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灵台起处，飞熊入梦
文王准备要建立一座灵台，说：“我考虑在西北正南的地方建造一座高台，名叫‘灵台’。但我担心大兴土木，这不是诸侯应该做的，怕会劳民伤财。然而建造这座灵台，可以观察灾难吉祥的征兆。”散宜生奏道：“大王建造这座灵台，既然是为了观察灾祥而设立的，那么这是为了西岐的百姓，而不是为了游玩享乐，怎么能说劳民呢？况且大王仁爱，功德惠及昆虫草木，万民无不感恩戴德。如果大王向百姓说明情况，他们自然会乐意从命。如果大王不轻易使用民力，仍然给予工匠们二两银子的工资，让他们自由选择，随他们的意愿，不强加他们，那么这也不会对事情造成任何损害。更何况，这是为了西岐的百姓观察灾难吉祥的缘故，百姓怎么会不愿意参与呢？”文王听后非常高兴：“大夫的这番话正合我意。”于是下令将此事张贴在各个城门上。
文王听从了散宜生的建议，将告示张贴在西岐的各个城门上，这引起了军民人等的好奇，他们都纷纷前来查看告示的内容。告示上写道：
“西伯文王向军民人等通告：西岐之地，乃是道德之乡，没有战乱和纷争，百姓安居乐业，物产丰富，诉讼简单，官员清廉。我囚居在里城，承蒙恩赦得以回国。近来观察到灾害频繁，水旱失调，而本地又无占卜灾祥的坛址。昨日看到城西有一块官地，打算在那里建造一座高台，名叫灵台，以观察风向，预测灾害。但我又担心土木工程的繁重，会伤害到你们的体力和劳役。因此，我决定每日支付工银二钱作为你们的报酬。这个工程也没有时间限制，你们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来决定是否参与。愿意做工的，就来报名参与，我们会按时支付工钱；如果不愿意的，也可以各自经营自己的事务，绝不会强迫。特此通告，希望大家周知。”
西岐的军民人等看到告示后，都感到非常高兴，纷纷表示：“大王的恩德如同天一般高，我们无以为报。我们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享受着和平的福祉，这都是大王赐予的。现在大王要建造灵台，还说要给我们工钱，我们即使肝脑涂地，手胼足胝，也心甘情愿。更何况这是为了我们百姓预测灾害而设立的，我们怎么可能反过来领取大王的工钱呢？”整个郡的军民都欢欣鼓舞，愿意出力建造灵台。
散宜生知道民心所向，便抱着奏本进宫向文王禀报：“军民们已经有了这样的义举，请大王下旨发放银两。”文王对散宜生说：“可以选择一个吉日破土动工。”于是，军民们齐心协力，搬泥运土，伐木造台。时间过得很快，不到一个月，管理工程的官员就来报告说工程已经完工。文王非常高兴，便带着文武官员出城，来到灵台，看到这座雕梁画栋、台阁巍峨的建筑，真是壮观极了。
有人赞美这座灵台：“台高二丈，气势雄伟；上面分为八卦，符合阴阳之道；下面分为九宫，定下了龙虎之位。四角有四柱之形，左右立有乾坤之象；前后符合君臣之义，周围环绕着风云之气。这座台子上合天心，下合地户，中合人意。上合天心，可以应对四季的变化；下合地户，属于五行；中合人意，能够带来风调雨顺。文王的德行，使万民都感到光辉；圣人的治理，使得百事都顺利无阻。这座灵台是文王的基础，能够预测灾祥，辅助帝王。这正是治理国家的江山茂盛之举，今日的灵台胜鹿台。”
文王和文武官员登上灵台，四面观看，文王却默不作声。这时，上大夫散宜生出班奏道：“今日灵台工程已经完成，大王为何不高兴呢？”文王说：“不是不高兴，这座台虽然好，但台下缺少一个池沼，以符合水火既济、阴阳配合的道理。我想再开挖一个池沼，但又怕劳民伤财，所以有些郁闷。”散宜生说：“灵台的工程已经很大了，尚且能够很快完成。何况在台下开挖一个池沼，这样的工程更容易。”于是，散宜生立即传旨：“在台下开挖一个池沼，以符合水火既济的道理。”话音刚落，只见众民大声说道：“一个小小的池沼，有什么难成的？大王何必忧虑。”于是，众人纷纷拿起锹锄开始挖掘。在挖掘过程中，他们挖出了一副枯骨，众人便随手抛掷。文王在台上看到众人抛弃枯骨，便问：“你们抛弃的是什么东西？”左右回答说：“这里挖出了一副人骨，所以众人就把它抛掉了。”文王立即传旨：“命令众人将枯骨收集起来，放在一个地方；用匣子盛好，埋在高地上。怎么能因为我开挖池沼，而暴露这些骸骨呢？这实在是我的罪过啊。”众人听到文王的话后，都大声说道：“圣德之君，连枯骨都能得到恩泽；何况我们这些人民，怎么可能不得到雨露之恩呢？真是广施仁义，我们西岐有了像父母一样的君主了。”众人欢声雷动。
由于文王在灵台上观看挖掘池沼的过程，不知不觉天色已晚，来不及回宫了。于是，文王与众文武官员在灵台上设宴共饮，君臣同乐。宴席结束后，文武官员在台下安歇，文王则在台上设了绣榻休息。到了三更时分，文王正在梦中，忽然看见东南方向有一只白额猛虎，胁下生有双翼，向他的帐篷扑来。文王急忙呼叫左右侍卫，只听台后一声巨响，火光冲天。文王被惊醒过来，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听到台下已经打了三更鼓声，便自思这个梦预示着什么吉凶。他决定等到天亮后再作商议。有人赋诗为证：
“文王治国造灵台，文武锵锵保驾来；忽见池沼枯骨现，命将高阜速藏埋。
君臣共乐传杯盏，夜梦飞熊扑帐开；
龙虎风云从此遇，西岐方得栋梁才。”
第二天早上，所有的文武官员都上台向文王参拜完毕。文王问：“散宜生大夫在哪里？”散宜生走出来行礼说：“大王有何召唤？”文王说：“我昨晚三更时分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东南方向有一只白额猛虎，胁下生有双翼，朝我扑来。我急忙呼喊左右的人，只见台后火光冲天，一声巨响后我就惊醒了。这是吉兆还是凶兆呢？”散宜生恭敬地祝贺说：“这是一个大吉兆，大王将会得到一位栋梁之才，一位非凡的贤士，他的才能甚至可以和古代的风后、伊尹相提并论。”文王问：“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散宜生解释说：“以前商高宗梦见飞熊入梦，后来得到了贤臣傅说。现在大王梦见虎生两翼，这其实是熊的形象。而台后的火光，象征着火。现在西方属金，金遇到火就会被熔化，也就是寒金，这预示着将有大器出现。这是周朝兴旺的预兆，所以我特别高兴地向大王祝贺。”众官员听完后，都齐声祝贺。文王传旨回宫，心里想着要寻找这位贤才，以应验这个预兆。