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能奉献的
“侍卫!侍卫!”
当奥格尔斯递给安兹装着战利品的袋子时,一股不祥的预感便爬上了欧格里斯的心头。然而可惜的是,在他刚扯开嗓子打算唤来侍卫的时候,那个带着臭味的袋子已经稳稳地落在了安兹的手中。
伴随着味道弥散开来,除了军方代表一脸淡然之外,其余的大人物们纷纷捂住了自己的鼻子,脸上不可抑制地露出厌恶的表情。
门外那嘈杂的聒噪声消失了,民众们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散落一地的耳朵,嘴巴依旧张开,但侮辱的词语却怎么样都说不出来了。
安兹用轻蔑的眼神瞥了一眼身旁的审判官,随后朗声说道:
“在撤退的过程中,我们没有条件将那群野蛮人的脑袋运回来,但是我想,他们的耳朵也已经足够证明我们的功绩。”
在安兹说完后,帝国元帅卢修斯的声音也适时响起:
“这些战果是由安兹的副官奥格尔斯呈现给我们的。说实话,当我们看到这些战果的时候,也曾经怀疑过,但经过几位经验丰富的营长的检查,这里面的每一只耳朵都切切实实地来自东方的野蛮人。也就是说,这份功绩无可指摘。”
“不可能,我们调查过他的履历,一个来自帝国边境,没有经过任何系统培训,甚至在临时担任指挥官前,只是一个游骑兵小队长,这种人怎么可能在面对那群野蛮人的时候取得胜利?”
一边说着,审判官的眼睛一边死死瞪住卢修斯,也顾不上帝国元帅的威严,毫不留情地说道:
“难道您想要用这个告诉我们,那些在前线溃败的指挥官们有多么无能么?!”
面对审判官的质问,卢修斯的脸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无奈。
“不能否认的是,每个时代总会涌现出属于这个时代的天才。而我们相信,虽然此时的他还稍显稚嫩,但他就是属于帝国的天才。”
你说为什么安兹这么能打?那是因为他是天才呗,不过现在还是没成长起来的天才。
至于安兹会不会因为卢修斯的这句话被捧杀?那就不关他卢修斯的事了。
反正现在先立起来一个典型,挽回军方口碑,顺便给这个一直在恶心军方的审判庭捅一刀再说。
“你……”
“够了!”
安兹那带着怒意的声音生生打断了审判官的话语。
然而当审判官愤怒地扭过脑袋看向安兹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双如同愤怒雄狮般燃烧的眸子。
看着那双眸子,谁不知为何,审判官突然失掉了说话的勇气。
“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民族,现在正遭受着可怖的灾难。当我进入这座城市,我看见所有人都被悲伤所笼罩。”
安兹将朝向指挥官的目光收回,随后站直了身子,看向门口汹涌的人流。
“过去几个月,在野蛮人的摧残下,我们失掉了自己的土地,失去了自己的亲人,我们遭受到了巨大的失败,被如同羊群一般驱赶到这座城市。”
“我们的家园在野蛮人的弯刀下化作废墟,我们的食物和财富被野蛮人掠夺一空。当我路过那些被肆虐过的村庄时,乌鸦正唱着告死的哀歌。”
安兹的目光越过看台上的贵族,落向变得安静的人群。
他一直相信,站在门口的士兵和人民,才是这个帝国最强大的力量。
安兹的话语很简单地牵动了民众们深埋内心的悲伤,失去故土,失去亲人,背井离乡,饥寒交迫,重重磨难带来的哀痛再次从心间涌出,甚至有人开始低声抽泣。
“很多人可能觉得,我们的军队在前线遭遇了可怕的溃败,我们的首都已经被野蛮人们用刀尖抵住喉咙,甚至有人说,我们就要当亡国奴了!”
“我的同胞们,我们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现在我们不是为了财富和荣誉而战斗,而是为了我们和我们后代的自由,为了我们个人和民族的尊严而战斗!”
“在前线的战役中,我们的军队遭到了可怕的失败。但我的同胞们,我希望你们从那可怕的阴霾中抬起头来,你们会发现,哪怕编制已经溃散,但我们的战士们依旧源源不断地成功撤退了下来,并不断壮大着我们的实力。”
“战争不是靠撤退获得的,但是,这次的撤退中,却蕴藏着胜利。”
越来越多的人将他们的目光汇集到了安兹的身上。
胜利?
自从战争重新开始之后,这个词语就距离帝国和他的子民太过遥远。人们永远只能看着前线不断后退,战败的报告如雪花般传回,最终不得不选择背井离乡,又或者死在蛮子们的刀下。
直到这个年轻人,他为帝国带来了战争开始以来的第一次胜利,他站在公审的被告台上,却向人们说胜利正在被孕育。
“我的同胞们,不要心存侥幸,不要祈求敌人的仁慈,要知道,这并不是过去王公贵族争夺继承权的战争,这是民族与民族争夺生存空间的战争,这是民族自由和尊严的战争!”
“所以,尽管前线战场我们遭遇失利,但我们决不投降!绝不屈服!我们将战斗到底!”
“我们现在正面临着极其严峻的考验,正面临着漫长而艰苦卓绝的斗争。你们可能会问,面对敌人,我们应该怎么做?我的回答是:在城外,在城墙,必要时在城内的大街小巷中作战!”
“我们将凭籍女神阿斯特拉利亚赋予我们的勇气和力量,同那群来自荒原森林,最野蛮原始的蛮子们做殊死搏斗。”
“我们的目标永远只有一个——胜利!不是像我这样小范围的冲突胜利,而是不惜一切代价,敢冒一切危险去夺取的,属于我们的祖国与人们的,彻底完全的胜利!”
“不论前方的道路有多么漫长,多么崎岖,一定要取得胜利!因为不胜利就得灭亡,不胜利,我们祖国与人民的自由与尊严将不复存在!”
“只要野蛮人的旗帜还在帝国行省的上空飘扬,我们的尊严就不存在!只要那些狗杂种还在我们的土地上肆虐,我们的尊严就不存在!只要我们的祖国在面对外敌时还如此孱弱,我们的尊严就不存在!只要外国人在提到我们的祖国,率先想到的是几乎被蛮子王国,我们的尊严就不存在!”
“我们身后,是一个历经千年风霜却依旧伟大的帝国,我的面前,是一个流着千年不屈血液的军团!这血液,曾在我们祖先的血管中滚烫地汹涌,陪伴着他们征服一个又一个伟大的国家,在荒芒之中铸建起西普里乌斯的荣光。现在,悲痛与仇恨让它们在我们的血管中汹涌流淌,你们告诉我,你们愿意它冷却么?!”
“不愿意!”
门口的声音并不整齐,但却比西普里乌斯口径最大的火炮更加响亮,不论是士兵还是民众,都对着这位上天赐予西普里乌斯的年轻人发出怒吼,仿佛这样就能倾泄出他们内心那涌动的怒火,那扎根于仇恨与悲伤的怒火。
“我的同胞们,作为你们的一员,作为西普里乌斯帝国的一员,我没有什么可奉献的,除了我的鲜血,辛劳,汗水,与生命。”
将头扭向奥格尔斯灰败的面颊,安兹用他那有些嘶哑地嗓子说道:
“审判长阁下,这就是我的自陈。”
“接下来,让人民宣判我是否有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