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城墙攻防（一）

从弗拉维乌斯那个狭小的城楼中离开，安兹重新给自己找了个更舒服的高点。弗拉维乌斯找那个地方，是为了让士兵们能轻松看见，说白了就是个提振士气的人偶。

而自己就没必要像他那样跟别人展示睡颜了，找个舒服且安全的高处指挥不比待在城楼子上舒服？

带上旗令官，安兹找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就这样在城墙上坐了下来。

身处高处就是好，抬眼望去，联军的布置尽收眼底，再搭配上自己脑中的兵牌地图，安兹敢拍着胸脯说，自己已经将战场上的局势全部看清。

和前几日一样，自己这边的城墙依旧是最受照顾的。除了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的大军之外，整整六座楼车，十几个配重投石机都对准了自己这边的城墙。

这都不是最重要的，在联军后方的一块军牌上，安兹还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回回炮的字样。

回回炮？这他娘不是蒙古人的玩意儿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下安兹的脸色就变得严肃了起来。前世蒙古人纵横天下，面对坚城之时，回回炮就是他们最好的帮手。金庸老爷子费尽笔墨书写的大侠郭靖所把守的襄阳城，在历史上就是倒在这种投石炮上。

伴随着无数沉重的脚步声响起，陈列在城外的步兵们开始行动，组成一个又一个巨大的军阵，缓缓向前推进。

无数箭矢从城墙上如雨点般倾泻而下，打在他们高高举起的盾牌上，只有少部分能够顺着盾牌之间的缝隙射中盾牌内隐藏的士兵。

城门并不在安兹防守的这个方向，那里是卢修斯亲自防守，因此现在安兹还无缘见到攻城锤的模样，不过那几座缓缓向前移动的庞大攻城塔，还是能给人足够的威慑力与压迫感。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绳索绞动声，一个个被点燃的火油罐就这样被呼啸着投掷了出去。火油罐的冲击力可以说没有，但一旦它砸在聚集在一起的军阵中，木制的盾牌便会成为它散播热量最好的介质。

这个时候，再要求被烈火点燃的士兵们继续组成军阵，就有些强人所难了。在烈火的炙烤下，倒霉蛋会直接死在火场，而幸运儿则浑身铺满火焰地四处散开，随后死在弓箭手们的集火进攻中。

“轰！”

一颗巨大的石头重重地砸在了城墙上，那是藏在军阵后的配重抛石机的杰作。所幸，阿斯特拉利亚的城墙足够坚固，只是一块小小的城楼塔被毁坏，负责那块区域的士兵们飞速跑了过去，在战友们的掩护下抢救伤员，修复城墙。

这种飞向城墙的石头远不止一颗，不过绝大部分都落在了城墙前方。如果现在联军的战士们已经推进到城墙下时，他们肯定会比安兹先享受自家投石机投出巨石的滋味。

剩下的石块，有不少越过城墙，飞向了城墙后方的城镇房屋。不过，早在安兹等人回到阿斯特拉利亚之前，城墙后方的房屋便已经被清理一空，所有居民都被挪到了别的地方。

伴随着配重投石机们发射次数逐渐增多，安兹相信，自己手下那批被自己调教过的炮手们，很快便能找到那些投石机的位置，然后让他们体会一下什么叫火炮的威力。

事实上，当安兹看见军械库中火炮的时候，他就已经清楚，不论如何，联军都会在阿斯特拉利亚城下吃一个大大的亏。

在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安兹并没有什么闲暇的时间。在森林中是挣命，在回到阿斯特拉利亚之后，则是不断在吸取这个时代的知识。

从书本和老将们的口中，安兹知道了，这个时代的攻城最重要的两个手段就是攻城塔和攻城锤，至于所谓的云梯蚁附，那是最不得已的办法。

为了防止攻城锤和攻城塔受到破坏，建造者也算是煞费苦心。通常情况下，攻城塔和攻城锤的外表会盖上厚厚的湿润的兽皮，或者糊上潮湿的泥巴。这样一来，火攻这种最简单有效的进攻方式就不生效了。

防守方一般也知道这点，因此在面对进攻方的攻城塔时，要么选择派遣精英突出城门，毁掉攻城塔，要么在城墙外故意制造凹凸不平的地形，让不小心开到这里的攻城塔失去平衡，倾斜倒地。

至于投石机？且不说那玩意儿的准度，单论发射力道，也无法轻松毁掉攻城塔，那层厚厚的兽皮和泥巴，除了让攻城塔能够抵御火焰的进攻外，同样能增加攻城塔的防御力。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护甲快要拉满的战争机器，此时却将要面对在未来绽放出万丈光辉的战争之王，却浑然不自知。

看着在蛮族士兵们的推进下逐渐接近的攻城塔，安兹已经从那副慵懒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双手抓住城墙，身体微微前倾，面色严峻，脸上那道巨大的刀疤令他和英俊不再搭边，却给他凭空添了几分英武气和压迫力。

一连串数据从安兹的口中报出，一旁的传令官已经习惯了自家大队长看一眼就能判断出这些数据的本事。旗语依照安兹的话语不断挥舞，居然颇有一种美妙的节奏感。

而随着安兹的命令传递，足足四尊火炮开始缓缓挪动方向，漆黑深邃的炮口缓缓对准了一台倒霉的攻城塔，仿佛一只只死神的眼睛冲攻城塔投去注视的目光。

特制的铅弹被放进了炮管，炮身的角度也已经按照安兹的要求调整完毕。随着安兹右手用力一拍城墙，传令官手中的旗帜重重挥下，下一秒，恐怖的雷霆与火焰自炮管中炸裂而出，四道人眼无法看清的黑影，带着无与伦比的恐怖速度，向着那座攻城塔飞奔而去。

厚厚的兽皮被轻松穿过，潮湿黏腻的泥土也被轻松洞穿，至于构成攻城塔的木质结构，在铅弹那恐怖的动能面前也毫无抵抗能力。一枚铅弹就足够将这座攻城塔砸出一个大窟窿。

大量碎木泥块落下，生生砸死了不少在下方推动攻城塔的士兵，剩下的则在督战队的威胁下，继续奋力向前推动攻城塔。

然而很快，第二颗，第三颗，直到第四颗铅弹重重地砸在攻城塔上，彻底破坏了它的平衡，这座恐怖的巨人终于发出最后一声呜咽，在最顶层巴斯尼亚弓箭手，旁边结阵的阿兹匹士兵们绝望的尖叫声中，轰然倒下。

如同神话中的参孙，在他死亡的那刻，杀死了最多的人，不过这一次，它杀死的全是自己的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