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喜悦当中的愤怒
曹权不算是外行人。
他是正儿八经的中医学本科毕业生。
可不管是在学校阶段，还是在医院的时期，他别说是见过，就是听都没听过，中医正骨能治疗腰椎间盘突出。
更别说就那么咔咔左右拧一下，就治好了的。
老头这种行为，放到社会上，有一个很好的对比物，那就是——神医。
咔咔两下，治好了大医院手术都不一定能治好的病。
这不是‘神医’是什么？
如果真有这么神乎其神的技艺，恐怕省中医院的骨科得把他当祖宗供起来。
曹权是一点留恋的心思都没有了，头也不回的上车离开。
此时再看开车的吕文福，曹权内心真是唏嘘不止。
自己这老板，虽然说不上是什么谦谦君子，但人品相对还是不错的。但是他这老父亲，却着实有点...
车上的吕文福专心开车，并没有问曹权接触后的感受，这也让曹权略微的轻松不少。
老头终归是老板的父亲，自己是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进了城，找了个打车方便的地方，吕文福就把曹权扔下去了，随后一脚地板油，噌的一下消失在了曹权的视野当中。
不过曹权对这种待遇并没有感觉到不满，站在路口单手插兜，悠哉悠哉的伸手打车。
这会儿的曹权也不回去上班了，而直接打车回家，随后便帮着自己父亲开始收拾行李。
听自己同学说，他们公司的这个‘非侵入式脑机接口仿生腿’，因为是非侵入模式，所以佩戴者不会太难受。
他们只需要采集佩戴者的脑电数据，还有什么神经活动数据，便可以让仿生腿的控制变得更加轻松简单。
另外则是，仿生腿因为直接受控于脑电，反应速度加快，可以非常有效的缓解幻肢痛的问题。
甚至于一些幻肢痛不太严重的患者，可以做到完全消除。即便是特别严重的，长时间佩戴也会有明显的改善。
曹权不懂这些高科技，但是他看过同学发来的资料，他也相信他的同学不会骗他，所以对这一次的出行，他充满了信心。
因为此前曹权就带着父亲了解过普通假肢、仿生腿，所以他手里有着完整的父亲残腿资料。
因此等他们到了之后，只是再次核实，并采集了对方需要的数据后，只用了三天的时间，曹源清就装上了属于他的高科技仿生腿。
仿生腿并不是装上就算完事了，还需要跟踪采集患者装上之后的一些数据，随后公司这边又要进行一些微调，才算是基本完事。
但这其实都不是什么大问题，真正的麻烦出现在曹源清的身上，他的练习和康复，起初效果并不太好。
这既有生理的不适，也有心理上障碍。
好在曹权有足够的耐心，每一天，每一分，甚至是每一秒，他都在细心、耐心的安慰着自己的父亲，帮助着自己的父亲，鼓励着自己的父亲。
当人对某一事情充满希望和激情的时候，时间总是会过的飞快。
就像现在的曹权，十五天的时间，一个不留神就没了。
在这十五天的时间里，曹权在坚持，他的同学和同学所在的公司在坚持，他的父亲更是在坚持。
最终这份坚持也得到了回报——曹源清现在可以扔掉双拐走路了。
虽然还是有一点点的瑕疵，比如曹源清走路还是有着明显的不协调，再比如幻肢痛的问题，时常还是会出现等。
可这些都不重要。
不用辅助工具就能自由行走，而且是非常接近正常人一般的行走，这让曹家父子，已经很满意了。
而且对方公司也说了，现在看到的这些不如意的地方，会随着曹源清锻炼次数的增加，一点一点的慢慢消失。
看着走路一顿一顿的父亲独自走进高铁站，曹权发自内心的笑了。
两年前的选择，没错；这两年的辛苦，值得；那三十五万花的，值了。
虽然现在只就剩下一万多点的积蓄，虽然回去之后又得埋头苦干，但那都是以后的事情。
此时的曹权，全身的细胞都在欢呼雀跃，他也很享受现在这种喜悦中夹杂着激动的感觉。
走出车站，父子二人就被围了起来。
看着一边流眼泪却满是笑容的大姑和二姑，曹权往旁边闪了一步，把父亲身边的位置让了出来。
曹权刚站稳，就感觉肩头被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身材微微发福的大姑父。
“这一趟累着了吧？”
“还行，不怎么累。”曹权龇着牙笑了起来，心里暖更是暖烘烘的。
这边话对大姑父的话刚说完，又一身形消瘦的中年男人，直接伸手抓住曹权的胳膊。
曹权笑的更加灿烂，“小姑父。”
小姑父的笑是发自内心的笑，就连眼角的皱纹都跟着在笑，“你爹这是积德了啊，没有白供你念书。好孩子，好孩子。”
曹权感受着胳膊上那只手掌上越来越紧的力道，鼻子没来由的酸了一下。
但好在他自控不错，没有当场做出‘丢人’的事来，“这是当儿子应该做的。”
话音还没落下，曹权眼前出现一个黑影，在他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把他狠狠地抱了一下。
被抱住的瞬间，一股清爽而淡雅的香味就冲进了鼻腔。
曹权都不用看，闻着这味道他就知道，抱着他的是他的老表，也就是他大姑的儿子颜虎。
因为除了他和程长运，曹权认识的男人里，就再也没有没有哪个男的往身上喷香水，像他们一样活着这么精致。
而此时此刻，程长运明显不会出现。
“姑舅们都来了，我们一起给大舅订了一桌。”
“谢谢。”
被松开的曹权看了一下戴眼镜的斯文老表，随即赶忙和周围的几个老表打招呼。
但是一圈下来，曹权的眼神中悄然多了一些愤怒，还有深深的失望。
身边的颜虎看出了曹权的失落，抿着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那些让人不开心的事了。
行了，赶紧去饭店吧，车站大门口一群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
这话说的没错，他们这群人确实有点吸睛，随即一群人簇拥着曹源清离开。
或许是之前已经感伤完了，到了饭店之后，大姑和二姑终于不再哭哭啼啼的，让这一大家子算是开开心心的吃了一顿饭。
临走的时候，颜虎突然悄悄拉住曹权，“权子，你答应芸姐的东西呢？她都找我要好几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