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再遇

“吱呀吱呀！”

蛇舌遭到攻击的同时，连接着蛇舌的监管者也发出了痛苦的噪音，畸长的四肢在地上挥舞，失了形的身体匍匐在地，像是个四肢被扯烂的布娃娃般以诡异的姿势向莫齐奔袭而来。

趁你病要你命。

莫乔丝毫不敢松懈，赶忙用手中沾上监管者体内喷涌而出的藕绿色液体的圆珠笔，再在蛇舌的内部多开了几个洞。

“噗呲！”

另一只蛇舌从他的左手挣脱，身躯在空中扭动，试图扬起蛇首回身反扑。

侧脸感到一股混杂着腥臭味的风袭来，下意识地低头，让眼镜王蛇的第一口落了空。这一口如果咬在脸颊上，怕是会留下两个血淋淋的大洞。

没想到这玩意儿这么顽强。

眼见监管者畸形的身躯眨眼间就冲到了跟前，近到他能够在其表面的金属液体反光中清晰地看见自己鼠灰色的瞳色。

心中狠骂一句，莫乔像举起被铁签串起的烤肉一般，用力将笔捅至最深处，一长截笔身从内部贯穿而出，笔身通体被藕绿色的粘液所覆盖，监管者又是一阵痛苦的嘶鸣。

右手一整个伸进了眼镜王蛇的口中，顾不上鲜血粘液洒在手上不舒服的触感，另一只手抓住正欲咬下第二口的另一只蛇头，就这么连蛇带笔高高举起，猛地将剩余的笔身从眼镜王蛇口腔底部柔软的舌鞘处刺入，一路扎至最深处，直到无法再进一寸为止。

“哇吱——！”

两个蛇头像是被鹌鹑蛋一般被串起。

监管者扬头发出哀嚎的嘶鸣，声音就像只被泼了滚烫开水的瞎眼老鼠般刺耳难听。

时间像是凝滞了，几秒后，三级监管者畸形的躯体轰然倒塌，手中的两只眼镜王蛇也不再动弹。

监管者并没有死亡，从它的口中发出一系列不明所以的噪音，身体连带着两只蛇舌一阵一阵地抽搐，像是某种神经性的反应，更像是进水的电子玩具，四处短路导致了机能的瘫痪。

莫乔愣愣地拔出被他当作刀锥一般使用的笔，笔从手中无力地滑落。

看着这一地狼藉，他有些不敢相信。

这都是他一个人做到的？

他？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游戏死宅？

在刚才的电光火石之间，肌肉代替大脑成为了身体的主人，不需要思考也不需要提前预谋，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动了起来。

这和先前在测试时被监管者操纵，身体自发做着动作不一样，那时自己有明显的被约束感，四肢和各处的肌肉是叛逃的士兵，运动机能与大脑的连接中断。

而刚才却有着浑然一体的和谐，这让他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谍影重重》。

电影开头，男主角在海里面被捞起，失去了过去的记忆，在找回记忆的途中发现自己竟然具有格斗与枪械方面惊人的能力。

莫乔自嘲地笑了一下，《谍影重重》不请现在的自己去演杰森·伯恩简直亏大了。

他一边抓起身旁的一块破布，擦拭着沾满监管者鲜血粘液的双手，一边在心里默默记下。

弄清楚自己的身份，顺带找回过去的记忆。

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如何从这里离开，目前的状况简直就是一团乱麻。

右手腕忽然感到一阵酥麻，不好，是先前的蛇毒！

莫乔咬住破布的一角，将它撕成长条状紧紧地缠在手腕往下二指的地方。

只能暂时遏制蛇毒往身体的其他部分蔓延，必须赶快找到出去的方法。

妹妹。

莫乔灵光一现，忽而记起妹妹曾说过，会有人来工厂接他们。

妹妹不会害自己，这是此时此刻莫乔唯一相信的一件事，他必须赶快离开收容所，找到妹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正当他打算离开杂物间时，余光看到两团缩在角落里抱团瑟瑟发抖的身影。

唉，算了，正事要紧。

走出两步，他停在原地。

不想还好，越想越气。他转过身，挽起袖子，大步流星走向被吓尿的两位食腐者。

淦，就你们想噶老子的腰子是吧？

莫齐给了两人一人一个大逼斗，在大逼斗落下去接触到皮肤之前，两人就眼睛一翻，吓晕了过去。

杂物间的窗户被钉死了，不过就算可以打开，莫乔成年男性的身体也没有办法挤进边长不足30公分的小窗口。从窗户离开这条路算是没有指望了。

小心翼翼地将房门拉开一条窄缝，他本以为会看到将房间团团包围的持枪安保人士，又或者是成群的监管者，但走廊上一片寂静，连个鬼影都没看见。

暂时应该没人发现这边的动静，听这三人先前的对话，他们的行动也是悄悄进行的，正好掩人耳目。

整座走廊没有窗户，两处尽头都是“L“型的拐角，保不准会在哪个拐角“转角遇到爱”。

思考了几秒，莫乔回到杂物间，从一位晕过去的食腐者身上扒下面具与衣服。

换上伪装，从窗户的倒影中看，自己和一位普通的护理员没什么两样，保持低调，不引人注意，应该就不会惹麻烦。

莫乔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右手腕正因缺血与毒素而胀痛发麻，更糟糕的是，他的左肩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和监管者的战斗中受了伤，伤口裂开，他不得不用护理员随身携带的纱布叠成一团，垫在衣服下面，勉强止血。

左肩是什么时候受伤的？

先前的战斗中，那只三级监管者应该没有伤到自己的肩膀才对。

这样的疑问在莫乔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瞬即消失不见。

他现在要担心的问题太多，顾不上这个。

用白色面具遮住脸，莫乔尽量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脚步匆匆地走过一个拐角。很好，前面没有人。

心中窃喜，正欲提高速度，心里忽然涌起一股不适，脑袋变得头昏脑胀，尖锐的耳鸣在耳畔炸开。

是那个狗娘养的管理员！

在身体转过去、肉眼亲自看到那个畸形的喇叭头身影之前，莫乔的直觉便告诉了他答案。

果然没错。

在他的身后，顶着三个喇叭头、身体的各处长着瘤子扬声器的管理员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

头顶的喇叭的红色指示灯亮起，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

“汇报，24602，位置。”

莫乔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它是把自己当作护理员了，正在询问本该被绑在病床上送走的自己的位置。

不敢出声暴露身份，面具之下的脸部肌肉紧绷，莫乔僵硬地伸出手指了指自己来时的方向。

“走。”

黑乎乎的喇叭口直直地对着他，安静的走廊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与管理员鹦鹉学舌一般诡异非人的声音，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怕什么来什么，莫乔就怕它要自己带路。

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向着来时的杂物间前进，步伐缓缓地挪动，莫乔在心里盘算着等会打开门的时候，要如何制服监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