只要集齐祭品材料，就可以正式施展诅咒了，呵呵呵……”
……
黑石镇外，罗基尔孤身一人骑马回村。他今天忙着搞他那小麦实验，还没来得及找个能住的房子住下，估计只能接受布莱恩特的邀请，在斯图亚特骑士家留宿一晚了。
他骑着马赶路，忽然感觉到，体内的【熔炉】动了！
一条灰色的旋臂钻出，带着死亡枯萎的气息，仿佛在抽走熔炉当中的力量。
一则信息传入他的脑海：
【苦迭塔的诅咒标记】
一枚来自“原罪学者”苦迭塔的诅咒标记，获得该标记者，被施放诅咒时无视距离与媒介限制。
罗基尔慌忙勒马，抽出随身携带的法杖，马儿发出嘶叫声，不情不愿地停了下来。
诅咒标记？有人要诅咒他？
罗基尔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果断施放【燃起火焰】，照亮四周。周围一切如常，并没有躲藏着什么人。
冷静，先冷静下来。
罗基尔警惕地环顾一圈，不断地深呼吸，平抑心跳，思索对策。
一开始，他以为有人要半路截杀他，本来想拿出随身携带的《血之圣典》一通祷，上点buff应对突袭。
冷静下来后，他排除了这一可能性。
罗基尔去黑石镇是临时起意，没告诉过其他人自己的行踪，真有人能具备未卜先知的能力，提前埋伏截杀他，势必不会用诅咒这种手段。
都能未卜先知了，杀罗基尔不是跟砍瓜切菜一样简单？还搞这种弯弯绕绕的？
况且，【苦迭塔的诅咒标记】的效果清清楚楚，是让“诅咒无视距离和媒介限制”。既然要上这种标记，势必说明，诅咒他的人和他有着距离和媒介的限制。
简单分析之下，罗基尔确定自己目前的状况暂时是安全的。
诅咒久留不得，会随着时间的延续而愈发严重，必须尽快处理掉身上的诅咒标记。
对付诅咒，或许圣职人员更有经验。
“去趟圣碑教堂，看看他们有什么办法。我起码名义上是圣碑信徒，那帮圣职人员总不可能放任信徒被诅咒不管吧？”
想到这里，罗基尔手举燃放火焰的法杖，调转马头，直奔碎叶城。
……
碎叶城，圣碑教堂礼拜堂内，烛光灯火通明，照在光滑的石壁与石砖上，反射出粼粼的金光。一名身穿黑色修女服的圣职人员坐在礼拜堂一角，身边堆放着厚厚的圣典书籍，借着灯光阅读着。
烛光映照之下，修女脸部的轮廓被勾勒了出来。她的鼻梁高挺，下巴较尖，薄薄的嘴唇紧闭着，皮肤白皙细腻，如同初冬的雪花，透露出一股圣洁的光辉。
她的睫毛很长，呈现出一种罕见的灰白色，随着她双眼扫过圣典文字而轻轻地颤动着。
“笃笃笃……”
有人敲响了礼拜堂侧面的木门。修女只得合上圣典站起来，走到门边开门。
门板缓缓打开，她看见门外站着一个留着黑色短卷发的男青年，手持星辉石法杖，褐色的眼珠里满是凝重之色。
罗基尔……
修女皱起了眉头。这么晚了，他一个人跑到圣碑教堂做什么？
“你好？请问神父休息了吗？我有急事要见他。”罗基尔礼貌地问道。
“他休息了。我今晚值夜，你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