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试探
“大人所忧心的，无非就是病患的照顾问题和管理问题！
比如屎尿粪之类的东西，很难有人能管理完全。
贫僧的想法是，既然监管他们，不如约束大多数人去固定的地方方便。
将管理的成本降到最低。
比如做好固定的茅坑，规定只有去茅坑方便，才会拿到救济粮，若是被检举，停止发放赈灾粮！
饭前去指定的地方洗手……”
道衍将很多建议和盘托出。
章溢听得眉头直皱？
这种管理方式，他还算能勉强接受，可依然觉得繁琐。
而且关于茅坑……
这东西造出来，不也一样……
道衍看出对方的疑惑，主动带着他，去往一处地方。
前阵子在张维寻他之前，他刚好叫工匠给自己造了几个厕所。
有三级池，可以自己化粪，道衍知道这个时代粪便是一种珍贵资源，可他又没打算拿去卖，自然是以自己舒服为主。
这种粪池，刚好用得上。
道衍将化粪池的原理大概说给章溢听，章溢很是心动。
如果能搭建一些简单的化粪池茅坑，确实可以有效的将流民随地大小便的问题给解决掉。
当然，他不指望所有人都能听命令。
可一件事只要大部分人做了，就能将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
而且道衍并非只提出预防的方法，治疗之法，他也有。
电解质水和蒙脱石散，都是正常的药物，朝廷可以搞得到。
如果不够，明矾也能用得上。
见道衍落落大方地将蒙脱石和电解质水的方法说出来，章溢对道衍越发敬佩。
这些东西，可算得上秘方。
如果秘而不宣，可以传家，哪怕道衍是和尚无需如此。
他完全可以凭借秘方获得很大的利益和名声。
“大师心胸坦荡，本官佩服……
我回去禀告陛下，看陛下怎么说……”
“大人，就耽误这几日，贫僧发现流民中病的人，多了许多……
若控制不好，瘟疫可成！”
道衍提醒章溢，章溢点头。
道衍的想法，无疑省去了官方很多管理成本，让官方去管控疫情变得可能起来。
可他知道还有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染病的病人。
这些病人需要隔离，而隔离之后，他们往往需要别人照顾。
朱元璋海口已经夸出来了，真让这些人自生自灭也不是个事。
可如果真按道衍说的做，应天府没有那么多官吏去做这件事。
再说了，社会阶级有别。
他们也不可能去做这件事。
“章大人忧心的问题，贫僧可试试解决！”
……
章溢带着道衍的口信回去复命。
此时道衍才真有空去接待一些客人。
慧昙大师，宋濂等人，其实也来了。
只是章溢处理公事，又和道衍说话，他们并不打扰。
客套过后，慧昙询问道衍：
“你说能帮章大人解决麻烦，可是真有对策？”
慧昙法师对道衍的关心，是真心实意的，道衍能感受到他身上的诚意。
他老实回答：
“有想法，却还要慧昙师父帮忙？”
“怎么说？”
“关于照顾病人的人选……贫僧想从天界寺的师兄弟里边拉人……”
道衍对官府的官差心知肚明，哪怕有命令下去，他们也不可能好好照顾百姓。
后世的所谓抗疫要求，也要顺应时代变通。
百姓，处于这个世界的最低端的存在，没有道理会由上位者去照顾下位者。
可道衍很想将这次的疫情控制好，好给官府或者说官府背后的朱元璋看看自己的本事。
微观世界的理念，从某种程度上是能潜移默化改变很多人的世界观的。
只是这种变化需要时间。
“让寺院里的弟子去？”
慧昙闻言也是吃了一惊，不过他也迟疑起来。
倒不是说他不敢去，而是他也明白，面对有瘟疫的病人，恐怕真愿意去的和尚同样没几个。
这个时代，阶层无所不在。
道人和和尚，怎么也算是上九流之一。
都说我佛慈悲，可佛门也是由一个个的人组成的。
人皆有私心，并不因为信仰改变。
“贫僧试试……”
慧昙法师道：“贫僧当以身作则，支持你的行动！
可佛门来去自由，我也不能强求其他人！”
道衍点头，慧昙带着使命回去了。
宋濂要走的时候，道衍交给宋濂一封信，让他转交。
“你怎么不托你师父过去？”
“您觉得我师父合适吗？”
宋濂闻言笑了笑，挥挥手中的信奉，答应了道衍的请求。
等他走后，道衍摸着张维的头说：
“安置你的事，过了这个疫情再说，这阵子你帮帮贫僧的忙，做点小事？”
“是，道衍师傅！”
“方法贫僧给了，就看佛门，道门，能不能抓住这个一线生机吧！”
他自言自语，张维听不正切。
张维正要询问道衍，道衍已经放开他，走远了。
……
而另一边，朱元璋处置江宁县令之后，朝廷的重心，也放在道衍提醒的疫情之上。
只是随着注意力集中，朝廷才发现，原来就在江宁县折腾的这几天，问题似乎还真严重起来。
霍乱，不仅仅出现在应天府，连周边的县城，村落，似乎也有出现。
此时别说朱元璋，就连朝中的其他官员都开始紧张。
而此时，朱元璋也在参考章溢呈上来的道衍的计划。
他推行的那份东西，和道衍本来就是一脉相承。
而道衍如今交给章溢的这部分，算是对上一份的补充。
理论和计划很美好，可执行起来，却没有执行的条件。
朱元璋眉头皱起，那些已经生病的百姓，能给上药让他们自己求生就不错了，还要分心照顾？
放在这个时代，那是不可能的，哪怕老朱也觉得道衍在说天方夜谭。
“陛下，道衍师父说，他有办法……”
“那就等他的办法！”
朱元璋将东西放在一边，见章溢欲言又止。
他心知肚明，却故作不知：
“你还有什么事？”
“陛下，道衍师父，俗家可是姓姚？”
章溢犹豫了许久，突然提出这个问题。
朱元璋呵呵一笑，这个章溢，果然聪明。
他若装疯卖傻也就算了，主动提出来，反而让他舒心。
“不该关心的问题，不用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