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妖物们各种方法都试了，但真的活不了。
次日，“斩妖”计划展开。
经过一日的准备工作，在天还未亮的柔县县衙前，彦北铺开了场子。
他以周县令的名义，强行征召了这地方。
对此，周府中的人肯定是有怀疑的，毕竟一连三天，他们都没看到自家老大；
但怀疑归怀疑，这些人还是老老实实配合，青狮堂和白象堂的结局已经传开了。周府上一个月才给多少钱！实在犯不着拼命。
所以即便有人怀疑，一切也在彦北的安排下，有条不紊地进行。
当下“计划”成功的关键在于“吉礼”；
而“吉礼”完成的前提条件，在于祭；
柔县中没人清楚该如何祭祀！
因为在大晋仙朝废儒尊道，这“儒家”的祭祀活动在民间已经基本废止了，当下只剩下帝王家还在保留。
彦北无可奈何，只能根据前世的记忆，一步步还原。
这祭祀的第一步，即封土为坛。
古时崇尚天圆地方，故祭天圆坛，也称“圆丘”；
步骤其二，燔柴于祭。
在《周礼》中：“祭天之礼，兼及三望。”望日、望月、望星，而燔祭时烟气升腾，直达高空可通神灵；
彦北在柔县找不到所谓的燔柴，只能用些耐烧的柴火堆砌代替。
其三，玉帛献食。
祭礼是向神灵奉献食物、玉器，其中以祭祀的肉食者叫“牺牲”，也叫“六畜三牲”，其中只马、牛、羊、鸡、犬、豕（猪）。玉器商行是不缺的，时间紧、任务重，彦北也只凑齐了牛羊豕三牲。
如此下来，祭祀的台子就搭好了！这次不能算太精细，只能算样子！
辰时，旭日浮出了群山，借助这一缕光亮；彦北更衣，面对霞光，他立在这祭台之上。
呼——
一火被投入柴堆，熊熊大火蔓延。
那一刻，彦北似乎抓住了些许东西。
这烟气中有柔县之人的喜怒哀乐，也有田地丰收时的欣喜，还有白象堂领食时的无奈、亲朋突然消失时的惶恐，以及面对三大堂的愤怒……
当下，商行要分田的事情已经散布出去了，人们陆续前后云集至祭坛前。
面对这从天而降的恩惠，人们的脸上只剩下的喜悦之情！
彦北透过烟气，看见了这些面孔，他也被那种实质性的喜悦所包裹；
这种情绪太熟悉了，这他感受过的，就在那琼山县。
那些人的笑脸与此刻互相重叠。
那一瞬，彦北明白这东西叫什么了，这叫“人望”。
祭祀将“人望”所汇聚，人们关注着这场祭礼，彦北在祭祀的烟雾中看向了他们。
祭礼从来都不是祭天，而是祭人！
那一刻，“吉礼”，礼成！
……
狐七是妖。
自三年前起，它就披上了“张三”的人皮、藏在了柔县，伪装成一送货郎。它平日里，这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往返于天风郡和柔县。
不过，送货只是他面上的工作；背地里，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这任务就是杀人，极力削减柔县人口。
安排他来到此地的大妖说了，这任务速度可以不用快，只用满足一个前提，就是不能被除魔司的人和“北辰”大阵发现。
当下大晋，信息不发达。
在这路上太容易出“意外”了！所以总体来说，这任务是很舒坦的！
妖族中不少人都想干这个，狐七当初也给大妖偷偷塞了几株灵草，才换了这肥差。
之后的三年，狐七别提有多开心呢！
狐族的天赋神通就是驾驭人皮，狐七的身份不会轻易被戳破，再加上它有节制，每隔上几个月，才会些杀人来完成工作指标。
所以，这种感觉很舒服！
就像是猎人伪装在群猎物中，猎物信手拈来，每天的任务就是对它们评头论足。哪只需要养肥？哪只肉老了？
不过现在，狐七这悠然自得的日子，被彻底打破了！
几日前，也就是周县令举办了一场新婚典礼，一时间，好像这柔县出现了什么厉害人物！那人要将此间的一切彻底搅个天翻地覆。
次日，青狮堂被覆灭的消息，已经流传在部分妖族耳中了；又隔了一日，作为妖族大本营的白象堂，也被彻底剿灭了！
在那一瞬间，死亡的危机蔓延到了每只妖物的心底。
那些大人物死了！他们这些小妖，是想要活。
为了活下去，它们必须乖乖躲进人群中，让任何人无法发现自己。
妖国目前的人皮技术很是了得！听说这皮囊里有大妖刻画的符篆，寻常修士难以看破。
