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好了,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普,名蛋蛋(真不想说出这个名字,哪有猛男叫这个名字,还是大名)。我妈解释,当年我出生后正赤裸的躺在床上,于是......我问我妈为什么不是她给我起名字,我妈说她当时想不出来名字,奶奶倒是想出了一个,叫普照国,我妈一听,直接摇头拒绝。后来我爸“蛋蛋蛋蛋”的一直叫,我听到“蛋蛋”后开心的手舞足蹈,家里人一看,也就同意了这个名字(真想给幼时的我一记重锤)。上户口的时候,我妈犹豫了,跟我爸说:“这个名字是不是听着有点像女孩子。”我爸摇头:“怎么会像女孩子的名字。”我妈恍然大悟。
乡间道路的两侧,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麦田,风一吹,麦子东摇西晃,像一道道金色的波浪,不过更像我家货柜上面的蛋卷。
我爸后来在喝酒的路上摔了一跤,腿出了问题,于是回了家,在家开了个商店。商店需要什么货,全是我妈敲定的,因为我爸只会买很多酒回来,到最后卖的酒还没他自己喝的多。村里小孩多,我妈大多买的是零食和小孩玩具,这些也是最赚钱的。家里有个小商店,里面玩的吃的不计其数,你们可能会想,我的童年一定是个让人羡慕嫉妒的时期。
嗯,不错,你想错了。
我妈在我家堪称“活包拯”,她的宗旨是:劳动才有收获。打我记事起,我就明白了“干活后才有机会吃零食”的道理。
“妈,我跟奶奶把地里杂草拔干净了。”
“嗯,一包汽水。”
“妈,我跟我爸把地翻了。”
“嗯,一个冰棍。”
“妈,我今天在学校把窗户擦得很干净,老师夸我了。”
“嗯,干得不错,把咱家玻璃也擦一擦去。”
“......”
“妈,我看见我爸偷喝酒了。”
“随便取两个吃的去。记住,蛋卷别动。”
为什么不能动蛋卷?贵啊。我不信,偷偷吃两个又发现不了。于是,我跟我爸一起被发配边疆——去地里给果树除虫去了。
我的小学一、二年级在村里的学校读的。村里孩子多,但跟我同龄的少,因此我的班上始终就八个人。这人少也是有好处的,就比如:每次期末考试,我们每个人都能拿到奖状。拿着奖状,一路上蹦蹦跳跳,到了家,心高气傲的把奖状往桌子上一拍,再给我妈说:“我要吃蛋卷。”我妈高兴的拿起奖状看了看,然后摆了摆手:“取去。”
到了三年级,要去隔壁的村子上学了,那儿学生多,竞争激烈,我拼死拼活,一年到头也拿不上一个奖状。算算分数,总是差那么五六七八分。
我爸把我扛在肩头,对我说:“儿子,咱不是念书那料,拿不拿奖状也无所谓,只要不是倒数就行了。没拿奖状最多就是没零食吃,倒数的话有吃的——你妈的扫帚炒肉。”
高处的风就是大,吹得脸蛋冰冰凉凉,用手擦了擦,原来是泪。远处的村庄高高低低,西边的太阳上上下下,我好像坐的不是我爸的肩头,更像是坐在游乐场的木马上,一上一下。走着走着,我想到了动画片里那些人物骑马,我两腿夹紧,一拍我爸的头,大喊:“驾!爸,跑起来!”
“不孝子不孝子,真把他老子当牲口骑。哎,谁让我是你老子呢。坐好了儿子,走喽。”
我的童年,是在太阳的照耀下,是在风儿的吹拂里,是在父亲的肩膀上。我把成绩单撕碎,撒向天空,对着天空大喊:“给你送点花,保佑我下一学期拿上奖状。”
“儿子,你把啥撕了啊?”
“爸,好看不,白色的花。爸你跑快点,前边是我同学。”
我爸哼哧哼哧的跑,跑到我同学身旁。我向着同学喊:“快让你爸也驮着你,太好玩了。”
同学在后边喊:“你爸一会儿更瘸了。”
我向他扮了个鬼脸,说:“不和你说了。”
我爸又问:“儿子,你刚才把啥撕了?”
“成绩单。”
“啥?”我爸猛地“刹车”,“快下来快下来。”
“咋了?这次成绩不好,我妈看见了不高兴,不如不让她看见。”
我爸一巴掌拍在我脑门上,说:“哭的时候声音小点,声音越大,你妈打得越狠。”
还没到家门口,我爸就训起我来了。我妈闻讯出来,得知我撕了成绩单后,大发雷霆,揪着我的耳朵回了家。我爸在后边拍着胸口,松了口气:“还好没牵连到我。”
三年级,我爸能背着我跑,健步如飞;四年级,勉强能走动,慢如蜗牛;五年级,我刚爬上我爸的肩膀,我爸就龇牙咧嘴:“快下来快下来,老子腰快断了。”我爸拍着我的肩膀说:“臭小子,长大了。”自此,我再也没坐过我爸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