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异界之旅
混沌卵，亚空间恶意的极致象征，怀言者叛徒们的悲哀归宿。
艾弗森的骨刃在嗡嗡作响，他已经闭上了自己的嘴，专心的对付着面前的混沌卵。
一切都乱了套，所有人都在徒劳无功的挥动着他们的武器，进行着一场毫无意义的战争。
极限战士在与他们身旁那些曾经英勇无畏的凡人作战，这些烙印者全部发了疯，他们手中的枪支溢散出大量发狂的光芒，在岩壁上跳跃。
混沌恶兽也在岩壁上跳跃，它的八只爪子紧紧的抓在石头上以保持平衡，同时在阴影中向前跳动。
每一声枪响，每一次挥击，都会有一名人类的身体倒地，血肉变成碎末，泼洒在厚重的岩石上。
这还没完。
许多殷红的尸体正在与灰黑色的岩石融合，他们断裂的手指在石缝里蠕动着，失去生命的面孔则在岩石中瞪大了眼睛。
他们已经死去，但破碎的牙齿与被扯烂的喉管中还在发出哀嚎。
一声又一声凄厉的呼喊，它撞击着每一个在场之人的灵魂。
这是亚空间带来的异变。
“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
在混沌卵身上的一团肿瘤里，于所有狂热的呓语中，艾弗森忽然间听到了这么一段清晰的话语。
这听起来有点像是阿尔贝特的声音。
但艾弗森知道，它绝对不是阿尔贝特。
“与我合而为一吧，让我们一起活下去，让我们纠正从前的错误。”
那东西又说道，在曾经是嘴巴的地方上，许多个肿块在缓慢的爬动，露出里面毛茸茸的牙齿。
“你现在就是错误本身。”
艾弗森不想再倾听这些绝望的话语了，他灵魂中对这个信仰兄弟剩下的最后一点怜悯也已经消散。
快速挥砍的骨刃在本就明暗不定的洞窟中连成了一片阴影，刺穿了还残存的红色甲片，刺痛了这团亵渎的血肉。
这头混沌卵一开始还在怒吼，但艾弗森随即就让它闭上了嘴。
在一种不可思议的巨力下，庞大的血肉怪物倒地，石头上沾满了亵渎之物的油腻琥珀色血液，肮脏的恶心液体甚至糊满了艾弗森的战靴。
电光火石间，敌人就已经被击败了。
可艾弗森却没打算停手，他依然在猛击着这团肉块，就在怪物倒地的同时，它被扯下了三只胳膊。
而在那些被撕去的伤口上，蠕动的血肉组织塌陷下去，失去了生命的活力。
艾弗森随即就踩住了混沌卵的肚子——如果这摊烂肉还能被称为肚子的话，钢铁战靴固定住了它的主要肢体，然后震动着的骨刃就刺进了它的头颅。
混沌卵死的很慢，它的头颅已经离体有一会了，可身体却依然在发出哽咽与抽泣的声音。
“艾弗森，我从未知道你如此善战……”
这是混沌卵的扭曲头颅中吐出的最后一段话，它随即就被艾弗森彻底搅碎了。
“在过去，我并不是一个善战的战士……”
看着面前这具已经死透了的尸体，艾弗森的语气毫无波澜。
“现在也不算，如果不是我走上了那条道路的话，会被撕碎的是我。”
没有人回答艾弗森的话。
混沌卵安静的躺在地上，流着血，腐烂着。
它刚才还异常高大的躯体现在溶解成了一团烂浆，在火焰的炙烤下，它的骨头与烂肉在石板上滚动着，冒出蒸汽，像焦油一样流动。
“这是净化，阿尔贝特，如果你还活着的话，你一定不希望自己以一个怪物的身份死去。”
“人类总是关心这些无足轻重的东西，可是艾弗森，你早就是一个怪物了。”
来自内部的声音传来，它突然出现，哪怕艾弗森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也有点措不及防。
“当你和我融为一体的时候，你就已经不是人了，哪怕现在你亲手点燃了火焰。睁开眼睛看看吧，你与普通的人类还有何关系？”
