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六）
张立峰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家里无权无势，如果出手打架被处分，他很难面对辛苦工作养育他的父母。
几个混混见他犹豫，认为他胆怯怕事，笑的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孙炜怒其不争道：“峰子！”
程默拉了一下孙炜，在张立峰胆怯的那一瞬间，他也有些愤怒，但想到胡阿姨热情地帮街坊们看病时的样子，想到张立峰家的困难。
“这里没你什么事，峰子，你快回去吧！免得胡阿姨担心！”程默拍了拍张立峰的肩头。
张立峰眼眶微红，艰难地咬着牙道：“对……对不起！”说罢，张立峰低下头，想要离开这里。
程默转过头不再去看张立峰，冷眼看向几个小混混：“你们想怎么样？”
孙炜一步站到他身边：“想怎么滴，爷爷我都是奉陪到底！”
几个混混冷笑着，但很快，他们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高高瘦瘦的张立峰站到孙炜的另一侧：“妈的！狗日的猢狲，老子想了想，今天要是走了，特么的你是不是会一辈子拿这事来刺挠我！”
孙炜瞥了他一眼：“你要是跑了，老子明天就到你班上喊你乖孙！”
“狗日的，我就知道。”张立峰笑骂道，说完侧头看着程默：“橙子，打架，算我一个！”
程默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嗯！算你一个！”
男孩子的交情有时候不需要太多煽情，“算我一个”这四个字已经是它最浪漫的注解了。
混混们可不觉得多一个张立峰就能对局面有什么影响，程默和孙炜在学校里从没参与过打架的传闻，两个人加起来战斗力可能都不足五。
有什么可怕的。
“程默！哥几个和你不熟，本来也不想为难你，可你知道自己错哪了吗？”领头的混混皮笑肉不笑地说着。
程默修长的眉微微皱起，平静地说：“我从不觉得自己有错！”
程默很喜欢这种氛围。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这种氛围下有种莫名类似回到家的舒适感，这种血液轻微激荡的感觉，这种跟人渣混淆在一起的感觉，他似乎很熟悉。
“从不觉得自己有错！”混混们怪模怪样地学起了程默的语气，那种稳操胜券的姿态，给孙炜和张立峰很大的压力。
程默瞥了几个混混一眼，挥手向孙炜二人招呼一下，说：“无聊！没什么意思，咱们回去吧！我还有几张试卷没做呢？”
这可是诗意中午给布置的，做不完去，明天她该生气了！
妈的，被我们堵在巷子里，不想着怎么脱身，怎么求饶少挨点打，竟然特么在考虑几张试卷没做完，是不是拿我们不当回事！几个混混被激怒了。
程默并不想惹事，毕竟程爸爸进步在即，自己作为儿子要是因为打架被请家长，老程的脸色肯定不好看。
可他现在也不怕事了。
这几天他亲眼看过殷晓东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二世祖在被剥去父母给予的外衣后，是多么懦弱落魄，看到社会人李洪奎被自己一酒瓶爆头后也不敢还击的丑态后……
他觉得眼前这些校园里的非主流人物，可能比殷晓东还不如。
至于丁子翊，连亲自来问话的胆子都没有，这样的人，有什么可怕的！
“程默，就你这个小白脸的样子，也敢和我们丁哥抢女朋友，特么的张诗意也是个贱皮子，她迟早要被丁哥……”其中一个混混一边说着污言碎语，一边眼神示意同伙，在他说完后一起上去狠揍程默。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他还没说完，程默已经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挥拳砸向他的面门。
在少年程默的心中，张诗意不仅聪明美丽，而且每天不辞辛劳的为自己补课，就算不是对象，也已经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了你。
所以侮辱张诗意，这就是在触碰程默的逆鳞，程默双目尽赤，用尽全身之力挥拳上去。
任谁也没想到，一直显得最为克制的程默竟然会突兀地暴起发难。周围七八双眼睛一齐变得呆滞起来。
只见程默如同慢动作播放的一拳狠狠打在这个混混的脸上，唾液带着血丝一并喷出，那混混一下子倒在地上，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上啊！”周边混混这才反应过来，将程默围住，拳头如雨点般砸向程默。
程默被堵在中间打中好几拳，却感觉身体中的熟悉感越来越强烈，血脉喷张地进行更加狠厉地反击。
程默一脚踩在被击倒的混混身上，凶猛又生涩的挥拳，哪怕挨上好几拳也要正面击中对方一拳。
几个混混再怎么说也是在校学生，平时打架虽多，但也没见过这么狠的。
这小子就跟社会人一样，打起来不要命了。
盯着孙炜和张立峰的两个混混也被程默这不要命的打法给吓到了，他们正想去帮忙。
孙炜和张立峰却不给他们这样的机会了，直接冲上去，把他们撞向墙壁。
张立峰一脚把挡住他面前的混混踢翻，直接向程默方向冲过去……
混混们本来就色厉胆薄，见孙炜和张立峰为着程默也不要命的冲过来，顿时心就虚了……
十分钟后，程默、孙炜和张立峰三人从小巷子中走出，三人或多或少的带着点伤痕血迹，衣服上也满是脚印泥土，但他们笑的很是恣意放肆。
张立峰激动的拍了下程默，说：“橙子，今天真特么帅！”
少年被他拍的一阵龇牙咧嘴：“能悠着点吗？我可是被一堆人围殴受的伤！”
虽然打的很痛快，但少年到底还是挂了彩。
孙炜在旁边大笑：“特么的还以为你是啥武林高手呢！被围着打一点不带怕的，结果也怕疼啊！”
三个人互相搀扶着，有声有笑地开始商量该找什么借口跟父母解释这一身伤。
对面人行道旁一辆轿车正停在阴影处。
张诗意正坐在后排座位上透过车窗看着不远处走过的程默，但又很快收回了目光，目光瞥向身旁。
少女的母亲和少女一样是个清冷美丽的女人，比起女儿更多了一些岁月的沉淀下的成熟魅力。
“好勇斗狠，对这个年纪的小朋友来说虽然可以理解，但也不是什么好事！”冷静且优雅的张妈妈轻启红唇说着，目光不经意间停留在女儿脸上，关注着她的反应。
张诗意抿起嘴，紧紧握了下拳，随即坦然地说：“但他展示了自己的勇敢和坚强。”
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他的勇敢和坚强，只有他在那段再也不可能出现的时光里坚定地站在自己身旁。
张妈妈礼貌性地点头微笑：“如果他能用智慧来解决这些意外的话，我会更加欣赏！”
张诗意侧颜精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我记得，何女士你一直信奉的信条是【赢家通吃】，所以他作为胜利者，自然也不会被女士您指责吧！”
车内的气氛似乎有些冷了……
张妈妈愣一愣，看了看少年意气风发的背影，温柔摸摸女儿的头说：“嗯！说得对，赢家是不受指责的！期待他可以一直赢下去吧！”
张诗意眉眼上扬：“他会的！”
上辈子他就已经证明过了！张诗意暗暗地在心里补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