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桃花源溯
“你说西湖妹子就这么接受黎叔了么？”这是金哲轩一个星期内问的最有讨论意义问题了。江淮要留在教室跟辛安琪学语文，所以近些天金哲轩依然和明天一起回家。
“我也不懂，看样子好像是，倒是你和江淮这几天搞什么鬼啊，你们应该有研究的吧。”明天边骑车边看两边风景。
“哎呀，就聊女生呗，哪个好看啊，哪个很温柔啊，就这些，我没兴趣，只是听听，我家那号还等着我呢。”
明天笑，“我发现江淮这人真是命里犯桃花啊，怎么见个女生就追啊？”
“他就这样，其实他是想多认识认识女生，嘴上说追，其实心里不这么想的。”
“那辛安琪……？”
“这我也不知道，随他吧。”
第二天上学时明天正好在去教室的路上遇到田珏，她让明天带个纸条给金哲轩。
“有好东西，要不要？”金哲轩一来明天就问。
“什么？不会是钱吧，还是彩票？”
“去你的，净想着钱，那谁给你的纸条。”
金哲轩迫不及待地看完了纸条。
“写什么？”明天问。
“没什么，你不用知道。”金哲轩脸似乎很阴郁。
一整个早读金哲轩都没找明天说话，这很反常啊，要是平常，金哲轩早就聊开了。
明天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但他不想管，他说了不允许有别的心思，别人的事也管不着，更何况金哲轩不愿意告诉他。
下早读后金哲轩又把纸条看了一遍，然后撕得粉碎，扔进了垃圾桶。明天满脸疑惑地看着金哲轩，金哲轩撇了一下嘴，跟江淮吃早饭去了。
没多久，文澜一脸沮丧的进了教室，然后就坐在位置上大哭，教室里所有人都疑惑地看着。文澜越哭越伤心，声音大得很，好些热心的女生都上前安慰。
明天给唐瑜打个手势，问怎么了。唐瑜坐在文澜前面，平时跟文澜也处得比较好，所以明天问唐瑜。唐瑜回了手势，意思是不知道。明天也没再问，低头做自己的事了，他知道有人会去安慰的，他没必要掺和。
“帮个忙。”金哲轩回来后直截了当地撂下一句话。
“干嘛？”明天没抬头，继续做作业。
“我失恋了，怎么办？我知道你对这在行。”
明天手上的笔停了一下，随后又继续写，“不好意思，我不在行，你请别人吧。”明天还是顾着写，没抬头，“江淮应该在行。”
“行，不问你了，见死不救的家伙，就知道做作业，冷血。”金哲轩恶恶地说，“那你知道西湖妹子怎么了吗？”
明天摇头，手里还是继续写。
“好好好，大书生，您两耳不闻窗外事。”金哲轩转过头问江淮。
江淮小声跟金哲轩说：“好像是黎叔惹她不高兴了。”尽管小声，不过还是被明天听见了。
其实明天手里不停写的是一张纸条：华余在听，有事晚上说。
他把纸条给金哲轩，金哲轩接过看完愣了一下，他抬头看明天，明天还在写（这回真是在写作业），然后他又转过头看一眼华余，华余正假装靠着金哲轩的桌子喝莫斯利安，其实在侧着耳朵在听后面动静，刚刚听到金哲轩失恋，他可是来了兴趣，他最喜欢听这些事了。金哲轩朝明天微笑了一下，然后继续和江淮讨论文澜的事。
“诶诶，快看。”金哲轩推推明天。
明天转过头，黎叔正坐在文澜旁边轻轻拍打文澜的背，小声安慰着，明天知道黎叔会去安慰的，所以他不觉得奇怪，倒是另外两个人有话说了。
江淮：“这也太大胆了吧，光天化日，公开调情啊。”
金哲轩：“黎叔真是威武啊，佩服佩服，难怪能把西湖妹子追到手，上辈子肯定是桃花仙人。”
明天不知道金哲轩从哪儿听来桃花仙人这个说法，不过他突然想起赖声川编导的一个话剧——《暗恋·桃花源》。
晚上，金哲轩跟明天说了纸条上的内容：田珏让金哲轩不要去找她了，她说不想再影响金哲轩了。
“你有跟她说什么吗？”明天问。
“没什么啊，哦，对了，我说这次月考考得不好，她也考得不好。”
“问题就在这儿，所以她是要认真学习啊。”
“是吗？她不是一直都好好学习的吗？”金哲轩不理解