艾弗森嘴巴中的牙齿在变得锋利，他的血液也在变得粘稠，头盔下的颅骨在变得尖锐，艾弗森感受到了共鸣的疼痛。
内部的东西在利用星际战士的感官去探索四周，它伸出了意识的触须，在判断面前的一切。
“主人，抛去过往那些无趣而又狭隘的东西吧，让我们免于人类自豪的愚蠢……”
莫名出现在脑海中的所有声音都不是真正的话语，恶魔的思想在艾弗森的颅骨中凝聚，只比星际战士的思维慢了一点。
“我……，是人。”
当混沌恶兽已经开始扑向极限战士时，看着满地的烙印者尸体，艾弗森开口回答道。
“恶魔，我的生命不属于亚空间，我出生在人类的星球上，也将为人类而活，虽然……，我错了，我犯下了滔天大错。
但我会纠正我的错误，用七年的时间，用数个世纪的时间，又或者是用一万年，用我余下的所有生命……”
恶魔回答了艾弗森的话，这次是用怀言者的嘴。
“艾弗森，你凭什么挽回你的错误，以人类的观念，以那些狭窄而又愚蠢的念头，谁会接纳你，谁会宽恕你？
如果你敢死亡，那你在他们那种愚蠢的观念中还算得上是勇士，但你连赴死的勇气都没有，你只是无胆的活着，怯懦的活着。”
“死亡轻而易举，但活下去，直面自己的错误才是真正的勇气。
用死亡来为自己过去的所有错误辩解，这是懦夫之举，如果连直面自己命运的勇气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有机会去补救自己犯下的错呢？
我导致了上万人的死亡，又或者是更多，我永远也挽不回他们的命，但是，我起码还能在未来救下某些无辜之人。
银河被黑暗笼罩了，但人类还有光明的灵魂。”
恶魔在怀言者的血管中蠕动，它急不可耐的打断了艾弗森的话。
艾弗森感觉到它在他的脊柱周围紧紧盘绕，同时吐出了舌头，烦躁的舔舐着他眼球后面的丝状神经。
它在试图改变艾弗森的想法，试图让艾弗森变成和它一样的东西。
一种愤懑的情绪，它在艾弗森的身体中弥漫开来，但怀言者很清楚，这种感觉并不属于他。
恶魔在一开始因为自己点燃火焰而喜悦，但随后又因为艾弗森尚未崩溃的灵魂而狂躁。
它甚至说了些讥讽的话语，像一条没讨来骨头的狗，只会狺狺狂吠了。
“艾弗森，看看你面前的那些可怜人，你现在一边在屠杀着你的同胞，一边还在大言不惭的说着救赎，哈，你就是一个懦夫。”
“杀死人类的是你们，摧毁人类希望的也是你们，让帝国分崩离析的还是你们。
我！如果接受审判的话，我当然该死，但我的死亡可赎不清我的罪。
我是你们行凶的利刃，是你们挥出的尖刀，但是，你们才是万恶之源。”
“哈哈哈哈哈！艾弗森，所以你把你的一切错都推到了我的身上吗？在自我催眠中活着吧，尽管你连活下去都是靠着我，都是靠着至高天！！”
恶魔停止了它的喋喋不休，并不是因为它说完了自己想要表达的，而是因为周围的空间已经开始扭曲波动了。
火焰越烧越大，从混沌卵的身体蔓延到四周，在看不见的界限上掀起了一场撕裂一切的风。
破碎的声音在艾弗森听力范围的边缘低语，抓挠着他的灵魂，许多个贪婪的目光盯上了这个暴露在亚空间中的灵魂。
但火焰随即就将它们赶走了，这种黑色的火焰让它们惊畏至极。
“我现在用的可不是亚空间的力量，虽然它暂时被你占据了，但这并不代表它是你的。
我会收回我的权柄，拿回我的力量，让我成为我本应成为的人……”
艾弗森在最后的时间中向前走了几步，当宇宙的现实尚未崩碎时，他看着面前这滩几乎要溶解殆尽的尸体，看着这具死去的混沌卵。
“抱歉，我的最后一个信仰兄弟，我走上的路和你截然相反。”
他说道，在随即涌来的所有光芒中，艾弗森完全忽略了恶魔的愤怒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