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金麟岂是池中物（六）
殷晓东清楚知道自己今晚的种种表现会给张诗意留下多么恶劣的印象，但是他实在太需要发泄了。
因为父亲的突然失势，这几天以前的同学、好友和跟班们对他嘲讽、同情的态度让他已经心态失衡。
加上从来不来迪吧这类场合的张诗意，今天竟然跟着一个男生来了这里。
他迫切地想要在张诗意面前证明自己，可惜这也弄砸了！
“我真像个小丑啊！”看着张诗意挽着程默缓步离开，根本不肯再回头看他一眼，殷晓东自嘲地笑了。
张诗意挽着程默，两人肩并着肩走出巢穴迪吧，沐浴在微带着些许凉意的清风中，迪吧里面的喧嚣已经和他们无关了……
“我说，一会警察来了，该怎么办？”程默有些紧张地询问心上人。
内向稚嫩的高中少年在凉风吹拂下热血消退之后，终于想起人家报警了，这辈子受过最大的惩罚也就是逃课被叫过家长，突然要面对警察，他是有些无所适从的。
月光下，恣意享受淡淡凉意的张诗意噗嗤一声笑了：“刚才在里面不挺威风的吗？叫你往边上稍稍，你还不乐意呢！现在怕了？小程哥！”
听着少女嘲弄的语气，程默尴尬的叹了口气，生怕心上人误会他是暴力狂：“唉！看到他们想欺负你，就有些控制不住了，其实我平时很少打架的！”
张诗意又紧了紧挽住的胳膊，抬头看着少年的脸，眼湖中映着星空：“嗯！还挺帅的！以后可以多打打！其实我刚才也想用瓶子砸他脑袋！”
“啊？”程默惊讶。乖乖女张诗意似乎喜欢看自己打架，甚至自己都有点跃跃欲试，这是少年没想到的。
“噗！骗你的，下不为例，以后不许自己冲上去逞强了！”张诗意看着少年呆愣的样子莞尔一笑，接着亮晶晶的眼睛一转，狡黠地说：“都知道警察要来了，你还不拉着我跑呀！”
“好的！”程默因为今晚的经历，肾上腺素飙升，一听到少女的请求，立刻非常主动且用力地握住少女纤细白净的小手，迎着微凉的晚风在街巷中非常幼稚地跑动起来。
“你……慢一些！呼～呼！太……快了，我～还没～准备好呢！”张诗意清脆好听的声音在夜晚的街巷中回荡着。
……
街边的树荫下，叼着棒棒冰的程默和小口小口喝着冰红茶的张诗意正停在这里小憩。
因剧烈跑动，脸上嫣红一片的少女停下喝水的动作，轻喘着气道：“小程……同学，你是不是故意滴！”
少年偷瞄了下张诗意因为水渍变得有些透明，现在更是正剧烈起伏的胸脯曲线。
红着脸解释说：“小张同学，是你先用警察吓唬我的，我哪知道你体能这么差？”
心中确是一阵窃喜：张诗意也不是完美的，没想到高冷完美的她，体能竟然这么差。
少年觉得这样有些娇气体弱的心上人更真实更可爱了。
张诗意嘟着嘴，气呼呼地说：“都怪你，脚好疼的！”
程默低下头看向那个与张诗意小洋装配套的蕾丝边蝴蝶结小白鞋，傻笑着来一句：“要不我给你揉揉！”
以前帮体育课上一起跑步一起打球的小伙伴揉脚捏捏腿都是常事。所以程默并不觉得有什么，也不是有啥特殊癖好！
甚至心里还在祈祷着，希望张诗意的脚不会很臭。
张诗意却不知道想起什么，精致的脸蛋变得通红，眼中也是波光水雾涟涟，啐了程默一口：“色狼！”
赶紧把自己的小脚脚往后缩了缩，生怕迟一步，就被程默抓住强行揉脚了。
少年挠了挠后脑勺无言以对，在他所接受的这个年代匮乏的教育信息里，他完全不知道互相揉脚捏腿，这个在体育课上男生们经常干的事，咋就能跟“色狼”这个词绑定在一起了。
……
“诗意！等等！”殷晓东跑着从后面追了过来，停在张诗意和程默面前，喘着气说：“刚才，谢谢你们，你来找我，是不是要问……问我爸爸的事！”
张诗意神情迅速变得冷冽非常，直视殷晓东的双眼，说道：“你爸是收了谁的钱？”
殷晓东如同一只被踩着尾巴的猫，解慌忙地摆手解释：“不可能的，我爸是不会收钱的。”
张诗意眼中冷意更显，追问：“他公务卡上多了的10万究竟哪来的？”
殷晓东急切地想为父亲辩白：“我爸真不知道，公务卡是不能接收转账的，听检察院的叔叔说，这钱是用盛煌的转账支票转的，这就更不可能了！我爸就是想腐败也不可能这么傻，用自己的公务卡收钱啊！”
他过于紧张心虚，完全忽略了张诗意这样的高中女生为何会知道这件隐秘事的细节！
倒是一直关注心上人的程默有了些疑问，心上人确实有点未卜先知的感觉。
张诗意沉声道：“你爸是不是和别人串谋，想陷害我爸！”
殷晓东睁大了眼睛，说：“我爸和张叔叔都十多年朋友了！”
张诗意哼了一声：“知人知面不知心！”
“等一下！”程默乖宝宝似的举了下手，张诗意和殷晓东都侧头看向他。
少年想起自己在银行的经历和学到的知识，在心中大喊了一声：现在是我的回合！可算能插上嘴了！
得意的紧了紧嗓子，说道：“我想问一下，这公务卡，卡号多少位？”
殷晓东眨眨眼说道：“16位！”
少年继续侃侃而谈起来：“公务卡卡号16位，你全家的一代身份证证号都是16位，那你能背出全家人的身份证号码吗？”
殷晓东看傻子一样看他：“你能背？”
张诗意倒是眼睛一亮：“你是说？”
程默点了点头，拿出自己的银行卡：“除了自己本人，谁会去专门背一段别人根本用不到的银行卡卡号，更何况殷同学说这卡根本不能用来转账！”
在张诗意深思且鼓励的目光下，少年一阵得意地继续道：“除非拿到原卡或者用手机拍下照片，不是熟人的话，谁能短时间记住某个人的银行卡号并直接转账过去，相信殷叔叔这么大的领导干部，也不会逢人就掏出银行卡给人看吧！”
张诗意点点头表示赞同，向殷晓东询问道：“你爸最近把自己公务卡借人了吗？”
殷晓东似乎是想到什么事，脸色一阵煞白：“永煌，永煌房产的许还山说，他们公司的拆迁重建工程有活动，可以用公务卡申请一套廉价房，我妈曾经把卡面拍给他过。”
听到许还山这个名字，张诗意的眼神里有了一丝迷茫，随后又恢复往日的清澈，对着殷晓东叮嘱道：“这个事千万不告诉其他人！”
嗯！殷晓东点点头，虽然最近他因为突遭打击而变得颓废，但基本的官二代素质还在，知道事情严重，不能在这时候乱说话。
随后殷晓东钦佩地看着程默说：“好！你比我好得多，把诗意交给你，我……”
随后在张诗意淡漠冷冽的眼神下把后半句吞了下去，背过身子，讪讪地挥挥手，故作潇洒地走了。
……
“生气了？我和他其实不是很熟。”少女轻轻碰了碰一直没说话的少年的手，夜色映照下，少年眸色深沉。
“啊？我在想这个许还山是不是打错账了！啊～疼～！”少女恼羞成怒之下，在一边神游物外顾左右而言他的程默再次喜提腰疼套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