“笨蛋，她是让你好好学习啊。”
“啊？所以她说不影响我了。”
明天很认真地点点头。金哲轩低下头，沮丧地说：“谈恋爱真会影响学习么？”
明天也不清楚，他觉得会，但这也不绝对，他原来二班的同学也有谈恋爱的，人家依然考在二班，其中那个女生这次还考了年级第一。难道这和每个人的智商有关？明天想。
金哲轩沉默了，他似乎懂了什么。许久，金哲轩说：“你小子对爱情这么懂，你为什么不谈恋爱啊？”金哲轩没看明天，眼睛一直盯着前面，“你才是桃花仙人吧”，金哲轩开玩笑。
明天笑了笑，他也没看金哲轩：“我说过了，现在不确定性太多，最重要的，在高考面前，再深重的海誓山盟都要先放一放，你应该学学班长。”
“班长？她也有吗？”
“没看出来吧，她就知道这个道理，所以隐藏的很深。”
“那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个……用眼睛和脑子。”
“切，不想说算了。诶，明天，其实我发现你才是真正需要爱情的，你把这些分析得这么透彻，其实你心里是不是非常渴望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
明天要解释，被金哲轩拦住：“你先别否认，你自己想想吧，你只不过被你那些理论的借口掩埋了，你不敢把那颗渴求爱的心挖出来。”
明天确实被问住了，他无言以对，沉默了好久才说：“你小子，看不出来啊，平常傻乎乎的，居然还挺有一套啊。”
“谢谢夸奖，可能因为经历了这件事我成熟了，平常也跟你耳濡目染了不少。刚才只是随口说说啊，只是个人看法，你别在意。”
回家后，明天一直在思考他自己是不是像金哲轩说的那样，但他看见为他操劳的妈妈后，很快否认了金哲轩的说法，也不想再去想了，他的高中目的是高考，不是爱情，他在河上漂流时也曾多次捡到过桃花源漂来的花瓣，但他果断地扔开了，而是向另一个方向划去……
江淮又有新目标了，虽然这已经不是稀奇事了，但这个“每周一妹”的频率还是让明天感兴趣。
新目标是莫菱，也是金哲轩高二同学，要说莫菱吧，应该是女中豪杰那种姑娘，光个头就能pk掉一大半因身高而不自信的男生，并且人家也生得美丽，留着类似波波头的发型，标志的瓜子脸很像日本动漫中的女孩儿，绝对标准。不光如此，莫菱的身体素质也是好得有一拼，她是班上唯一一个验上飞行员的女生，令男生汗颜哪。不过，她虽然比较豪杰，但她内心里其实还是个小女生，她喜欢买漂亮的发卡，她喜欢穿粉红色的衣服，她喜欢女生们应该喜欢的所有东西，最主要的，她也渴望一份甜蜜的爱情。
或许江淮就是因为跟莫菱在一起会让很多男生羡慕才选定了莫菱，当然这也是明天的猜测，他一直认为江淮是这种人，一直在莲花湖里慢溯，找到漂亮一点的莲花就驻足欣赏欣赏，赏完了就继续往前溯。
金哲轩是江淮伙伴，所以江淮跟莫菱一起吃饭散步也带着金哲轩一起，以至于后来明天怀疑江淮是不是故意撮合他俩的。
“喂，这么快就找到新目标了啦。”明天轻推一下金哲轩。
“没有，我还在失恋的阴影中呢，我只是跟着江淮跑跑罢了。”
“跑跑？他们一对好好的你跟着跑什么跑，当电灯泡啊。”
“一个人无聊，人多热闹些嘛。”说完，金哲轩就拎着帮莫菱买的黄豆酱跟着他们走了。明天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感觉好像电视剧里男主角一号和二号护送女主角。之后的剧情一般都是男一和男二为这个女人反目，然后让女主角从两人中做二选一的选择题。明天想，金哲轩他们会不会发生这样的剧情。
吃完早饭，金哲轩是哼着歌回来的，心情是格外高兴。
“哥，你还在阴影中不？”明天开玩笑问。
“额……暂时不在。诶呀，我就这样，人多的时候就没什么烦恼，等安静了，孤独了，就忧郁了。”金哲轩边说边收拾黄豆酱，还多了几个饭盒。
“这是啥？”明天指着饭盒问。
