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断粮

黎曜被身侧的声音惊动，伤心欲绝下其实根本没觉可睡，但一想到阿婆的愿望，还有阿婆托付给自己的孩子，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要需要保持精力。

说是休息，但这一晚睡得及其波折，每每被困意席卷时，脑中总会闪现出关于大火的场面。黎曜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睡不着。

“哥”暗夜中，他听见身旁一道微弱的声音。

“怎么了？”意识到是盛夏后，黎曜往这边靠近了点:“这会是天黑，再睡会儿吧。”

盛夏没有应声，他直勾勾地盯着黎曜。

盛夏:“这里是地窑，我阿婆呢？”

黎曜：“……”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黎曜不擅长编谎话，左右权衡下打算什么也不说，和盛夏来一场无声的对峙。

“黎曜哥，我做了个梦你知道吗？”

黎曜抬眼示意他讲。

“我梦见阿婆了，他说让我们活下去。”盛夏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拼了命地叫她，可是她怎么也听不到。”

黎曜移开视线。

盛夏的眼眶有些发红：“你能告诉我这是真的吗，黎曜哥？”

黎曜：“……”

盛夏太敏感了，他早就猜到了事情的经过，黎曜多想回答他，这只是你的一个梦罢了，明天醒来就能看到阿婆了。

“你甚至都不愿意骗我一下。”盛夏抑制不住情绪，泪水从眼眶滑落：“我听到了，我都听到了，我听见人们说杀人魔来了，听见他们说起火了，听见阿婆把我们藏进地窖，听见他说让我们好好活下去……可是我就是醒不来，我叫不出声音。”

“哥，阿婆一定是藏在什么地方了，她对安宁村这么熟悉，一定是引开了坏人，自己逃走了。”

黎曜没有回答。

“阿婆说过要带我去037星主城，那里没有战乱的阴影，也没有贫穷的困扰，人们安居乐业，欢声笑语充满整个星球。”

“她明明就答应我了…”盛夏低声说到。

“放心，会有机会去的”纵然黎曜不太会安慰人，也觉得现在应该说些什么：“等到将来有钱，安顿下来后，替阿婆去看一看主城。”

“她明明答应过我了”盛夏没有回答他，自顾自地说到：“哥，我没有阿婆了，该怎么办？”

黎曜犹如万剑穿心般疼痛。

“盛夏，还有我呢，别怕”黎曜把盛夏揽在怀中：“还有哥呢，哥保护你一辈子好不好？”

“不”盛夏的声音闷在黎曜的衣物上。

“我不想要你保护…”盛夏沉默了片刻：“我只有你了，我们要一起活下去。”

阴暗黑沉的地窖中看不见光亮，消瘦的少年依偎在一起，耳畔是彼此的呼吸与心跳。

他们不知明天会不会到来，也不知未来会充满什么艰难险阻。他们只是紧紧相拥，依靠着身侧仅存的余温，企图渡过这漫漫长夜。

他们只剩彼此，他们再不分离…

“盛夏，别哭”黎曜抹去他脸上的泪水：“我们一起活下去，一起给阿婆报仇。”

……

不是没一个夜都能看见月，那一晚的夜太黑，人们再也没能寻得光亮。

“盛夏，醒醒”黎曜摇了摇身侧的小孩儿：“你知道地窖的食物在哪里吗？”

“小门后面”盛夏有些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才开口:“不过剩得不多了，只能撑三天。”

“好”黎曜无奈一哂，和自己的猜测差不多。

盛夏：“怎么了，哥？”

“是这样，盛夏”黎曜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上边是那群黑蝎子，短时间内我们出不去。”

“所以我们要压缩两天的食物，一天只进食一次，应该可以坚持一周，另外有水吗，酒也可以。”

“有”盛夏说:“都在木门后面。”

“好，那就先这么安排”黎曜：“近几天不要搞太大动静，小心进食，一周后我会想办法去找到食物的。”

地窖中存放着一小罐的白菜、六个馒头、一罐高粱酒，黎曜盛夏二人省吃俭用，险险撑过了六天。

“哥，我知道只有这一个办法了”盛夏吃下最后一口馒头：“我不想让你出去，但我拦不住你。”

黎曜勾了勾嘴角：“知道拦不住就安心等着吧，等我去把食物带回来。”

“已经过去一周了，这里消息再怎么闭塞也该传到政府耳中了，我们都是037星的子民，政府不会抛下我们的。”

盛夏抬眼望向他：“真的吗？我们下城区真的能够等来政府的救援吗？”

假的，黎曜在心中答到，当然不会来救援。

主城的那些官员，只会觉得我们低贱的下等人吧……与其大动干戈地解救西北边陲，倒不如放任他们自生自灭。

但我还是希望他们来…黎曜是这样想。

你们政府人不是最注重人民了吗，可别让我们失望啊。

“没事，一定会来的。”黎曜抽出被盛夏攥住的手，开口说到：“就上去一小时，找到食物就回来，你自己小心。”

“哥”盛夏叫了他一声：“你也要小心啊，我等着你。”

“嗯”黎曜回头看了一眼盛夏“知道阿婆为什么把你托付给我吗？”

盛夏看向他等待后文。

“因为阿婆也觉得，这个叫黎曜的小子本事大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