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狂怒的君临
天亮了。
站在露台眺望的李福终于看见北方海平面上扬起的点点白帆。
青庭岛舰队屈服了。
与此同时，一封封加盖着坦格利安－黑火家族火漆封印的信封，随着渡鸦，飞到了维斯特洛一座座城堡的上空，呈递在领主、贵族和国王的案前。
铁王座前，高大雄壮的国王劳勃·拜拉席恩提着一柄巨大的铁锤，如同发情期愤怒的雄鹿一般，须发贲张，狂躁的在国王大厅左冲又撞，发出惊人的咆哮。
“我要杀光坦格利安家族和那个狗屁黑火家族所有人，连婴儿也不放过！”
御前的大臣们躲闪着这个像战士多过向国王的陛下凶猛的冲击，战战兢兢，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这位真正的陛下的雷霆之怒，可比蕾拉王后那软弱无力的信件，要可怕多了。
劳勃国王怒吼到情绪极其激时候，忍不住挥舞铁锤，一下一个的砸碎了大厅中钢铁浇筑的灯座，就像是砸碎敌人带着钢盔的脑袋一样。
谁都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继续撩拨这位狂怒的国王的情绪。
在一通火星四溅的发泄中，劳勃终于不慎扭伤了手腕，扔下那血迹斑斑的铁锤，喘着粗气，骂骂咧咧的走上铁王座，一屁股坐下。
他声如洪钟的发号施令：“都哑巴了么？”
战士劳勃可算是想起来自己已经是个国王了。
可是御前大臣们似乎受到了过度的惊吓，一个一个的如同寒霜中的鹌鹑，缩着脖子闭口不言。
劳勃愈发气不打一处来，择人而噬的眼神从一个个低垂的脑袋上掠过，终于选中了一个他横竖越看越不顺眼的金色的脑袋上。
“我的岳父大人，你和你那个狗屁弑君者儿子，就没有一点好主意么？”
披着白袍的詹姆·兰尼斯特本来正拄着剑站在大厅的门口站岗，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没成想竟然被国王用如此刺耳的称号点了名。
仅剩另一个白骑士巴利斯坦抬头看向这个亵渎了白骑士荣耀的败类，冷哼了一声，侧过脸，吐了一口唾沫。
詹姆张开嘴，想要解释，却没有说出一句话，只是涨红了英俊的脸。
而大厅里，刚刚敲定女儿瑟曦·兰尼斯特和劳勃国王的婚事的泰温·兰尼斯特公爵，正打算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返回西境。
弗莱明·黑火？
亲手砍下最后一个黑火脑袋的泰温·兰尼斯特公爵在心中冷笑，认定了那不过是蕾拉王后穷途末路下奇思妙想的昏招。
追杀龙石岛的坦格利安余孽，泰温公爵并不热心。
他已经分得了战后最大的一块蛋糕：王后的位置，像是鲸吞了猎物的蟒蛇，正要心满意足返回洞窟，对其他任何猎物都不关心。
再说了，如今就算立下再多的功劳，劳勃国王又能用什么来封赏犒劳他呢？无非变得更加树大招风罢了。
相反，坦格利安家族的余孽蹦得越活泼，篡位者劳勃·拜拉席恩的王位就坐得越不安稳，就越是要依赖西境的财富和军队维持他的统治。
毕竟谁都可能“拨乱反正”的重新投靠坦格利安家族的怀抱，而唯独双手沾满坦格利安家族鲜血的兰尼斯特，不可能背叛同样沾满坦格利安家族鲜血的拜拉席恩。
这一点，泰温清楚，劳勃更清楚。
“没有船。”
泰温公爵言简意赅。
劳勃气得简直要从铁王座上跳起来。
泰温连忙祸水东引：“雷德温家族的青庭岛舰队倒是可以和坦格利安舰队一较长短。哦对了，那可是提利尔家族的封臣。”
“嗯？”
劳勃提高声调，燃烧般的眼神盯住了刚刚从高庭匆匆赶来的梅斯公爵。
紧张之下，梅斯公爵更加口吃了：“家，家母，正在，在协，协商。我不是，很清楚。”
劳勃气笑了，放过了这个废物。
整个国王大厅发出了一阵低声的哄笑。
梅斯公爵非但没有感到羞耻，反而长长的送了一口气。
作为一个早已生儿育女的成年男性贵族，还是掌控一国的公爵大人，什么事都要老母亲操办决断，简直是，一言难尽。
怒火平息之后，劳勃也知道自己刚刚狂躁的行为，作为一个国王，十分的失格，语气温和了许多。
御前大臣们，在紧跟着国王嘲笑了一番梅斯公爵之后，发言也踊跃了许多。
御前大学士派席尔率先发言，啰啰嗦嗦的细数了一大通黑火家族的家系图谱，最后斩钉截铁的论证了所谓的“弗莱明·黑火”，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假货。
七国没有谁，比派席尔大学士这个头号马屁精更加巧舌如簧了。
劳勃耐着心性好不容易听完了派席尔的废话，十分违心的挤出一个笑，鼓掌：“说的好！”
拔得头筹的派席尔大学士志得意满、摇头晃脑的退回队列，挂满片片的胸前学士锁链叮当作响。
倾听着一个又一个大臣虚伪谄媚，却又没有分毫营养的废话，劳勃笑得十分僵硬，分外想念那个在君临城外就和自己辞别的誓言兄弟：坦诚而真挚的奈德·史塔克。
正是“冰原狼”史塔克家族在篡位者战争中不遗余力的奋勇战斗，才最终将劳勃·拜拉席恩捧上了铁王座。
现在，奈德·史塔克一定已经回到了临冬城，和那群粗鲁豪爽的汉子们开怀畅饮了吧？
劳勃难免羡慕誓言兄弟轻松畅快的生活，愈加觉得凹凸不平的铁王座十分的硌屁股。
君临很闷热，空气很污浊，王座大厅漂浮着虚伪刺鼻的焚香，没有风暴地清香的草甸，也没有北境凌冽的风。
百无聊赖的劳勃终于把目光投向另外一个把他亲手推上铁王座的男人：他的老师，养父，国王之手，谷地大公爵，东境守护者，血鹰琼恩·艾琳大人。
他布局了这一切，开启了这一切，操纵了这一切，就让他受累，再来终结这一切吧！
琼恩·艾琳大人感受到了养子求助的目光。
他正盯着收起爪牙的狮子泰温·兰尼斯特，心中仍然在犹豫。尽管接受了狮子家的好意，甚至力主劝服了暴躁的劳勃迎娶狮子家的女儿，血鹰仍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始终总对狮子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