“她爸带的香肠，要尝吗？”金哲轩揭开盖子，那种老式的铁饭盒。
明天看一眼那香肠，晶莹红润，看着倒是挺可口，但他早上吃得很饱，所以不想吃。
这学校，早上一大早就要来，家住得远的如果在家吃早饭根本来不及，要不然就要牺牲宝贵的睡眠时间了。所以金哲轩舍不得牺牲睡眠时间，他每天都到学校下了早读后和寄宿生一起吃早饭，莫菱就是寄宿生，正好能趁吃饭的功夫聊聊，金哲轩乐此不疲。明天舍得牺牲，所以他每天吃完早饭去学校，其实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嫌学校饭不好吃，早餐店的又怕不卫生，不管怎样，家永远最好，所以就在家吃了，只是睡的要少一些了，这也是明天头疼的一件事，因为早读总是会打瞌睡。
“文澜也是你们一伙儿的？”明天问。
“恩，她和莫菱是闺蜜，怎么可以分开？哦，对，她今天还提到你了呢。”
“哦。”明天故意不关心，他知道金哲轩要说的不是他想知道的事，所以他应了一声就埋头写作业。
金哲轩疑惑了，“你就不想知道说你什么？”
“不想。”明天毫不犹豫地说。其实他知道，因为早上来教室时明天遇到了文澜，他们很平常地打完招呼后，文澜说他背包的样子好看，明天微笑了一下就跑上楼了，什么话也没说，但文澜没看见他微笑，估计文澜生气了，就跟金哲轩告状说他太不给面子、太严肃了。
“她说，”金哲轩不知道为什么明天不想知道，但他很想说出来，“你笑起来很好看。”
这下明天抬起头来了，“她看见我笑了？”明天很惊奇。
“看见你笑？”金哲轩也反问。
“哦，”明天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没什么，没笑。”
金哲轩没再追问，他知道明天不会有什么花花肠子，明天只会想着学习。
“你说她干嘛这么说啊，她不会对你有意思吧，不会吧，她不是有黎叔了吗？”金哲轩把手搁在明天肩膀上说，像那种帮派的弟兄。
“去去去，别瞎说，人家怎么看得上我，黎叔那么体贴，她不会抛弃黎叔的。”
“那可说不准，现在女生不是都那么单纯的，她们心思多着呢。今天吃早饭时，我就看见田珏和别的男生坐在一起。”
明天把金哲轩的手臂推开，“这怎么了？你还和莫菱在一起呢，”明天意识到没说完，又补充，“还有文澜叻。”
“我那是……”金哲轩一时语塞。
“是什么？”明天追问。
“陪江淮的……”
“切，知道世界上最不难找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女人？”
“是借口。”
“好好，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不会朝三暮四的，我可是special man。倒是你小心点，长得这么帅，会被西湖来的那个‘白素贞’勾过去的。”
明天笑笑，调了位置以来，他的确和文澜近了，抬眼就能见到，所以经常会有眼神的邂逅。文澜每次都是笑，眉毛舒展开，红润的脸像一朵莲花湖里的莲花。明天故意把目光绕开，或者低下头，他知道那目光是单纯的目光，文澜就把他当个弟弟看，她还曾经跟明天说：“我觉得你长得像《大头儿子小头爸爸》里的爸爸，不过你的头不小，所以就是大头爸爸。”这话明显就是对明天没那个意思，但别人不这么看，他们逮到个话题就能发挥，而且明天没空管那么多，所以他尽量避开，好节省不必要浪费的时间做作业。
“溯”在字典上的解释是“逆流而上”，明天说江淮在美女堆里慢溯，其实有点欠妥，江淮对女生特别有一套，所以算是顺流，他自己才是在溯，在高考的路上溯，有时候他真想就不往前了，任水流把他冲到什么地方。但旁边奋力向前的人不容许他后退，他退了就会到不了高考的终点。所以，明天一直溯，一直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