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江辞易思绪飘到很久之前，在他年轻时和程洛染的一次对话。
“她必须被辞岸养大而不是我们。”程洛染怅然地望向他，洁白的手指已经变得苍白，“我别无选择。”
她闭上眼睛，那次程洛染差一点就真的离开了，但她还是坚持着和江辞易做了告别，然后，留下了嚎啕大哭的江绵绵。
江绵绵以为她的母亲死了，自然伤心，而江衿却不知道，仍然在听云楠讲故事。
江辞易曾经以为程洛染只是普通人，但很有可能，她和云楠的母亲一样，都属于那个普通人不敢碰触也讳莫如深的世界。
出神之后，江辞易才缓缓地说：“你和我确实很像。”
江衿笑道：“那就当是在夸我了？”
他们之间像是两个同样平等的人在对话，而不像是父女，江衿很喜欢江辞易这种父亲，对她来说再合适不过。
“你想好如何看待他了吗？”
的确。云楠和江衿之间为彼此做的都太多了，如果当做人情债来还倒是省事，但假如是朋友之间，这样的你来我往很容易被误认为，不，也许不是误认，那种关系。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现在才十七呢。”江衿扮了个鬼脸，“联姻什么的您都没让我考虑，干嘛不多过几年轻松时光。”
语气轻松诙谐，然而江衿还是有些紧张的，也许也是察觉到了，在她心里云楠不仅仅是一个合作者吧。
江辞易轻轻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有直说，但他已经决定，要开诚布公地和云楠谈一谈了。
就算是普通朋友关系，南家出身这一点也足够让江辞易为之思虑再三。
江衿走后没多久，云楠就出现了。他和上次见面的神情不太相同，有些郁郁，但显然是下定了决心，虽说他不来江辞易也会去找的。
“江叔叔，”云楠很礼貌地打了招呼，江辞易点点头：“坐吧。”
云楠坐下，江辞易也是第一次在江衿不在场的情况下见云楠，虽然还是个少年人，但有些疲倦，一直以来在江衿面前表现得和常人无异，但长期在南家的威压下生活，又怎么可能毫无波澜。
“江叔叔，我知道我现在还不能做什么，但……您能不告诉江衿当初那件事的真相吗？”云楠眼眸很黯淡，近乎是祈求，江辞易想起那件事也是沉默了一下，云楠也好，南澈也罢，恐怕都终生在那件事的阴影下。
“你想让衿衿处在什么样的位置上？一个全心全意支持你的人，在南家不会受欢迎的，你能怎样保证她的安全？”
江辞易并非真的想这么做，只是江衿很坚定地站在云楠那边，他必须得到云楠自己明确的答复。
“这个您不用担心，江衿不会有事，甚至可以说，比我安全得多。”云楠呼了口气，这个问题他早就考虑过。
江辞易见云楠不像说谎，微微一怔。
“至于我心中江衿的位置……江叔叔您知道吧。”
江衿的人缘比她以为的好的多，从初中到高中，她却没收到过一封情书，因为在江衿看到之前，云楠就全部处理掉了，江辞易曾经见过云楠将那些情书烧掉，自然也猜得出来。
江衿的桌斗云楠是可以随便动的，江衿也不会怀疑，因为云楠经常带给她一些小惊喜，就算东西的位置变了，也必定是因为桌斗里多出了别的东西，至于那些情书，注定石沉大海，而云楠的动机也很简单，甚至不用江辞易开口询问。
云楠想重新开口，却听到一低沉悦耳的男声。
蓦然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俊美的青年，他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眼中只含着微微的笑意却让人不由自主地信任，而那眉眼之间竟和云楠熟悉的江衿有九分像，只是锐利得多而少了些明艳罢了。
“你就是那个帮江衿烧了情书的家伙？干的不错。”江袂笑着拍了拍云楠的肩膀，语气中的揶揄之色却浓得很，他的声音很是悦耳，落在云楠耳中却很快意识到这是个危险人物，和江衿的性格毫不相同。
“江衿还有哥哥？”
难怪云楠这么问，毕竟江辞易对外已经决定把产业给江衿了，而就连和江衿一起长大的云楠也没见过江袂一面，
神龙见首不见尾。
“是啊，不过我之前一直都在国外，打理母亲的产业，你没见过不是很正常。”江袂眨了眨眼，“也还好你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不然效果不会这么好的，本来我压根不打算回来，但既然有搞错了妹妹和亲生妹妹这件事发生，他就硬让我回来了，时差还没倒过来呢，真是很狠心，衿衿的待遇就比我好太多了。”
江袂果真和江衿一点都不像，还是个话痨。
云楠腹诽，江辞易显然习以为常了，对云楠介绍道：“这是我儿子。”
江袂啧了一声：“这还不如不介绍。”
然后，他转向云楠说：“既然你帮我把情书都烧好了，那我就直接说了，你和南澈的恩恩怨怨我或多或少也会帮一点，不过要有交换的，我可没衿衿那么好心。”
“看在那些情书的份上，我给你打个折。”江袂收起了调笑的神色，“关于那个项目的情报，你能拿什么换？”
江袂很显然做足了功课，而云楠也是心中一惊，这样等级的情报就算是云楠也没有搞到手，江袂是怎么知道的？
“C区通行权。”
云楠沉默了一刻，然后说出这五个字。
即使见多识广的江辞易心中也似有惊涛骇浪闪过，江袂也是愣了愣，但随即笑了起来。
“南家那群人真是有眼无珠，居然到现在都没发现。不过，也是你藏的好。”
云楠微微点头，但收起了方才的郑重。
“这个项目一群人都想要，你怎么不做？”
江袂耸了耸肩：“我又不是研究化学的，手底下也没几个能做，还不如给你呢。”
江袂的话只是表面，这个项目他当然应付得来，但云楠有他没有的优势，那就是人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云楠能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但那必定和那个人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