可就在狐七尽量降低自己影响力的时候，柔县又出了件大事。
大鹏堂那些商贾张贴了告示。
【白象堂的乡绅勾结妖物，已被除魔司的墨大人悉数剿灭，这乡绅手中的田地，将会分发给柔县所有的住户，每户每日一亩。若是有人想要领取，就到柔县衙役门前，祭祀大礼一共持续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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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签到可获得奖励的用户黏性最高。
今日就是领取的第一天，这狐七的街坊邻里都来了。
一亩田说多不多，但平白无故砸下来的馅饼，哪有不要的道理！狐七本来是不应该参加这次活动的，但此刻若是拒绝，只会让自身显得过于显眼。
除魔司的人看不穿人皮，但一人若太过古怪，这除魔司人起了疑心，
一旦捅穿身体，刺破了人皮，再怎么藏也藏不了。
狐七就这样担心着，一直熬到了这县衙门口。
主持这场分配大会的是彦掌柜，狐七认识这人，这人好像叫彦北，毕竟它多多少少了解一些“人口贸易”的事情。
彦北从衙门后，站到了台前，顶着所有人的视线，宣布了新分配的规则：
“白象堂的妖物虽然解决了，可是，在现在的柔县，还有不少妖物潜伏在你我之中。他们的存在是对我们巨大的威胁。”
“要找到它们！靠我们是完全不够的，所以这件事情必须大家齐心协力！”
“目前，除去大鹏堂之前许诺好的一亩地之外，所有举报者一旦成功，可获良田十亩。”
良田十亩！
这话一出，狐七心中就是一咯噔。
他环顾周围，这不少人的眼睛都亮了。
十亩，太具有诱惑力了！田地就是农民的全部，对于佃农来说，他们所有的田地可能加起来都没有十亩。
狐七一下子从那些昏暗的眸子看到了贪婪，这是只有猎人看向猎物时才会有的眼神！
身份对调，只是在一句话之间。
狐七勉强压制了心中的畏惧，开始疯狂思量办法！眼下，逃跑肯定是不行的，这白象堂比它厉害的前辈们都没有生路，更别说它了。
那眼下，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诬告！
可还没等狐七下定决心，那万众瞩目之下的彦北再次开口了：
“所有人都可以自由举报妖物！”
“但为了防止各位诬告！这举报者和被举报者都必须上台，经过圣刀的验证。此圣刀来自除魔司，是墨大人赐下的，圣刀掷空落下，自可分别谁是妖物。”
柔县民众对于除魔司，自然是抱有信任的，对于这“圣刀”的能力基本没有怀疑。
不过，狐七却并不认为这是实话。
圣刀？它是不信的。
毕竟，他们妖族和大晋的除魔司已经打了几百年交道了，若真是有圣刀，那么他们这些潜藏的妖物早就被杀得一干二净了。
“这多半是些慰藉之语，为了制止有人诬告。”狐七小声嘀咕，心头立马有了答案。
规矩说完了！举报开始。
十亩地的诱惑对这农户来说，是无比强大的。
很快第一个佃农站到了台上，他对彦北行礼，然后指向台下一人。
“彦大人，我举报李二娃。李二娃本来应该是我的发小，我和它交情匪浅，但从去年开始他就不认我了，所以我认为他被妖物夺舍了。”
狐七顺着这佃农手指的方向，很快从人群中找到了一农家汉。
狐七认识这家伙，它是狐六。
这狐六平时作风比较嚣张，但背靠白象堂，有乡绅们给它撑腰，他自然半点也不怕。
显然，狐六被指认出来之后没有半点恐惧，穿过人群走到了台上。
它也不相信这所谓的圣刀。
登上了台，狐六道：“彦大人，我前日和这人有些纠纷，他这是在公报私仇。”
不过，彦北没工夫听二人分辨，只见两人站定后，他道“留人斩妖”，随后他手中将那把圣刀往天上一抛，等其落下。
这圣刀升空，落下来的速度确实极快，像一阵风。
噌——
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圣刀就直接砍向了狐六的脖子。
下一刻，人首两分，这李二娃的尸体倒下，从那断掉的脖颈中，露出了个狐狸脑袋。
狐六死了！
一切只是在瞬息，狐七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它感觉这刀就从它脖子边上擦过。
