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向死而生
大脑一片空白的人们，被这句话彻底震慑住，纷纷向后退却。
青蓝色鬼火幽幽映照在青年的侧脸上，宛如邪魔重临人间。
从不顾自家君主安危直接强杀龙兴，再到一人独自面对斋藤大军，最后胆敢挟持长井道利，一系列的行为与胆略简直与斋藤道三年轻时候如出一辙。
难道，他真的是蝮蛇附身了？！
心中不约而同地升起这个可怕的念头。
“我不相信蝮蛇会附身到这小子身上！”
武井夕庵悍然拔刀，目光凛冽道：
“我要杀了你为家主大人报仇！”
长井道利的表情仿佛抽搐般的扭曲着，显然是看透了武井的心思，怒喝道：
“武井你个混蛋！想让我死吗？！”
雷鸣轰响，令人窒息的气氛似乎正在蚕食着每一个人的意志。
人质身后，两只眼睛阴狠地望了过去，然而片刻之后，他挟持着人质缓缓移动，语气冰冷道：“继续退，继续说，不要停！”
长井道利愣了愣，刀刃与脖颈的肌肤严丝合缝，在身后那浓郁的杀意之下，他完全相信如果不听话的下场会有多惨。
“武井夕庵退后！”
武井夕庵身形一顿，下一刻，长井道利的身体猛地被人推了出去，径直撞了过来。
凌乱间，武井夕庵眼见是长井道利，挥舞的太刀迟疑了一瞬。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犹豫就会败北！
突然刀光一闪。
噗！
滴滴答答！
粘稠的液体滴落在长井道利的脸上，他稍稍抬头，正好看见一颗人头赫然倒飞出去。
好快！
在场所有人都不禁心神一颤。
这是剑圣冢原卜传的独门秘技——
一之太刀！
在这一刀的震慑下，加藤光泰和不破光治等人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武井夕庵的亲卫们愣了愣神没再上前半步。
此时，同一个声音在他们心底响起。
他肯定是斋藤道三……没错，一定是蝮蛇！
长井道利看看周围，那些惊恐的眼神时时刻刻提醒着身后之人的恐怖，咬着牙，一字一顿：
“你赢了——
但不代表我会输！”
“嗯……”
“你在小看我？！”
“嗯……”
“……真是个疯子！”
长井道利屈于正义的淫威之下，无奈妥协。
于是，正义挟持着长井道利开始逐步脱离敌人的包围圈，向长良川靠近。
不久之后，他们抵达长良川沿岸。
狂风暴雨下的长良川，湍急的河流倒映着无数道斋藤家足轻的身影，远远地，只见正义猛地一脚踹到长井道利的腹部。
“啊！！！”
长井道利如虾般蜷缩着身子，他忍着剧痛爬起来，再一转眼，只听得“扑通”一声，正义跃入河川之中。
顺着河川随波逐流，正义能够以最快速度到达墨俣城。
可是长井道利又怎能让他如愿？
“弓箭手放箭！给我射死他！！！”
嗖嗖嗖！
一时间，无数箭矢如雨幕般倾泻下来。
正义快速潜入水中，奋力地向前游去，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身体渐渐麻木，耳边长井道利的怒吼声逐渐消失于黑暗。
拖着疲倦的身子，自己已经不知道漂到何处，视野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唔……
胸口上这是什么？箭矢？
我受伤了？
心中越来越累。
踏踏踏……
汹涌的河水把他冲到岸边，鲜血化开在另一道人影脚下的水面上。
“咦？你竟然还活着？！”
“你是谁？”
“曲直濑道三……”
……
两日后。
小牧山城，天守阁。
“羽田大人的剑道天赋鄙人生平仅见，但想要完美掌握一之太刀还需更多的磨炼才行……”
“九死一生之局，这一招或许能给我再添几分生机。”
“羽田大人，此行凶险万分，不如我们再推演一次……”
“没用的……明暗逆转，阴阳颠倒，接下来就轮到你和信长大人表演了！”
“……”
竹中半兵卫渐渐从回忆中清醒，广间内气氛压抑。
上位，织田信长脸色阴翳，声音洪亮：
“羽田正义击杀斋藤龙兴，力挽狂澜，此战他居功至伟！大家可有异议？！”
下面众家臣沉默不言。
在他们心中，羽田正义英勇驰援，独挡万敌。
如此魄力在场众人皆是甘拜下风。
织田信长微微颔首，眼底湿润，再道：
“竹中半兵卫、蜂须贺正胜、木下小一郎……你们有援助之功，每人赏赐五十贯永乐钱！”
羽田家臣们齐声应道：
“感谢信长大人恩赐！”
“退下吧。”
说罢，织田信长摒退左右，遣散众人，只留下两位家老以及竹中半兵卫。
竹中半兵卫跪伏在地一动不动，而丹羽长秀和柴田胜家则是脸色难看地望向上位。
夜风呜咽，陡然间竹中半兵卫的脖颈处竟是惊现一柄太刀。
轰隆！
雷光炸响，光芒映照在织田信长与竹中半兵卫的侧脸上。
织田信长杀意凛然，厉声质问：
“竹中半兵卫，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把我当做诱饵！”
一语落下，雷霆在黑云中沸腾起来！
这一刻，空气仿佛就此凝滞。
原来，在信长任命正义为墨俣城代时就已经嗅到一丝不对劲，所以特意让正义留下陪睡一晚，想要探出后者的虚实，只不过最后被归蝶和阿市干扰，这才悻悻作罢。
直到声东击西的计策成功后，敌人竟是早有预料那般合围本阵，信长就已经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诱饵。
这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在信长见到龙兴首级的时候才真正确定下来。
眼下，丹羽长秀和柴田胜家两位家老也心知肚明。
冷汗沿着竹中半兵卫的脸颊滴落在地。
忽然间，织田信长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幕令得在场几人皆是一愣。
饶是竹中半兵卫都疑惑不解地抬起头看向信长。
只见织田信长朗声道：
“你们干得好！万军从中取大名首级，如此胆魄，我织田家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竹中半兵卫闻言不由得叹服信长大人的器量，恭敬道：
“感谢家主大人宽恕！”
但织田信长的刀锋却没有移开的意思。
丹羽长秀沉吟半晌，决意替半兵卫解围，道：
“家主大人拥有常人不可比拟之器量，但身为臣子让君主以身犯险实为不妥！
我记得当初你要为信长大人献上‘三火’之计，不如让信长大人评判，这第三把火是否能让你将功补过。”
柴田胜家则是不满道：“我担心这小子又把我们丢出去当诱饵！”
此时，门外传来泷川一益的声音。
“家主大人，美浓传来消息了……”
织田信长闻言陡然收刀，“说！”
泷川一益上前，眼神震颤道：
“美浓疯传！蝮蛇苏生了！”
纳尼？！
织田信长心神颤抖一瞬，紧接着转而看向竹中半兵卫。
竹中半兵卫似是松了口气，眼眶红润，神色颇为激动道：
“第三把火已经燃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