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临危受命
当安兹重新恢复意识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了下去。
面颊上的伤口依旧扯着疼痛，但好歹没有了头疼和眩晕的感觉。
揉着脑袋翻身坐起，安兹下意识地喊道：“维克托，你在么？”
“安兹大人，我在这里，您先好好休息。”
温和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扭头看去，维克托正坐在火堆旁边，拨弄着燃烧的柴薪，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多斯多克人还有跟过来么？”
“放心，我们这个方向暂时没有多斯多克人。传令兵已经离开了，也不知道阿莱克修斯那边怎么样。”
维克托将自己的面庞藏在火光的阴影之中，语气娴熟地汇报着：
“战场已经打扫完毕，第一波掉进陷马坑里面没死的多斯多克人也已经被清理掉了。不过可惜的是，他们的马大部分都折了蹄子，只有六匹马还能再用。”
一边说着，维克托一边从身旁扯出一条金黄色的巨大腰带，语气中也罕见地多出了几分兴奋：
“而且安兹大人，这次您恐怕立了一个大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玩意儿在多斯多克的部落里至少得是一个部落的卡奥才有资格拥有的东西。”
“等等，卡奥？那是什么？”
脑袋有些糊涂的安兹下意识问道。
“安兹大人您忘记了？卡奥是多斯多克部落酋长的称呼啊，每一个多斯多克人的部落都会有一个卡奥。不过看您杀死的那个年轻人的样子，那应该不可能是多斯多克的卡奥，更有可能是卡奥的直系子孙，甚至是继承人。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条金腰带都足够您从帝国那里换取一块崭新的领地。”
“这也意味着，我们可能会被一个多斯多克的，嗯，卡奥玩命地追杀？”
安兹苦笑了一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坐到了维克托的身旁，顺手接过那个金腰带，在火光的照耀下细细把玩了起来。
沉默了片刻之后，安兹突然说道：
“维克托，你觉得我今天表现怎么样？”
“非常棒，很难相信，您之前从来没有接受过专业的军事培训。不，您对陷阱的设计，甚至已经超过不少指挥官了。可惜您今天没有看到，那群士兵们现在看您的眼神全都是敬重。”
“换句话说，您已经折服他们了。”
“或许在他们心里，您的地位已经快要赶上阿莱克修斯了。”
维克托说着说着，突然发现安兹不知何时将脑袋埋进了臂弯，浑身正止不住地颤抖着。
“维克托，你知道么？今天我真的非常，非常害怕，我很害怕因为我的决定让这群人死在多斯多克人的马蹄下。”
“我更害怕自己死在这里。”
“说起来不怕你笑话，当我看见那个多斯多克人冲着我的脑袋挥刀的时候，我差点就尿出来了。那时候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我很可能死在这里。”
安兹用力咬住自己的嘴唇，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面颊上传来的疼痛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
看着身旁不断颤抖，一股脑将自己内心的恐惧倾述出来的安兹，维克托的脸上闪过了一抹无奈与怜悯，轻轻地拍了拍安兹的背。
这一刻，维克托才切切实实地感受到，自己身旁的是一个不到二十岁，在战争中失去自己父亲的年轻人，而不是战场上那个沉着冷静的指挥官。
“安兹大人，没事的，我们一定能走出去的。”
过了许久，安兹颤抖的身体总算恢复了正常。将脸从臂弯中抬起，安兹挤出一抹尴尬的微笑，冲维克托说道：
“维克托，我脸上的伤口是不是又崩开了？”
就在维克托给安兹处理伤口的时候，周围的草丛中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几乎是下意识的，两人同时站起身来，目光警惕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安兹甚至抄起了自己身旁那块分量不轻的腰带。
“安兹大人，维克托大人，是阿莱克修斯指挥官那边的传令兵！”
熟悉的声音传来，这才让安兹瞬间绷紧的神经松懈了下来。
然而一旁的维克托却没有任何松懈，一边抽出腰间的手半剑，一边沉声喝道：“我不管是谁，先从草丛里出来！”
伴随着淅淅索索的叶片摩擦声，不远处的灌丛被从中间拨开，一名安兹麾下的盾兵带着一个浑身是血，面容憔悴的士兵走了上来。
那个传令兵在看见维克托的一瞬间，仿佛整个人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一下子瘫软在地，好在一旁的盾兵眼疾手快，将他搀扶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安兹皱着眉，看向狼狈不堪的传令兵，沉声问道。
“阿，阿莱克修斯大人被该死的多斯多克人暗算重伤，在昏迷之前，他下令让维克托大人暂时担任部队的指挥官。”
用力喘了一口气，传令兵说出了令在场所有人脸色大变的话。
“你说什么？阿莱克修斯大人重伤？你他妈在开什么玩笑？！”
一旁的士兵一脸愤慨地抓住传令兵的衣领，怒声说道。
与此同时，附近的士兵们也被安兹和维克托刚刚弄出的动静吵醒。
一脸困惑围上来的他们，还没彻底从睡梦中回过神来，便听见了这个震撼的消息。
一瞬间，几乎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
“把他放开，让他把话说完！”
就在这时，安兹那沉稳的声音再次响起。
听到安兹的话，盾兵才后知后觉地松开自己死死攥住传令兵胸前的手，有些手足无措地向后退了两步。
用力咳嗽几声，传令兵这才喘过气来，来不及看那个刚刚掐死自己的盾兵，语气急切地说道：
“维克托大人，现在营地那边是阿莱克修斯大人的副官勉强管理，谁都不知道多斯多克人什么时候会来，请您不要犹豫……”
“不只是多斯多克人，大概率还有巴斯尼亚或者阿兹匹人的步兵。”
就在这时，安兹打断了传令兵的话。
在听到传令兵话语之时，他便立马将视角上移，开始观察蛮族部队的情况。
而行动目标上正标记着“正在准备攻击阿莱克修斯部队”字样的红色兵牌上，清清楚楚地表明了步兵占了整个部队至少三分之二的规模。
换句话说，巴斯尼亚人或者阿兹匹人恐怕也来了。
安兹的话让在场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
相比较于如同死神一般追杀收割残局的多斯多克人，巴斯尼亚和阿兹匹人才更让帝国的士兵们感到恐惧。
要知道，他们可是帝国最骄傲的，正面的军阵对冲中输给了后者。
“对，阿莱克修斯大人还说了，如果维克托大人不愿意接任的话，那就让安兹大人担任指挥官！”
看了看沉默不语的维克托，又看了看面色沉稳，被众人众星捧月簇拥着的安兹，传令兵眼前一亮，急声说道。
“对，还有安兹大人，他可是带着我们全歼了一支多斯多克人的骑兵！”
“还好安兹大人来了，不然可真就遭了！”
“安兹大人，我们都愿意听你指挥！”
看着身旁士兵们眼神中那抹浓郁的期待与信任，安兹抿了抿嘴唇，呼吸也变得沉重了几分。
猛地将手半剑从地上拔起，安兹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所有人，现在马上收拾营地，做好准备，向阿莱克修斯所在的位置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