为何会这样？
说不一定是这姓彦的运气好。
人群中见了血，又看见了狐尸，在片刻沉默之后，他们爆发了震耳欲聋的欢呼。
“真是妖！”
“彦掌柜没骗我们！”
彦北强行压过所有人的声音，高声道：“举报为真，赏良田十亩！”
“下一个！”
奖励被落实的那一瞬间，人群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更贪婪了，显然他们也想得到这份酬劳。
恍惚间，狐七感觉有人在注视自己。
不，这一定是假的！这是心理作用。狐七因为工作原因很少待在柔县，基本没有被人发现过，他是不会暴露的。
就在他心惊之时，这人群中又传来一声高呼。
“彦大人，我举报王大牛。”
发出这声音的也是一佃户，狐七勉强找回的思绪，顺着对方的视线看了过去。这次的举报人居然是狐八！是妖物。
是的，狐八贼喊捉贼。
狐八，狐七是认识的，它不是一直坐以待毙的狐狸。
它一下子想到了目前方式的解法，既然强行逃跑不行，被人举报又会成众矢之的，那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被念叨名字的王大牛显然是人，他一脸蒙。
它想要辩驳，可这彦掌柜好像根本也不理会这些闲言碎语，等两人上个台，同样的“留人斩妖”，同样的圣刀掷空，大刀落下。
噌——
这把刀居然不偏不倚地斩下了狐八的脑袋，尸体温热，在那脖梗中还有个切了一半的狐狸。
人群见状，彻底欢呼起来了：
“妖物竟然自寻死路，还敢状告他人。”
“简直是雕虫小技。”
周围的人你一言、我一句，语气中带着无尽的嘲讽，这些话全部传进了狐七的耳朵，他这心头如同落进了寒窟，半点也是动弹不得。
那把圣刀真的有灵？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在狐七纠结的这时间，又有一人发声了。
“彦大人，我举报赵狗蛋。”
狐七顺着声音找到了源头，这人它也是认识了，这是狐九，而且他口中的赵狗蛋，则是狐十。
举报者和被举报者都是妖物。
两只狐狸的位置隔得不远，显然已经用眼神交流过了，既然被举报也是死，举报也是死，两者之间必定死下一个，还不如牺牲一人，换取另一人安平。
两狐狸打好了算盘。
上到台上，这彦北圣刀往上一扔，“留人斩妖”，在这刀落下来时。
噌——
这刀斩了狐九。
狐十见了，脸上笑开。
可这圣刀落地，好像是借了力，弹到地上还飞起转了个圈，它斩了狐十。
片刻间，两个脑袋落地。
狐狸都死了！
狐七见此大惊。
怎么办？它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我会死！我会死！心中这种极端的恐惧，在这场折磨中被无限放大，狐七想要跑，可那样只会让它死得更快。
当下它牙齿颤抖、脸色苍白，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面颊上滚落。
“下一个！”
“下一个就是我了……”
狐七满脸担忧地看着每一个人，生怕从他们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它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嗯？”
狐七好像听到了一声冷哼！
它抬头，见台上的彦北注意到了这里。
那凶神看见我了，完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那个！”
狐七背后传来声音，是周府上的人。
这人是新婚当初负责回门事宜的老张头。
老张头满脸堆笑：
“彦掌柜，老朽找这位小兄弟送点东西！先耽搁一下。”
语落，那头的彦北点头称是！
危机解除了？这狐七没从心惊中缓过来，它知道这老张头不是妖，所以眼神中抱有了些许警惕。
见对方没任何动作，老张头低语：
“狐狸，想活！你最好老老实实按我说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