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那苍白的左眼
“该死的。”
曹顾乃是江州城的一名资深镇妖人。
自从三十年前加入镇妖司，一路兢兢业业努力修行，靠着汗水与执着换来了镇妖人的这一身份，在城内也算是人上人了。
但天赋平庸的他，已经完全没有了更进一步的可能。
当然，曹顾对此颇为不甘，近十年没少折腾，借钱购买天材地宝吞服，进山与妖物搏杀换取丹药，攀附指挥使以求指点，能做的事情他都做了个遍。
然而都是没起到多大作用，反倒掏空了自己的家底。
绝望之下，曹顾已经陷入了魔怔。
于是就在几个月前，他有了新的机缘。
想起那人的承诺，曹顾心中热血澎湃，这些日子的修为涨进远远超过他几年的苦修，就算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哪怕是变成怪物呢。
曹顾边赶路边呵呵低笑。
“找到那头老虎，探明它的底细。”
这是那位大人给自己的任务。
镇妖人的工作还是颇为自由的，只要能完成衙门分配的巡逻任务，定时定量上缴妖物材料，那这位子便可以维持到年老体衰。
退休之后的月例也十分可观。
但曹顾并不想这样无为终老。
他手中拿着一个小小罗盘，随着他的前进，坚定地指向某个方向，约莫小半天就已经深入灵山一百余里。
若是往常，曹顾一定会找地方休息一番补充体力。
然而此时，他却是精力体力极其旺盛，面色潮红，感受着体内涌出来的用不完的力气，振奋之极，速度越来越快，甚至偶尔还仰天长啸，以表自己的痛快。
在他身后几十丈，一个小小身影悄无声息地尾随着。
李无坤看着这家伙亢奋的样子，倒也能理解。
毕竟妖魔都是这样的，在死之前都有用不完的力气，只是大多数都不怎么长久罢了。
看他还属于神志清醒的，估摸着还没有魔化完全。
炮灰。
妥妥的。
要不是那天自己着急赶路外加身体虚弱，也不至于被这个家伙偷袭带进镇妖司大牢。
二人一前一后走着走着，突然从前方几里处传来了一声愤怒虎啸。
音浪之刚猛，险些让埋头赶路的曹顾摔倒。
而与此同时，李无坤浑身汗毛一炸，小针已然开始发亮震动。
虎妖魔。
就在前面。
而且这地面微微颤动的样子，似乎是在与什么东西交手？
李无坤心中纳闷，但也没有妄动，只是潜伏在曹顾身后，等待着这个镇妖人的反应。
曹顾此时也十分小心，毕竟是三十年的老镇妖人了，没有些谨慎是活不到现在的，他亦步亦趋，拨开浓密的树林，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缓缓接近。
天空忽然亮起金光。
猛烈的罡风击打在二人的脸上，李无坤与曹顾皆是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这金光，姬神月？
很快，那边的战斗场景便入了二人的眼帘。
果不其然。
在身躯庞大气息恐怖的虎妖魔面前站着的，正是江州城镇妖司副指挥使姬神月。
“这家伙，恢复的好快。”
李无坤趴在树上喃喃自语道。
那虎妖魔先前分明已经被姬神月斩断了一条胳膊，浑身都是深可见骨的伤痕，这才几天不见，已经恢复了原来的完全身体。
一阶以上的妖魔，是有自我恢复能力的。
断臂重生自然不在话下。
前提是有足够的生灵血肉来滋养。
可想而知，这灵山深处的生灵这几天遭受了什么。
纵然体型差异巨大，站在虎妖魔对面的姬神月依旧气势冲天，一招一式极尽霸道，仿佛她才是这天地的主角。
每一刀落下，都能让虎妖魔感受到莫大的痛苦。
李无坤就这样静静地观战，看着一人一妖大战三百回合，将附近破坏地如狂风席卷后的凄惨。
近日的神月姐姐好像比先前还要猛啊。
无穷无尽的刀光仿佛要斩碎山川，纵然虎妖魔再猖狂，却也依旧抵挡不住，步步后退，终于在姬神月削去它半块头皮的时候吓破了胆子，竟然扭头就跑，踉踉跄跄消失在灵山中。
而姬神月也不追，优美的身影静静站立在一片废墟中央，胸脯起伏，似乎在闭目调息。
然而就在此时。
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她身后快速接近，手中寒光闪过。
李无坤暗道不好，大喊一声小心，整个人已经遁地而去，真元急速消失，刹那间来到了姬神月身后。
曹顾狰狞的表情近在眼前。
李无坤的出现让他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有土黄色剑光闪过，将他的胸口刺穿。
二人相对而立，曹顾茫然抬头。
“是你？”
李无坤点点头，“是我。”
“啊啊啊啊！疼死了！”
曹顾因为疼痛而怒吼出声，原本漆黑的眸子瞬间染上了苍白之色，竟是突然妖魔化。
李无坤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抓住了肩膀，随后便是一记头槌。
卧槽。
这武夫的力气就是大。
李无坤头晕目眩，手中一紧，立马明白这是曹顾想要夺走自己的剑，索性直接放手，曹顾猝不及防，朝后倒去，而李无坤则再次发动遁地，出现在曹顾身后，狠狠一脚朝着曹顾的后脑勺踹去。
摧岳！
这一脚势大力沉，咔嚓一声，直接将曹顾的脖子都折断了，刹那间妖魔的身体呈现出诡异的九十度扭曲。
但这对于妖魔来说自然不至于殒命。
李无坤从土中跃出，一个闪身，趁其不备夺回自己的灵剑，漂亮的剑花舞动，骑在曹顾身上，干脆利落地将其斩首。
过程行云流水。
曹顾这样的资深武夫外加妖魔化，愣是没有半分还手的机会。
李无坤顺势将其妖魔血团揪出，以小针吸取之。
啊。
舒服。
【魔血入体】
【覆海晋级】
【黄级中品】
李无坤呻吟出声，缓缓站起来转过身子，望向不远处的姬神月。
“姬大人，你没。。。”
话还没说完，李无坤便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捏住，身体一僵，冷汗唰地就流了下来。
原因无他。
手中的小针发着光，不住地震动，直指前方。
而姬神月缓缓转身，光洁白皙的俏脸上，左眼赫然是一片苍白，眼角处密密麻麻的黑色血管暴起，狰狞可怖。
魔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